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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將白來儀推到了段聽竹的對立面,也成功引起了太后的側耳。 白問月淡淡地品著茶,看著這幾個女人搬弄是非,丑態畢露,想到自己也曾是這些人中的一員,不禁有些唏噓,愧不自知。 “你自知不如,何故去管別人,沒那個本事就不要多言是非?!碧蟪庳煶雎?,面色有些不悅。 她平日里對這些妃子搬口弄舌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今日是將軍府的新夫人首次進宮,她不允許任何人有失宮中的顏面。 德妃被訓,面目微微失色,自知觸怒太后便噤聲不敢再言。段聽竹在一旁聽的得意,冷嘲熱諷地反問道: “jiejie所言真是令人難以捉摸,什么相貌不相貌,莫非在jiejie眼中,皇上是個酒色之君嗎?” 說罷她不忘撇一眼白來儀,其意味不言自明。 莫說你長得不如你jiejie,便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不一定能與我比肩。 太后陰沉的臉怒意更勝,她疾言厲色地繼續訓斥:“你又得意什么?身為人君理應雨露澤披,你如此恃寵而驕,莫不是想做那禍國的妖妃?” 一番訓責,四下無言。 段聽竹還欲解釋,身后的宮女扯了扯她的衣襟,又輕輕搖了搖頭,她一腔不平也只得咽進肚子里去。 白來儀默然低首,安然身退。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能瞧出這屋內沒有一人是太后的對手。 白來儀野心不小,她謹記母訓,萬事隱忍,可那也不過是在太后控制的范圍內。 太后不倒,魏氏不倒,便永遠沒有她能熬出頭的那天。 段聽竹的一番言論把她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性格表露的淋漓盡致,城府有無尚未可知,但至少看得出,便是有什么心思,也深不到哪里去。 這宮中沒了白問月,太后一人獨大。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心覺無趣,不免生乏。 此刻兩人已經請罷了安飲了茶,魏央察覺到她興致平平,也深覺多留無益,便欲告退出宮。 他還未出聲,只聽宮外一聲高音唱喊: “皇上駕到——” 第9章 彼時謝歡 聲如金雞破曉,眾人齊首去望,除卻太后魏央,紛紛從座上起身側身行禮。 白問月低首垂目,神情有些躲閃,她向來不卑不亢,言行有禮,唯有見到謝歡不能自已,頻頻失態。 魏央淡淡地飲著茶,目不斜視,余光中把她的異樣盡收眼底,不露痕跡。 謝歡行步如風,溫文爾雅;他提袍下跪,面含笑意: “兒臣給母后請安?!?/br> “起來吧?!?/br> 太后溫怒的臉色緩和了少許。 “謝母后?!?/br> 謝歡溫潤有禮,悠悠起身上座,接著又不緊不慢輕聲道: “你們也都起來吧?!?/br> 眾人起身重新落座,魏央這才緩緩俯身行禮。 “參見皇上?!?/br> “將軍免禮?!?/br> 謝歡回聲,滿座妃嬪輕掃一眼,最終把目光停留在白問月身上: “這位便是魏央娶的新夫人,白大人府中的大小姐吧?” 他溫聲笑語,平易近人。 這個和聲細語的男人,總是未語三分笑,給予別人萬般柔情;她曾與他同床共枕三年,竟不曾了解過他半分。 白問月心頭一震,屏氣攝息微微頷首:“回皇上的話,正是臣女?!?/br>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謝歡不僅單純是一只老虎,準確來說,他應是一只有著狐貍般精明的家貓,溫恭自虛的外表下,是陰冷如蛇蝎的心臟。 那張談笑自如的面孔背后,是詭計多端的狼子野心,與謝歡共事,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深不見底。 醞釀了半晌,白問月終抬起頭來去望他。 面如冠玉,才貌偏偏;再熟悉不過的臉。 強忍著痛心切齒,她淺淺擠出了一個笑,心中翻涌成災。便是知道一切早已回到最初,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質問。 質問他何以巧言令色欺騙?質問他何以如此負意絕情? 質問他,可曾有半點真心待過她。 然而,瑤華宮的一把大火,將所有答案燒之殆盡,這一切都成了再無人能解的謎團。 而她也再無機會與資格,去質問謝歡任何一句。 我本將心向明月,明月可曾半點憐。 今時意同昨日月,一如東風無人問。 許是情凄意切,她眼中的恨太過明顯,明顯到與她四目相對的謝歡微微錯愕,百思不解。 再看到謝歡的第一眼,往事如翻江倒海般復來,她猶如困獸,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這種愛深則恨重的深惡痛絕,一時半會如何能抹消隱去。 手上忽有溫意覆上,噩夢驚醒,似夢初覺。 她低眉去看,再抬眼便對上了魏央那雙深邃的黑眸。 “不舒服?”魏央輕蹙著眉頭。 白問月面色慘白,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寒涼如冰。 魏央沉毅的目光讓她憤恨洶涌的心漸漸沉寂平復,反握住他的手,扯了扯嘴角: “無事?!?/br> 手汗如洗。 謝歡愣了片刻,被這白家大小姐的眼神所驚異,那雙恨之入骨的眼睛,仿佛是能把他看穿一般。 他向來從容自若,再如何緊張困頓的局面也應對自如,可剛剛他卻忽然沒由來地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