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陰魂不散
我從廁所里走出來,發現李舒染正用力推著門,中間站著另一個人,她眉宇間洋溢著神氣,說難聽點就是高傲,黑發瀑布似的散在后面,帶著一個圓圓的粉色小帽子,或許只是用來遮陽,簡單的白色短衫繡著好看的紋理,不清楚什么價位的黑色長尾短裙套在她細長白皙的腿上。 她沒看李舒染一眼,只是朝我走了過來,理所當然的打量著我,我有點不舒服,她像是在打量一件貨物,好像在測量我的價值一樣。 “看來這一次的舍友還有點意思?!?/br> 她笑了笑,我覺得有點刺耳,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讓我沒辦法好好思考,這時候唇上傳來的刺痛讓我意識到,她剛剛一定也注意到了我唇上的異常。 她翻身上了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一邊翻出手機看著,一邊隨意的說: “從今天開始,我會住在這里,沒辦法啊,家里的老頭子又跟我吵架,放心,我沒什么壞習慣,只是多了個人,你們應該不會介意?!?/br> 很肯定的語氣,甚至不是詢問,我恍然想起周晗知最開始說的話。 這就是那名不太常來住的室友? 聽起來不太好相處的樣子,我突然意識到,我的大學生活恐怕也不會那么好熬過去了。 才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我已經沒有辦法平靜的在宿舍里待下去,所以我只是草草的沖她點點頭表示歡迎,看著堵在門口的李舒染,也只是屏住一口氣伸手去開門。 她沒有攔我,甚至還幫我開了門,掩在長長劉海下的眼睛低垂著,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緒。 剛出宿舍,我才松了一口氣,一摸口袋發現手機沒有拿出來。 算了,也沒那么重要,就在校園里隨便逛逛吧,說不定能碰見周晗知,也能問個清楚。 我在校園里漫無目的的走著,時間已近午后,一大片潔白的云遮過太陽,又拂過微風,天忽明忽暗,在茂密的綠樹蔭下閃著斑駁的光點。 我伸手摸著我已經結了痂的唇角,濕潤的唇只有被咬的地方是偏硬的,每按下去就會帶來一陣澀痛。 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暈黃的刺目的日光透過云層照下來,我坐在一個長椅上,風吹動枝椏搖曳著,晃著斑駁交錯的日光。 正當我舒服的瞇起眼睛,甚至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我感到一只手從我的身后伸過來,幫我撥弄著耳邊的碎發。 我以為是周晗知,也只能是周晗知,不然怎么會有其他人這么做呢? 所以我說:“別弄我了,我有事要問你?!?/br> 盡管這樣,我還是沒有回頭,只是任由她動作,我不想一開始就把她嚇走,因為我要知道的是真相,而不是她胡謅的謊言。 “小然,你很悠閑???” 我如墜冰窟,甚至有一瞬間,我希望我能現在就死掉。 吱吱的蟬鳴在我看來變得刺耳,原先暖洋洋的令我舒服的日光也不能使我溫暖起來,恐懼和作嘔感在那一瞬間涌上我的胸腔,堵在我的喉嚨間的是失控的尖叫,體溫好像瞬間變冷,牙齒上下研磨發出咔咔的聲音。 “楊曦……” “很好,看來沒忘了我啊,小然,怎么跑這么遠,躲我嗎?或者……” 我聽見她的輕笑聲,本來平靜的搭在我頭發上的手向下,接著收緊,不輕不重的按在我的脖子上,手心相貼時我感受到的只有灼熱的溫度和濕黏的汗水,溫熱的吐息灑在我的耳廓上,她說: “你在計劃些什么?” 為什么?怎么會? 她怎么會找到這里?這么遠,她不用上學的嗎?堂而皇之的跑過來只為了找我? 周圍沒有什么人,現在喊人也不過是欲蓋彌彰,所以我只能收起驚恐,勉強沉下氣,聲線微顫:“你…你怎么找到這兒的?” 我聽見她笑,好像是在譏諷我的天真,她坐了下來,手搭在我的肩頭猛得一摟,我歪著頭撞在她的肩上,接著,她的手若無其事的環住我的腰,杏眼彎彎:“想找就找了,難道還需要什么理由嗎?” “你放開!” 我猛地掙開,站起身低頭瞪著她,咬牙切齒,胸腔都氣得憋悶,猛烈的呼著氣: “我跟你有什么關系啊,別纏著我了!” 她看著我,目光平靜柔和,好像我不過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她又伸過手來,那只手就停在半空,手指微彎,然后勾了勾:“你忘了嗎,我還沒說游戲結束,你不能擅自停止?!?/br> 游戲,該死的游戲。 不管是游戲還是她,都是那么的讓人惱火。 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我拜托……什么都好,能不能讓什么東西掉下來砸死她讓她去死??!兩世了,就不能放過我嗎? 