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準備
我避開林夕晚,也避開了母親,其實,也不需要我避開母親,因為她也在避著我,我猜是被我嚇到了,不過,這也沒有辦法,當時畢竟是我的沖動,以后再解釋好了。 我徑直走向父親的房門,伸手敲了敲,在聽到父親已經不再中氣十足的聲音,心底有了一點預感。 “什么事?” 父親在椅子上撐起身子,微微低著頭,只是說了一句話我就感到他嗓子的沙啞,似乎還帶著痰,臉上的皺紋隨著呼吸擠在一起,深的就像傷疤,隨著他表情的變動而蠕動著。 時間不多了。 “我需要您的幫助,父親?!?/br> 我低下頭,恭恭敬敬的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 “哦…好吧,你有你的考慮就行?!?/br> 他沒表現出反對,似乎也沒了力氣,似乎是想裝作自己什么事也沒有,但顫抖的手臂已經暴露了他的病入膏肓,他拿出個鑰匙,開了抽屜,把一大迭紙還有照片從里面掏了出來,我怕他拿不穩,就急忙伸手去接:“這是……?” “咳,我們林家,這么久了,有欠我們人情的,有跟我們交好的,這是我整理了一些你應該用得到的人脈……咳咳……還有,什么人不應該接近,需要注意的事情和我的一些經驗,都在這里了?!?/br> 他那行將就木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帶著死亡的腐朽氣息,那種感覺讓我聯想到我已經死掉很久的養母,即將步入死亡的人,身上都會帶一種氣味,而這種氣味,我竟然在今天,在我的父親身上再一次的聞到。 “知道了,謝謝您?!?/br> 我點點頭,把東西夾在了我的胳膊處,預備著看完以后拿最好的鎖鎖起來。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父親輕輕咳了一聲,離開了原本的位置: “等等?!?/br> 我停止了腳步,轉身看著父親,眼里染了疑惑,父親咳嗽著,卻依舊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嚴肅莊重,他得體了一輩子,就算在臨死之前也還是要得體的。 “夕然……咳……我再最后給你一些忠告,作為上位者,不要輕信別人,別依靠他人的力量,別讓自己成為獵物,永遠要讓別人看不透。最重要的是……咳咳……小心林夕晚,她已經不可控了?!?/br> 我早就知道了。 我相信誰都不會相信林夕晚的。 我上輩子沒有得到父親給我的那些東西,父親死的太倉促,這說明,林夕晚一定把這些東西藏了起來。 所以,我不會再信她了。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轉身推開門離開。 我推門的時候感到有一股力在阻攔我,但再使勁一推這股力就消失了,當我抱著東西走出門,就看見站在門側若無其事的林夕晚。 “……你站在這做什么?” 我只是隨便問問,并不指望她能回答我,我甚至都不太想跟她搭話。 她的臉色變了變,天,我竟然能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種名為心虛的情緒,我還以為她一向會裝,絕不會把這種情緒露出來一點點的:“等你?!彼詈竺銖娡鲁鲆痪?。 “等我?你有話跟我說?” 她這下子臉色更加難看了,一向乖順的臉有了裂痕,我有些看不懂她眼底翻騰的情緒,像是不甘,又好像是沮喪。 “沒有,算了,已經沒有什么了?!?/br> 莫名其妙。 既然沒有什么事,我也不打算理會她,所以我抱著我那堆東西就打算離開。 突然,她拽住了我的胳膊,嚇得我抖動了幾下,差點把資料摔在地上。 “你發什么神經呢?” 我皺著眉頭,沒好氣的對她喊出聲。 “阿姐,你別總是……露出這么一副討厭我的樣子好嗎?” 我奇怪的抬起眼皮,有些憋不住的笑出了聲:“我不是討厭你?!?/br> 在她錯愕,又帶點期待的眼神里,我感到惡心,嘴角向下撇了撇,掰開她的手,語氣惡劣:“我是恨你,我一見你我就惡心,別再裝了,我怨恨你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不要再讓我一再提起,不然我會覺得你耳朵有問題?!?/br> 她的眼睫毛顫了顫,好像很受傷的樣子,可還是繞到我身前攔住我,眼神執拗,她沒有上輩子那種陰狠的氣質,反而更像是學生時期的乖巧脆弱,甚至落了幾滴眼淚:“為什么呢……阿姐,重新開始不好嗎?都已經過去了,我會好好聽話的,我對你不夠好嗎?我放棄了所有的一切,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只要對你好,你就會對我軟下心來的。 阿姐……別這樣,老天都給了我們第二次機會,我們回到以前好嗎?我們是家人,我們才是最親密的,外人說的話怎么比得上家人的可信?” 我不可置信的望著她,我覺得她一定是瘋了。 她肯定是腦子有問題,既然都撕破了臉一切都攤牌了,那她應該明白我永遠也不會原諒她,我又不賤,她上輩子那樣對我,這輩子也不見得有多好,不搶占我的東西就成了讓了天大的步,對我好了嗎? “阿姐……” “滾,誰要跟你是家人?你要是識相,就趁早離開林家,說不定還能過得舒服一點。不然,火早晚燒到你身上?!?/br> 我不想跟她廢話,直接用肩膀撞過去,她踉蹌著被我撞開,沉默的立在一旁,好像很可憐的樣子,但我懶得理她,她愛怎么裝怎么裝,我永遠不會信她了。 如果她是因為沒能出國,沒有自己的底氣所以討好我的話,那她還真是打錯了算盤,有這個空還不如早點跑。 畢竟,我哪會放過她呢? 等回了房間,我就抓緊把那些材料拿出來,稍微整理了一下就開始看,有一些東西只有裝在自己的腦子里,我才能夠安心。 首先是人脈集,父親大半輩子的成果,他早就已經留好后手,只是上輩子的我不知道。 很多,非常雜,父親謹慎到了一定程度,甚至把一些可能會有所成就的人也可以用紅筆標了出來,而這些人我也有所耳聞,后來確實有所成就,沒有泯然眾人的,一個也沒有。 眼光,可怕的毒辣。 那為什么沒有防住林夕晚? 我忽然有點怨恨,為什么沒有防住她呢?如果防住了她,我上輩子根本不至于落到那種地步。 算了。 都已經過去了。 我摸著粗糙的紙,喃喃自語:“這次,充足的準備,我不會再讓你們擺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