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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聰明,是自己識局?!?/br> 夜逐漸深了,棋局已罷,謝歡撣了撣長袍,緩緩起身:“夜深露重,夫人早些歇息吧?!?/br> 聲頷首,起身跪禮送行。 “長華殿還有些折子要看,朕就先行一步了?!?/br> 謝歡意味深長地又望了一眼跪身在地上的人,留下這句話,便帶著一眾宮人揚長而去了。 青石冰冷,從香放下手中的熏爐,忙將她從地上攙起,恐風邪入體。 瞧著這滿盤棋子,玉指摩沙余子,揮手一灑,砸亂了棋盤。 “收了吧?!?/br> 夜深多寒,風起的有些突然,從香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是?!?/br> 無智角逐,不停地廝殺,一場乏味的對弈。 謹慎入局,明目識局,謝歡今夜所想要說的,也無非是這八個字。 白問月心中忍不住嗤笑一聲。 實在枉費了君王的一番好心意,在這場棋局里,自始至終,她入局并非是懂得識局,而是想要掌局。 他什么時候才會發現,同他對弈的人,從來都不是太宜宮的那位呢。 謝歡想讓她從這場廝殺里早日抽身,離開皇宮。 她含笑應下。事實上,即使謝歡不說,她在宮中也注定不會長待。 破局如破棋,一步讓不得,一刻也緩不得。 次日一早。 天色破曉,正值黎明之際,露水潮濕,有微微寒氣。 瑤華宮通往太宜宮的宮道上,幾名行色匆匆的小太監,手提著剛湮滅火芯的宮盞,壓著嗓音似是在商議什么。 “這樣大的事,還是盡早稟明太后的好?!逼渲械囊幻√O道。 “此刻天還未亮,太后尚在睡夢中,誰敢去驚擾?”另一名太監反駁。 “那如何是好?若是稟遲了,只怕也是死罪?!?/br> 音落,寂靜了片刻,眾人陷入了兩難。 為首的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建議:“不如……先去找方公公,此事先回稟給他,讓他拿個主意?!?/br> “是了,先去找方公公?!北娙私渣c了點頭,一致贊同。 另一邊,卯時四刻。 魏冉尚還在睡夢中時,白問月起了個大早。 她獨自用罷了早膳,又到御花園剪了幾枝開的正好的香石竹返身,梳洗的宮人才被召至暖閣去伺候。 將手中的香石竹遞給一旁的宮女:“皇后娘娘醒了?”銅盆凈手,白問月輕聲吩咐道,“讓膳房的人給皇后去備早膳?!?/br> 宮女接過花,畢恭畢敬地俯身稱是,瞧了一眼手中的香石竹:“夫人的花是否差人插瓶放到偏殿室去?” 接過從香手中的帕子,素指包裹:“花是剪給娘娘的,找個瓶子放去暖閣吧?!?/br> “夏日炎炎,添些花色也賞心悅目些?!?/br> 日頭上了不少,辰時三刻,吩咐罷后,白問月將拭手的帕子放下,準備親自到暖閣去瞧一瞧。 一名太監忽然進殿,攔了去路。 “奴才參見魏夫人?!?/br> 仔細瞧了瞧,甚是眼生。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宮女,也一副不識得的模樣。 “何事?” 小太監跪在地上,不慌不忙:“回夫人的話,奴才是太宜宮的人,奉太后娘娘的命,前來請夫人到歡喜殿一趟?!?/br> 聞言,殿內的宮女互相望了望,滿面疑云。 太后娘娘的旨,怎的是要去歡喜殿? 不需思索,白問月瞬下便明白了大概發生的什么事。 微微頷首,問道:“太后可還有旁的吩咐?” 太監誠然作答:“太后娘娘還說,切莫驚動皇后?!?/br> 心下了然。 她同一旁的宮女輕聲吩咐:“皇后剛起,你們服侍她用罷膳就多歇一會,此時外面日頭正高,就不要走動了?!?/br> “娘娘若是問起我,只道我去同太后請安即可?!?/br> 既是太后的意思,宮人自然遵從。白問月仔細安置了一遍,確保不會出現什么岔子,這才同小太監離開長樂宮,去了歡喜殿。 她心中算著日子,“真相大白”的時間,也不過這幾日了。本以為太后在察覺到異樣后,會第一時間差人喚她去,但瞧著這個時辰,可不像是剛剛事發。 前腳踏出長樂宮,后腳迎面便碰上了皇后的母親,魏夫人。 她冷著一張臉快步走來,瞧見白問月,輕輕低了低身子,只字未言。 白問月一臉茫然地低身還禮,二人火速擦肩。 似是瞧出她的不解,領路的小太監低聲道:“魏夫人今日進宮請安,此時是剛從歡喜殿過來?!?/br> 難怪。 望著魏夫人那副心生不岔的模樣,白問月淡然地收回視線。 “走吧?!?/br> 歡喜殿果然靜的出奇,一如那日的長樂宮。 不同的是,當日長樂宮的宮門行至前殿的這段沿路,并未有如此多的太監宮女們垂首立于左右。 這副興師問罪的陣仗,倒是讓白問月想起前世她身赴太宜宮自斷雙指的那天。 巧合的是,兩次皆是為了白來儀。 殿上,太后含怒高坐,身旁候命的是方圭、張之仲二人。而下面跪著的,自然是以白來儀為首的歡喜殿的一眾宮人。 “參見太后娘娘?!卑讍栐聫娜菪卸Y。 聞見動靜,太后陰霾的面孔上擠出一聲冷笑:“可都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