她似乎對我的反應很不滿,干脆就朝著我走了過來,我踉踉蹌蹌的后退幾步,她卻走得更快,伸著手似乎要碰到我。 混蛋。 我深吸一口氣,身體比腦子更快行動,在她要過來的一瞬間啪的一個巴掌呼在了她的臉上。 她的臉上立刻起了紅痕,蹙起了眉,然后勾起唇冷笑了一聲,動作仍然沒停,攥住我手腕的手用力,然后拽住我,我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拖著走,手腕痛的好像要脫臼。 我覺得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我討厭她,所以她的一切都理所當然的讓我覺得厭惡,包括觸碰。 “你好像一點也不懂得聽話,明明服個軟就好,怎么總是這么倔呢?是獨屬于林大小姐的高傲嗎?” 她把我拖到教學樓,找到了廁所把我推進去,我差點一個沒立住跌到還殘留著水漬的地板上,這里又滑又濕,甚至還有滴答的水聲,我扶著干癟內凹的廁所門緩了一會兒,這才抬頭看她。 “不用擔心有人進來,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人來的,要實在害怕,我幫你把門鎖上?!?/br> 她眼神譏諷,好像是在嘲笑我的多想,又看了一眼廁所大門,然后才把目光又挪向我:“小然,你嘴唇上是什么?不能是交女朋友了吧,才來幾天?或者,林大小姐玩的花,已經不滿足只找一個了?” “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緩過勁兒來,直起身子瞪她,要是眼神能殺人,我早把她千刀萬剮。 她彎起唇,笑聲那么的刺耳:“小然,你好像總是覺得自己可以,但又總是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就像你現在……” 她摸了摸臉上的紅痕,眉眼雖彎著,但眼神里透出來冷意:“你瞪我有什么用呢,怎么不再打我一巴掌?是不敢嗎?” “我惡心!我不知道你怎么進來的,那跟我沒關系,我的一切也跟你沒關系,你別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我總有一天,我總有一天我要……” 她突然走上前推了我一把,因為情緒激烈,我的胸腔上下起伏著,一時間竟然沒有擋住,等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跌在了地上,痛感從我的臀部直傳上大腦,冰冷的水漬沾染在我的褲上,弄得我直蹙眉頭。 她低頭,居高臨下的看我,我的眼睛因為痛感擠出了生理性的淚滴,以至于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她蹲下身子,聲線竟然變得有些溫和,但一樣的讓我覺得惡劣: “怎么連放狠話都這么可愛,小然,很想殺了我嗎?想讓我消失嗎?可惜之前你做不到,現在你依然做不到?!?/br> 她半是憐憫,半是欲望的眼睛直視著我,手摸上我的面頰,接著向下,停留在我的唇上,她按著那個破口,手上的動作漸漸用力,我疼得直流眼淚,嘴唇張合急的要咬她,她卻抽回了手。 “果然是小狗呢,不合你的意就要咬人?” “我還想揍你呢!” 我惡狠狠的回擊她,手肘撐在濕滑的地面上,好臟,好難受,無論是廁所難聞的氣味,還是這不知道有多少細菌的地面,都臟的我想死。 她卻似乎感到很無趣的拿出個鏈子,像是皮帶,又比皮帶更小,她綁了綁拽成手腕大小,漂亮的杏眼里面映著我驚恐的目光: “上次怕被發現,就把項圈取下來了,現在,我要幫你重新帶上,要感謝我哦?!?/br> 神經??! 我想撐著地板起來,但地面太滑,她隨便一搗亂我就站不起來了,腳腕好像也扭到了,一受力就痛得我額頭冒汗。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我掙扎,好像這是什么引她快樂的游戲。 不,她本來就把這看作游戲。 她似乎看夠了,慢條斯理的把鏈子系在了我的手腕上,那是一個棕色的皮帶,連接著不知道塑料還是鐵的細小鎖鏈,就像……牽狗用的繩子。 我覺得頭暈目眩,胃里反著酸水,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我本身就不是個身體很好的人,再加上沒怎么吃東西就出來了,身體上有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想從喉間擠出幾句罵人的話,但最后罵出來卻總是軟綿綿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顯得虛張聲勢。 她把手肘支在腦袋上,睨著眼睛看我: “好了,乖狗狗,別在那里呲著牙沖我狂吠,還想不想出去了,還是你想直接在這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