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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第一句話是: “媽,你找到她了嗎?” 高燒過后的聲音,沙啞如磨刀石。 溫秀暗淡的雙眸,緊緊的盯著自己mama何簡,仿佛虛妄從她身上,給予她希望的力量。 何簡看到自己女兒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泣不成聲。 她一向要強,卻對自己女兒的事,無能為力。 何慧還沒去上學。 何慧站在何簡的身邊,看著茫然無措的表姐,怔怔的望著她倆。 何慧忍了忍,帶著哽咽的哭腔崩潰說:“表姐,找到了,兩天,你終于醒了?!?/br> 在她眼里,表姐溫秀一向是女強人,盡管擁有著讓人目不轉睛的外表,能力強大可靠到足以讓人忽視掉這些,從而去畏懼她、遠離她,但她從來就沒有看見過溫秀這個樣子。 溫秀剛醒來,神思還沒徹底回過來,發呆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問:“人在哪?” 何簡道:“今天找到,我安排人停在家里,想著你倆都馬上要領證,結果出了這事……” “她mama你有聯系方式嗎?” 溫秀沒回應她。 她好像陷入了一種非常深的情緒里,何簡叫了兩聲,她才抬起頭。 “沒有?!睖匦阏f不清現在是什么感覺。 仿佛心臟里,哪里空掉了一塊。 何簡見她精神不太好,就帶著何慧出去了。 溫秀坐在病床上,她倚著靠枕,頭微微仰起,看著天花板。 這一天遲早會來。 溫秀卻沒想到,她用了這么決絕又殘忍的方式,在她以為即將能和愛著的人一起前往民政局以為有個好結局時,突然戛然而止。 什么都沒了。 溫秀扯了旁邊的抽紙,她慢慢的抹了下眼睛,沒有水跡,她想哭,眼淚卻流不出來。 阮靈死了。 她也沒有死。 也許是她臨時想的惡趣味,讓她在最后一次,給予她深深的,沉重又難忍的記憶。 她不怕冷么。 那么怕冷的一個人,怎么會想到以這種方式離開? 溫秀還記得她以前偷偷擠進自己 懷抱里時,緊緊抱著不放,黏黏糊糊,哼哼唧唧的,像被冷得瑟瑟發抖的奶貓,情不自禁的朝著熱源貓去。 她失去了味覺嗅覺。 觸覺也許也失去了。 溫秀那次拉她的時候,盡管阮靈沒表現出任何異常,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 她就一晚沒回去,在離開的前一晚,阮靈都還是怕冷的,抱著她不放。 她不敢去猜測。 阮靈當時跳下去的時候,身體還能不能感覺到冷熱? 如果冷的話,那她為了讓自己留下深刻的記憶,她成功了。 只是,她怎么能那么殘忍呢。 說好了要去領證的。 溫秀吸了吸鼻子,她抱著自己的雙膝,深深的埋下頭。 今天有太陽。 何簡再次進來時,發現溫秀已經恢復如常了,只是臉色還微微比較蒼白,說話、神態已經完全跟平時沒什么區別了。 何簡怕刺激到她,等她適應了一下,才說:“你看把阿靈的mama爸爸打電話叫過來吧?!?/br> 溫秀說不用。 何簡不明所以。 溫秀沒跟她解釋什么,她等何簡出去以后,才拿起何簡帶來的營養粥,喝得時候被嗆到了,她彎著腰,嗆咳出了眼淚。 好半響才恢復過來,才拿著抽紙擦了擦。 在醫院里的病床上待了兩天,她身體還有些虛弱,手腳發軟,在河里泡久了,有些畏冷。 換了衣服后,她跟著自己mama何簡一塊,何簡很少開車,但今天她開車,送自己女兒回家。 溫博遠在家里。 何重早已經離開了。 何慧過兩天要去上學,溫秀她爸過兩天也要去學校。 何簡開車回家的路上跟溫秀商量這事怎么安排,說找她爸媽,現在溫秀也不說話。 “以前我老家有個習俗?!?/br> 何簡道,“沒結婚的姑娘兒子,都是不能大肆cao辦葬禮的?!?/br> 溫秀道:“我會跟她領證的?!?/br> 何簡:“……隨你吧?!?/br> 何簡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兒在感情這方面有些固執,幾年前明明想去當老師,后來卻選擇了創業,當時的女朋友也是這個名,現在也是。 同名不同人。 溫秀等她東說西說,說完了以后,才緩慢道:“她爸媽不管她,現在是我一直跟住一塊?!?/br> “不必去 找?!?/br> “要真找,我會幫她處理后事的?!?/br> 溫秀知道,阮靈一直不喜歡她家里的那些人,她也不喜歡在給她cao辦葬禮的時候,讓人走到面前礙眼。 法律的合同固然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的。 何簡開著車,一路無話。 到家時,溫秀下車,問了她mama一句:“媽,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爸給我掛秋千,結果我摔下來的事情?” 何簡驚訝的望著她:“怎么了?” “好像有這么回事吧?!?/br> 何簡道,“時間太久了,我記不太清?!?/br> 溫秀點頭,不在繼續追問她這個。 何慧在靈堂守著,溫秀去的時候她正端著板凳,在換白色蠟燭。 冬天尸體不容易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