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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六刻,二人正喂著魚,白問月久不見笑。下人忽然一路奔行,上氣不接下氣地來稟。 “將軍,夫人,方公公來了?!?/br> 魏央不禁有些挑眉,他早上剛進了宮,怎的下午太后又差了方圭。 “何事?”白問月問了一聲。 下人搖了搖頭:“未說,現下宋總管正在前廳招呼著?!?/br> 倒有些莫名。 白問月起身,招手喚來了從香,沉聲吩咐:“你去臨南院守著,莫讓賀夫人出來了?!?/br> 林雙玉剛知曉賀同章不日既醒,眼下正寸步不離地守著,雖然離開臨南院的可能微乎其微,但白問月心中難免擔憂,若是同上午一般突然興致沖沖地來和她斗嘴角功夫。 那可便是真正的自尋死路了。 方圭坐于前廳,正品著鎮國將軍的茗茶,魏央攙著白問月,自不聞居趕來。 見到將軍現身,方圭忙放下杯子起身,俯身行禮: “見過魏將軍?!?/br> 宋書快步上前,從魏央手中接扶過白問月,兩人不緊不慢地坐下,魏央這才緩緩出聲。 “公公免禮?!鳖D了一下,又道:“請坐?!?/br> 見方圭形影單只,左右并無太監跟隨,手上也未有要宣的懿旨,魏央不禁疑聲。 “姑母找我?” 愛屋及烏,除卻這不能少的禮數,因著太后的原因,方圭視魏央為近人,極少與他客氣。 他動作緩慢地重新落座,聽到魏央的問話,笑呵呵答道:“將軍這次可猜錯了?!惫首魍B?,一臉神秘,繼而又道,“太后要找的,是夫人?!?/br> “月兒?” 白問月默聲聽著,聽到是要找她,暗暗挑眉。 找我? “太后讓老奴來傳話,說是得了幾幅名貴的畫,聽聞夫人喜好,特來邀進宮內共賞?!?/br> 方圭把話說的頭頭是道,,一臉誠懇,似是千真萬確。 連質疑一聲,魏央都懶得說。 眸目清寒,輕撇了一眼,冷意盎然。 方圭不同他客氣,自然也曉得魏央的脾性。賞畫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說出來,定然是招了將軍的怒。 太后若是真的知曉他的妻子喜歡,該是差方圭直接送了過來,而非是邀進宮內,‘共賞’。 察覺到魏央的寒意溫怒,方公公清了清嗓子,嗔笑道:“無論真假,將軍怎么的也得容老奴把這口諭給說了啊?!?/br> 眼中斂起一抹寒色,魏央淡淡地望著他:“說吧,是什么事?!?/br> 略作思索。 方圭吟聲:“賞畫也是真的賞畫,除此之外便是自將軍成婚后,魏老夫人早逝,還未有長輩同夫人說些體己話?!?/br> “加上賀大人的事情,太后難免想同夫人交交心?!?/br> 話說的滴水不露,情真意切,找不出一處問題。 這便是方圭。 白問月記憶中的方圭,四五十歲的高齡,宮中少有的老奴。他侍奉太后幾十年,比起太后自己,甚至還要了解太后。 做事面面俱到,話說的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毛病,極其仔細,擅于應付一切棘手的問題。 身為太后的心腹與得力宦官,方圭這些年明里暗里都曾為太后攏了不少人心,穩固政權。 段升有權,白慕石盡忠,這朝中文武無數,可在太后面前,到頭來還是抵不過方圭的只言片語。 不僅是因為他聰明,更是因為這前朝后宮所有的人,只有一個方圭,是設身處地真心實意地為太后著想籌謀。 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巧舌如簧,白問月忽然恍惚。 上一世的方圭,死在了一個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人手上。而這一世,立場與身份的轉變,無論是敵是友,在她的謀算里,方圭是絕不能死的。 他是克制謝歡的一步重棋。 話又拉回。 聽完他的話,魏央直言: “我同她一起去?!?/br> “這……”方圭面露難色,“太后囑咐了,讓夫人獨自進宮?!?/br> “不去?!蔽貉胂胍参聪氲鼐芰?,不怒自威,將話說到了死出,“公公回吧,原話傳給姑母?!?/br> 便是心中知曉太后并不會把白問月如何,可魏央依然不愿讓她獨自面對太后。 賀同章一案,謝歡得逞。這林賀白三府的舊事又再一次被翻到了明桌上,太后多疑,自然是想要探問幾句。 如若只是探問還好,此刻段升守在府里,牢房走水,林雙玉之死,樁樁件件的不如意積攢一起,太后正是盛怒,久未發作。 第47章 獨自進宮 前有段升, 后有謝歡,太后再如何氣急,也輪不到他的夫人去承這份雷霆。 魏央的話說的不容置疑, 饒是再如何圓潤周全的人, 對上魏央這冷意寡言, 說一不二的脾性,難免碰壁。 無從應付。 方圭進退不是, 正左右為難。 張了張口, 似是還要勸解一番。 白問月明曉他費再多口舌,不過徒勞。這宮中她恰有心想去,索性應了下來,為他解困。 “我還是同方公公去一趟吧?!蓖貉氲暮谕?,含水溫情,“不過是說些體己話, 不妨事的?!?/br> 音落,方圭連忙趁勢搶聲, 起身行了大禮:“多謝夫人體恤?!?/br> 話中的感激, 言盡其表。 冷厲的眼神自方圭身上掃過, 魏央轉首, 視線對上白問月的清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