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毛絨獸世當典獄長 第87節
【康斯尼德!我放在暗獄里的祭品怎么全都沒了?!】 第五十八章 暗獄,行刑地。 黑霧凝結而成的荊棘俯沖而下,擦過巨獸的腳踝,噗呲刺進地面。堅硬的土地像被扎穿的豆腐,土石飛濺,千瘡百孔。 但這些黑色荊棘似乎受限于惡魔法陣的束縛,只要脫離一定范圍,就會變淡虛化,沒法追出去太遠。 看著遙遙遠去的許子昭和陸司澤,它們氣急敗壞地在半空中瘋狂舞動,終究不甘心地消弭散開。 許子昭手捏精神力,始終保持警惕。 見黑色荊棘不再追趕,他才稍稍收回冰冷的視線,目光向前。 血月下的天空被一寸寸染紅,地平線附近卻像是被一塊厚重的幕布遮住,黑暗,幽深,看不見也分不清藏匿在盡頭的究竟是出口,還是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 然而皇帝為獻祭陸司澤專門打造出這個空間,必定不會留下出口。 要使用權限打開通往監獄區的通道嗎?還是…… 思緒從腦子里一掠而過,許子昭瞬間有了決定。 與此同時,漆黑巨獸似乎也意識到繼續前進下去的風險,奔馳的腳步一停。 它在原地焦躁地來回踱步,陡然往旁邊屈膝一倒。 平坦的脊背變成一個垂直向下的滑梯,許子昭猝然失衡,不受控制地掉了下去,又在半空被扭頭的巨獸精準地叼住衣服,放在地上。 “……陸司澤?” 許子昭狐疑抬頭,一眼就能看見那雙猩紅的瞳孔。 血瞳是獸人失控的前兆,這讓許子昭微微有些緊張。 但陸司澤將他放下時的力量很輕,說明對方理智尚存,兩項權衡,他選擇按捺不動。 漆黑巨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極其專注入神,厚實的皮毛在半空中迎風鼓動,宛如波濤不斷的黑色海洋。 從這個視角看上去,對方簡直龐大得高聳入云。 時間一長,許子昭有種自己被當成獵物死死盯住的感覺。 陸司澤倏然埋低腦袋,出乎意料,只是拿碩大的腦袋拱他。 巨獸的呼吸聲似雷鳴在耳畔響起,一起一伏,看似柔軟光滑的毛發,刮在皮膚上時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粗麻質感,仿佛在心尖搔癢。 許子昭能清楚地聞到巨獸身上揮之不散的血腥味,不同于家養的寵物,只有刀口舔血的野獸才有如此濃烈的侵占氣息,原始,野性,粗獷。 該說他毛絨控晚期沒救,還是猛獸收起爪子肆意撒嬌的樣子實在攝人心魄? 如此危機的情勢下,他竟然有種想將巨獸從頭摸到腳的沖動。 許子昭喉頭鼓動,終是理智占據上風,冷靜地說道:“陸司澤,你到底怎么了?先放開我?!?/br> 巨獸動作一停,盯著許子昭略帶潮紅的臉頰,喉嚨中滾出一聲含糊不清的低吼。 正當許子昭以為對方聽進自己的話時,那股強硬又不失溫柔的力道再次壓了下來,并且變本加厲。 于它而言,許子昭是躺在地上小小的一團,需要非常精準小心地控制力道,才不會對人造成傷害。 腹部,胸口,手臂,腦袋。 許子昭數不清被那大腦袋蹭了多少下,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要陷落在毛絨絨的海洋,匆忙伸手,抵住湊過來的下巴。 結果手掌穿過毛發,觸及炙熱guntang的皮膚,反而燙得他指尖一顫。 就在他快要受不了,反射性想要使用精神力脫身的時候,陸司澤終于停了下來:“回去,許子昭?!?/br> 許子昭有些迷離的目光,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陸司澤再度低頭,強硬地抵住許子昭的側頸:“你可以隨意出現在暗獄的任何一個地方,對么?只要你回去監獄區,我就放開你?!?/br> 許子昭瞬間想通了一切,有些氣急:“這就是你突然發瘋的原因,想讓我拋下你……唔……” 巨獸只是輕輕一蹭,便將典獄長的罵聲盡數截碎。 許子昭被迫偏頭,粗糙的毛發撫過暴露在外的頸側肌膚,一時間呼吸都亂了,發出斷斷續續的喊聲:“……陸司澤!我這個不該存在的典獄長已經暴露在了皇帝的眼前,就算我這一次成功逃脫,也逃不開下一次!” 陸司澤卻篤定道:“能逃開?!?/br> “皇帝起初頻繁篡改大逃殺的關卡設計,后面卻只能通過直播彈幕來動搖我的內心,說明他cao控暗獄的能力有限,或者本身就受到某項制約?!?/br>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前面直播引起的風波足夠讓他焦頭爛額。只要能夠躲過今天,你的生存幾率就會大大提升?!?/br> “對現在的你來說,威脅力最大的手段應該是后續的大清洗。我先前詢問過你的守衛ev-679,大清洗期間,它先是封閉意識,再將身體藏匿在黑霧籠罩的邊緣地帶,以此躲開系統的檢測?!?/br> 陸司澤笑了笑:“你們在邊緣地帶會合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某一小片黑霧變淡了許多?” 許子昭迅速搜刮記憶,終于想起先前被自己忽略的一點。 ——為什么黑霧擁有極其強大的腐蝕力和攻擊性,赤焰第一次帶他闖進去的時候,卻毫發無傷? 