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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思琦嘴上硬,不會讓他進去,他索性就自己進去了。 思琦喝了一口水,方必已經坐在她的床邊上,微微笑著,朝著她揮手,“思琦,我真的只是想替你擦藥?!?/br> 思琦癟了癟嘴,手指緊緊抓著粗糙的桌角,“你何必如此,之前我便與你說過,我們二人不再有瓜葛,當初你我之間,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自己舍掉的,莫不是現在還在憐憫我被你拋掉??!?/br> 方必握著藥膏,心里一陣陣發緊。 那日她受傷時,他說要娶她是那般果斷,可如今在她一席話之前,他卻什么都不敢說了。 他勉強笑了下,“如今你我同僚,我不過是給你擦個藥,你卻針鋒相對?!彼蜷_蓋子,隱隱約約的藥味彌漫出來,“我也給將軍擦過很多次藥?!?/br> 思琦皺緊了眉頭。 她雖然大大咧咧不拘禮數,可到底還是個女子,也怕背上留下難看的傷痕來。 思量再三,她還是坐過去,在方必面前,半展香肩。 方必目不斜視,只在她的傷口上擦拭。 夷地一切苦寒,唯獨他指尖火熱,撩得她背部也燙了起來。 她傷好了一些后,夷地來兵與軍中打過幾場仗,她也跟著蕭重出去走過幾趟,漸漸知道了一場戰爭有多可怕,心性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戰爭中堅韌起來。 當初她在皇城中的小打小鬧,甚至于與方必之間的那一點小小糾葛,怎么比得上在戰場上的生死一線,腳下的雪都被染成紅色。 幾場仗下來,就算是有布防圖,可在蕭重與方必的行軍之下,也是潰不成軍,很快就退去了。 蕭重也急了起來,要啟程回皇城。 只留了方必盧沙毛鎮北等人在此處收拾殘局,思琦掰著手指頭一算,才想起來蕭重與裴宜笑的婚期是要到了,怪不得如此著急。 而方必去找了蕭重,求了好些時候,蕭重才答應著讓他一起回皇城。 那一路上,思琦的心都是雀躍的。 她知曉自己做的種種事情,在女子之中算是離經叛道,回到皇城也不知道有多少風言風語,當初她姐和離一次,都已經要承受那么多,她竟然還整日和男人廝混在一起,不知皇城中要說她些什么話了。 不過思琦不管,她自己活的開心自在,這就極好。 后來還沒有到皇城,婚期已至,思琦還估摸著這怕是要重新再找個日子成親,卻沒想到,她那個從前窩窩囊囊的嫡姐,竟然從皇城跑了出來,來與蕭重成親了。 這對裴宜笑這種自小乖巧溫順的人來說,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又或許,蕭重就是她的勇氣。 兩個人在破落的驛站里成了親,雖沒有多么繁瑣禮節,可思琦卻覺得,裴宜笑絕對委屈不了。 她感慨裴宜笑嫁了個好人家,又加上軍中的兄弟來找她喝酒,她忍不住就多喝了兩杯。 小六一口干盡了一碗酒,“裴將軍,咱們將軍成親,真的是高興!來來來,再來喝一杯!” 思琦笑瞇瞇,直接抱起了酒罐子來,“我姐成親,我也高興,今晚誰都不許走,都給我盡情喝!”說完,她抱著酒罐子仰頭喝了。 兄弟們發出歡呼聲來。 小六也喝著酒,大概是喝多了,話也變得多了起來,“二小姐,我也是跟著你從皇城來的了,說實話,我之前從心底里看不起你,一個娘們兒家家,瞎跑什么。嗝” 小六打了個酒嗝,覺得后背陰森森的,回頭看了眼,對上方必笑瞇瞇的一雙狐貍眼,肩頭一抖,也不知道方先生為何這么看著他。 小六回頭繼續對思琦說,“可后來,你搶糧草,收降兵,活捉霍達,帶兵出征……我真的佩服極了!”小六對她敬酒,“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姑奶奶,我親姑奶奶!” 周圍一陣哄笑。 思琦也跟著笑起來,爽朗的笑聲蓋過天上云幕。 她也喝得有些多了,找了個借口就去了沒人的地方,扶著墻就吐,嚇得地上的蟲子飛快逃走,草地上窸窸窣窣一陣響動。 身后傳來腳步聲,思琦吐干凈之后,回頭就把靠近自己的人一把壓在墻邊。 她眼神狠厲,好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狼。 方必已經習慣了她這副模樣,在夷地,若是沒有這等警覺與狠厲,怎么活得下去。 方必淡淡笑了下,“是我?!?/br> 思琦眼前重影,辨別出眼前的人是方必時,才慢吞吞松開了他。 思琦開口:“你怎么來了?” 她拍了拍胸脯,聞了下自己身上的酒味,濃烈極了,一會兒回房還得去洗個澡。 方必回答說:“方才見你喝得有些多了,就來瞧瞧?!?/br> “哦?!彼肩鶓寺?,扶著墻壁要回房沐浴,明日一早還要啟辰回皇城。 方必跟了她兩步,許是他也喝了點酒,又看到蕭重與裴宜笑成親,有些上了頭,握緊了拳頭對思琦說:“思琦,若是你愿意嫁給我,我必然會給你未來!” 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方必攥緊了手,剛才竟然頭腦發昏,也是今日蕭重成親應景,看到她的模樣,便情不自禁說了出來。 思琦的腦袋好像也瞬間清醒了過來,她咬了咬牙,側過半邊冷漠的臉來,“方必,你若是不說這話,我大可當你是同僚??赡銥楹我f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