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到了第二天,她過去老太太那里請安,卻是見老太太跟前的嬤嬤臉色不太對勁,當下只裝不知道,之后陪著二太太出來,問起,二太太才道:“你怕是還不知道,昨天大太太回來后,把蘭馥叫過去,好一番打罵,母女兩個鬧了半響!蘭馥昨夜里尋死覓活的,現在還不知道怎么樣呢?!?/br> 顧錦沅聽著,越發詫異了,心想這顧蘭馥看上去不像是那種為了男色而迷失心思的人,怎么飛要逆著胡芷云的性子去勾搭二皇子呢? 兩個人說話間,恰好顧瑜政過來,卻是要和老太太請安的,當下見禮,二太太看顧瑜政那樣子,仿佛有話要和顧錦沅說,當即就要回避,推說有事先回去了。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個人影撲過來,定睛看時正是顧蘭馥。 顧蘭馥跌跌撞撞地哭著走到近前,卻是噗通跪在了顧瑜政面前,哭求道:“爹,女兒和二皇子的婚事,本是早就定下的,既已許婚,女兒便只認定了二皇子,萬萬不可毀婚再嫁別人,如今母親強逼,女兒如之奈何,還請父親為女兒做主,不然女兒情愿一頭撞死在這里!” 顧錦沅詫異,心想還能這樣?這母女兩個竟然鬧到這般田地? 之前看那樣子,顧瑜政素來不管家事,顧蘭馥竟然舍棄她母親求到了顧瑜政面前?而且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避諱地將事情道出,這是連遮丑都懶得了! 而旁邊的二太太,更是尷尬難受,她愿意看到這種場面嗎,她愿意知道一些她不該知道的事情嗎?她不想。 她剛才就該早早地跑回去,但是現在再跑,卻是不行了,只能是立在那里裝傻當柱子了。 顧蘭馥什么都不顧了,跪倒在顧瑜政面前,啜泣道:“父親,女兒愿意以死明志,還望父親成全?!?/br> 她哭得鼻子眼淚齊下,看上去著實可憐。 只是顧瑜政卻是面上涼淡得很,垂首望向顧蘭馥的眸光,竟是不帶任何的憐惜,甚至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 “蘭馥,起來?!鳖櫶m馥哭求了那么多,他卻只有這么簡潔的幾個字。 父親,顧蘭馥仰面,抓住他的袍角:“可是母親想悔婚二殿下,明明早就說訂下的,總不能因為jiejie來了,就由jiejie替我!” 然而顧瑜政卻是抬手,冷靜地將自己的袍角自顧蘭馥手中扯出,之后后退一步。 他負手而立,淡聲道:“你的婚事,當由你母親做主,你想嫁誰,自是由你母親來決定?!?/br> 這話一出,顧蘭馥失望至極,眼淚就落了下來。 顧錦沅聽著這話,自然是詫異,看過去時,只覺顧瑜政冷峻威嚴的臉上盡是寡淡,沉靜的眸中是一派的漠然,他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那個跪在他面前哭泣的女兒。 一時記起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顧蘭馥帶自己過去他的萬象閣,那是她少數幾次看到顧蘭馥出現在顧瑜政跟前,當時她就覺得,她雖不懂父女之間應該如何,但他們到底是彼此太過生疏了。 現在看來,竟是真的,女兒哭成那樣,他竟然可以說出這種完全與己無關的話,連裝一下都懶得。 這位爹,可真是難以琢磨。 顧瑜政一撩袍子,轉身離開了,背影決然得很,是絲毫沒有給顧蘭馥任何希望。 顧蘭馥坐在那里頹然絕望地哭著,旁邊的二太太只好過去勸說。 顧錦沅也隨意勸了幾句,這個時候胡芷云來了,氣勢洶洶,帶著幾個嬤嬤,直接把顧蘭馥拽起來,亂糟糟的,又把顧蘭馥一頓責罵。 老太太自然被驚動了,哭著過來,抱著顧蘭馥心疼,又說好好的寧國公府,怎么亂成這般,只說自己命苦,顧錦沅只好和二太太又一起勸,勸了半響,將老太太扶回房中。 老太太哭得不成聲:“我一把年紀,怎么這般命苦!” 接著便開始哭訴,說是顧瑜政已經不是當年她的那個兒子了,說這個兒子眼里根本沒她這個當娘的,也沒有寧國公府,說他怕是不知道被誰上了身! 又開始說顧瑜政如何如何不孝,就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拿出來說了一遍,甚至提起來:“當年我讓他不娶青岫,難不成也錯了,他那是豬油蒙了心,為了一個陸青岫,竟拋家舍業!” 顧錦沅看著老人家哭成這樣,本來還要勸一勸的,聽到這個,陡然頓在那里。 二太太也感覺到了,趕緊給老夫人使眼色,但是老夫人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哪里注意到這個。 顧錦沅挑挑眉,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悲。 想必她沒來時,或者不在跟前時,老太太經常這么說,說習慣了,今天難過上來,竟順嘴說出來了。 二太太越發尷尬了,看看老太太,看看顧錦沅,簡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顧錦沅當即話也不說,直接出去了。 她既是想說,那就讓她說吧,自己耳不聽為凈。 其實想想也是,當年顧瑜政不要爵位,求皇上成全了這門婚事,估計老天太這當娘的都要恨死了,平時不知道咒了自己娘多少次,如今只是說這個而已,倒是說輕了。 她這么兀自回去清影閣,一路上想著發生的這些事,好笑又好氣,回去后,恰好是用膳時間,問起來那粽子還有幾個,染絲說還有三個,極好,顧錦沅表示:“把三個都給我熱了,我要吃?!?/br> 染絲微驚訝,一口氣吃三個?雖然那粽子小巧,但到底是粽子,不好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