從闖進黑霧到順利找到逃生的大門,這個過程實在過于輕松。 如果不是后面和機械章魚順利相認,許子昭甚至會懷疑,那其實是皇帝設下的陷阱。 現在想來,應該是陸司澤經常從家里消失的那段時間,在邊緣地帶做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陸司澤解釋道:“那片黑霧經由我的精神力進行抵消弱化,如果我逃不過這次劫難,你的守衛會為你指路。雖然不保證完全無害,但讓你安安穩穩地留在里面躲過大清洗,不會有太大的問題?!?/br>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保守,卻不容置疑。 以陸司澤的性情,這里的“不會有太大問題”,基本可以等同于“不會有問題”。 許子昭復雜地看著陸司澤,倏然揚起嘴角,狀似意外地調侃:“可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那時的我們還在針鋒相對?!?/br> “還是說,某些人表面上看起來無利不往冷酷無情,實際上已經幫我想好了退路?” 原以為陸司澤不會回答,或者又像以前那樣顧左右而言他。 誰想到巨獸開了口,聲音輕得幾不可聞:“……是?!?/br> 許子昭瞬間有些說不出話。 碩大的頭顱再次靠近,依舊有著令人發怵的血腥味和強勢侵占的意味,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心翼翼:“如果我說是,你會怎么樣?” 某些隱匿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可見許子昭一直沉默,陸司澤連忙話鋒一轉,玩笑般說道:“像折騰煤球那樣?那我可承受不起?!?/br> “真承受不起?”許子昭偏了下腦袋,冷不丁揚手。 金色光點凝為手掌般的虛影,裹住漆黑巨獸的耳廓。 耳朵可謂是陸司澤全身最敏感的部位。 當事獸右眼皮一跳,爪子已經按捺不住地蜷縮了起來。 它沒想到許子昭和囚徒精神鏈接完大逃殺全程之后,還有使用精神力的余力。 金色光點可不會顧及它的慌亂,凝實后開始揉搓,輕柔且不失力道,嫻熟的擼貓技巧讓巨獸的低吼都染上了情不自已的顫音:“典獄長大人,控制一下你的癖好,你確定要在這危急關頭——” “現在知道叫我典獄長了?”許子昭笑著輕哼一聲,“剛才陸將軍對我耀武揚威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我們正在逃脫的路上?” “那就更應該……呃……及時止損!” “反正陸將軍已經為我想好了退路,我不急?!?/br> 許子昭口吻平靜,笑聲徐徐。 反觀壓在他身上的巨獸,渾身毛發如同過電般炸開,根根豎起,雙眼更是被刺激得滴血。 看著面不改色的始作俑者,陸司澤咬牙切齒:“我真想……” 金色光暈在它的耳廓輕輕一刮,后者瞬間像是失去平衡的支架,撲通一聲癱軟在地。 陸司澤用盡畢生修煉出來的自制力,再一次發出不成聲的低吼:“回去,許子昭,你不能有事?!?/br> “那你就能有事了嗎?” 戰士奉獻終身,最后落得傷痕累累,尸骨無存。 這不該是英雄的結局,不該是陸司澤的宿命森*晚*整*理。 金色精神力撫過巨獸的頭顱,在上面溫柔地揉了揉,又順著它的后脊骨,纏繞住鐵鎖般的長尾。 最后大片地凝聚在巨獸的腹部和脊背,那里是受傷最多的地方。 許子昭有了脫身的間隙,但他并未起身,視線一刻不離那雙猩紅的瞳孔,和那些作怪的精神力相比,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你太大只了,變小一點?!?/br> “我想好好地摸摸你,陸司澤?!?/br> “剛才是我來晚了,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F在,我就在這里,在你的面前,你觸手可及的地方。放松下來吧,乖,你已經可以不用再忍受痛苦了?!?/br> 陸司澤不知道許子昭究竟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安撫技巧。 它只知道,被人用這般輕柔的語氣哄著,心都要化了。無從抵抗,更舍不得視若罔聞。 身體不受控制地變小,和一般的老虎獅子別無二致。 許子昭的雙臂,也終于能夠完整地抱住陸司澤的頭顱,和大貓貼額輕蹭。 這是煤球最喜歡的動作。 在莫侖迪亞的禮節中,貼額頭代表不能背叛的誓約,也代表親昵至極的接觸。 可是沒有獸會和黑貓貼貼,因為它通體漆黑,形如惡魔。 被許子昭蹭了又蹭,大黑貓無意識地發出一連串咕嚕聲。 先是矜持壓抑,后是迫不及待地靠近,直至難以控制地追尋著許子昭,主動將額頭碰過去。 許子昭摸著大黑貓的腦袋,勁瘦的手指順過它的側頰,將每一處難耐的地方都照顧到。 直至大黑貓激動得又用腦袋拱他胸口,灼熱的吐息噴灑在頸側皮膚上,留下一陣燎人的余溫。 渴望溫暖的念頭從未如此強烈。 強烈到那段忍受孤冷的日子,仿佛不止幾十年,而是成百上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