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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進來:“這就是侯爵人家的教養,區區一個奴婢竟然都敢對主子吆五喝六了!我倒要看看,今日還有誰能護的住你!” 是溫故知的母親劉氏。 那這就更加不可能了!劉氏早在溫暖出嫁之后便郁郁而終,怎么可能如此鮮活的出現? 碧游山……碧游山…… 思緒回籠,她慢慢記了起來,她嫁到溫家后三個月,溫暖邀她去碧游山賞落楓,她一心討好溫家的每一個人,溫暖一邀,她便去了。 誰知不慎從山崖上墜了下去,養了好久才恢復過來,險些丟了性命。 此時裴宜笑腦海中有個可怕的猜想…… 還沒有從記憶里回過神來,繁星便尖叫了一聲,“老夫人!你們未免太過分了!少夫人是侯府嫡女,今日竟然成了這般模樣,難不成你們沒有一點責任嗎?” “你們要干嘛?放開我!” 裴宜笑僵持地手指猛然一動,耳邊是劉氏粗大的嗓門兒:“干嘛?這里是溫家!你一個婢女都敢放肆了,今日我便要讓人教教你規矩!把她給我拉出去,打死為止!” 裴宜笑的心微微一沉。 繁星驚慌的尖叫聲一直在響,她驀然睜開眼睛,撐著柔軟的床慢慢起身,如墨黑發垂到胸前,四肢百骸的疼痛讓她不禁皺了下眉頭,卻沒哼出聲。 “娘,阿暖,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她黑白分明的杏眼如同含了一汪春水,嬌俏的臉蛋如同一朵半開未開的芙蓉花,即便此時臉色難看,可也讓人見之不忘。 房間里忽然寂靜一瞬,沒人想到裴宜笑竟然醒了!大夫明明都說過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大??! 溫暖小心捏住衣角,暗暗咬牙,她露出笑容來,撲到裴宜笑的跟前,哭得梨花帶雨:“嫂嫂,是我對不住你,若是早知會出這種事,便決計不會帶你去賞什么楓葉的!” 裴宜笑微微垂眸,臉上一如既往是副溫順的樣子,若是不知溫暖的心腸,她大概是真的會信了吧。 她沒說話,劉氏叉著腰嚷嚷起來:“你醒了倒好!我想問問,這就是你們侯府的教養?區區一個婢子,竟然也敢朝著主子吆五喝六!” 裴宜笑望了眼繁星,微微笑起,溫和地說道:“娘,繁星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病著沒醒,她大概是太過擔心了?!?/br> 劉氏不依不饒:“那就是只有她擔心嗎?她明里暗里說這是阿暖的錯……怕你這個嫂嫂沒在背后挑唆吧?!” 劉氏出身鄉野,說話自然直白,溫暖聞言,震驚地看著裴宜笑。 她不動聲色笑了下,撐著身體的疼痛忽然下了床,可身上如今渾身是傷,乍一落地,渾身的骨頭像是碎了一般。 她腳下發軟,直接摔了下去。 溫暖大喊一聲:“嫂嫂!” 繁星:“少夫人!” 她伸手要扶,裴宜笑制止,她抬起一雙明眸來,紅了紅眼:“娘,我身邊只繁星一個丫頭了……莫不是您連一個丫頭都不愿意放給我么?” 背后,許多婢子仆人都看到了,不忍地別開頭。少夫人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們這些下人最是知道,整個溫家,唯有少夫人是個好脾氣,待下人最好。 可怎么就……碰到了這樣的婆母夫君! 劉氏大驚,拉扯著溫暖起來,也讓人松開了繁星,繁星扶著她起身來,溫軟的床上總算讓她身上的疼痛消減些許。 劉氏雖然糊涂,可溫故知的話她向來都聽。如今兒子讓她莫要招惹裴宜笑,那還是不招惹的好。 劉氏暗道這個裴宜笑命怎么就這么大,落下山崖竟然還能夠活命!她丟下一句干巴巴“你好生修養”便攜著溫暖而去。 人去房空,繁星如同脫力一般靠在床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繁星抽噎著:“少…少夫人,我還以為您撐不過去了!” “都怪那溫小姐,好好的,邀你去賞什么楓?自家這一畝三分地都弄不明白?!?/br> 裴宜笑溫柔地斂下眸子,抬手碰了碰繁星的額頭,笑了下:“還好,我回來了?!?/br> “那是少夫人命大……”說著,繁星又有點想哭了。 這怕是一樁奇聞。 她竟然回到了十六歲這年,她剛嫁給溫故知三個月。 一切的一切,都在腦海中游過,方才發生的那一幕,在記憶里也的確發生過。只是那時,她一心想要討好小姑子和劉氏,沒有多加阻攔,繁星去了半條命。 現在因為她,又有了改變。 那就是說,她能改變過去了。 她杏眼中的瀲滟神色微微一暗,若是如此,她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和溫故知斷絕關系。 當初桃花游園上,她一眼便瞧上了如同朗朗明月的溫故知,他溫和儒雅,如同一個清俊的端方君子,處處都讓人著迷。 她也確實是迷了心竅,哭著鬧著要嫁給溫故知,裴侯爺向來寵她,依著她在戶部給溫故知謀了個官職,才將裴宜笑下嫁溫家。 裴宜笑還記得,成親那日,溫故知連她的蓋頭都沒有挑開,穿著一身猩紅的喜服立在她的面前,淡淡同她說:“裴小姐,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強求的感情能有什么好結果?溫某今日不碰你,這輩子也不可能碰你?!?/br> 后來天子身體不太行了,二皇子與太子龍爭虎斗,太子不敵,太子一黨全數被清剿干凈,慶安侯府,亦在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