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6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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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安樂村。 官兵們正在清點著今夜獲得的戰功。 安樂村沒有反抗的婦孺老幼,則已經被集中在了祠堂前的空地上。 只等天亮,這些人就會被押回洛陽城,當眾處斬。 這是早就定下的事情。 只要證實,河道上的事故是因安樂村所生。 而現在,隨著孫成的出現,這一事情也得到了最終的確定。 “殿下,根據屬下等人的探查,安樂村用的是很久遠的法子了,這法子大抵也就是在安樂村一脈相傳,不為外人所知?!?/br> 在去往安樂村后山的小路上,孫成小聲的解釋著目前掌握的情況。 朱允熥原本緊皺著的眉頭依然舒展開。 攔水壩和減水壩被毀的原因查清了,河南道也就不會出現什么大麻煩,自然也能給朝中一個交代。 王信陵倒是很好奇,不由出聲詢問:“什么法子?” 孫成回頭看了一眼年輕的知事官,笑了笑:“王知事再往前走走就能看到?!?/br> 說完,眾人繞過一個山彎,那出安樂村用來火燒水澆油泡青石的山澗就到了。 牛大富立馬指揮著人舉著火把,將整個山澗布滿。 在火光的照耀下,山澗的布置盡數暴露在眾人眼前。 孫成指著那些未曾處理和已經處理好的青石,以及那些火堆和山腳下的油灘,便輕聲解釋了起來。 “安樂村的人,白日在采石場那邊開采青石。等到了夜晚,就會將用于河道上的青石都送過來。 先是架在火堆上火燒,等青石燒透了,就會往上面澆水。這時候青石就會立馬變得脆弱無比,搬運時稍有不慎就會整塊斷裂粉碎。 這些人似乎是為了保證青石不會那么容易碎,又會將青石都送到那些油里面浸泡?!?/br> 隨著孫成的介紹,眾人在山澗空地上走動著。 朱允熥站在浸泡著無數根青石的油池前,目光陰沉。 而根據孫成的解釋,他也終于是明白了過來。 火燒青石再澆水,這是為了改變青石的質地,讓其變得脆弱。再浸泡一遍油,這是為了稍微的增加一點青石里外的粘性,防止青石在搬運過程中出現損壞。 只有等青石被用到河道上,隨著河水的沖刷沖擊,受到外力的影響,這些青石再難被那些浸泡進去的油固定,而變得脆弱無比。 這也是為什么,孟津縣河堤那邊備份的攔水壩被扒開后,里面的青石早就已經粉碎的原因。 “傳令河道總督衙門潘德善,清查河道上下,凡涉及所用之青石,務必確保再無這些被動過手腳的青石被用到河道上?!?/br> 朱允熥當機立斷,下令補救河道上可能潛藏的風險。 王信陵心中記下,趕忙點頭:“臣遵令?!?/br> 田麥則是帶著人在黑暗中,從安樂村方向趕了過來。 “殿下,那個白蓮教的人身份已經查明?!?/br> 朱允熥立馬回頭,看向田麥。 田麥笑了笑:“那人倒是有幾分運氣,官兵們強弩襲殺,竟然叫他避開了要害,留下了一條命,但也正是因此,屬下等人方才查出了這些人的問題?!?/br> 孫成目光一縮:“其在白蓮教中身份不低?” 田麥點點頭,目光看向朱允熥,眼神里多了幾分異樣,他低聲道:“原來當初那個劉福通的血脈并未斷絕,還留下一子名叫劉宗圣,如今亦如劉福一樣,在白蓮教中乃是護教太保的地位。 而今日前來安樂村那人,便是劉宗圣的親侄。在白蓮教平日便是幫著劉宗圣做事。這一次河南道地方上那則黃河龍王爺的謠言,正是此人唆使地方教眾散播謠言。 也正是此人,代替劉宗圣在河南道發展教眾,預備此次殿下駕臨洛陽城之時,在城中里應外合起事叛變?!?/br> 王信陵不由張開嘴:“所以安樂村本來也是要起事的?!?/br> 田麥看向王信陵,點點頭:“安樂村有精壯二百余人,一旦進了洛陽城,能制造出很大的亂子?!?/br> “合該嚴懲安樂村的人!” 王信陵瞇起雙眼,眼中多了幾分鋒芒。 所有試圖給朝廷制造動亂的人,都是國家的敵人。 “刑罰和寬仁,告訴于馬和河南道都司衙門的人,若是這次嚴懲安樂村之后,地方上不再有叛亂滋生,則一概既往不咎。若再有叛亂發生,則無須留情?!?/br> 朱允熥一眼而定,今夜亦知安樂村是如何對青石做手腳的法子,再也沒有留在此地的心思。 一夜無語。 …… 越兩日。 時至正午。 洛陽城西已經是人頭攢動,街道上人群摩肩擦踵,被好事的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洛陽知府衙門三班差役傾巢而出,帶著縣衙的差役們將城西地勢最低洼的街口給擋了起來。 河南左護衛、右護衛的兵馬則是在人群給分成了一個個的小區域。 朝廷破獲河道事故成因,緝拿造成河道事故的安樂村一應罪犯。 在已經趕到洛陽城的內閣大臣高仰止的授意下。 整個洛陽有司官府,人人都拿著告示在城中宣講,將此次河南道發生的事情前因后果一遍遍的傳徼百姓。 從安樂村如何破壞青石,河道減水壩、攔水壩如何毀壞,河南府先前流傳的黃河龍王爺謠言,安樂村試圖參與起事叛亂諸事,一一講解清楚。 高仰止甚至在最后,還著重說明這是白蓮教授意蠱惑安樂村,不讓河南道的百姓們將河堤修成,就是要河南道年復一年的經受水患。 百姓們聽不懂青石是怎么被毀的,也不想了解官府的其他解釋。 但百姓們卻聽得清楚,就是有這么一幫人不想讓河南道的人過好日子。 于是,隨著官府告知,皇太孫親自下了太孫教令,要在今日處斬安樂村一干逆賊,整個洛陽城都轟動了起來。 以至于今天進城售賣菜蔬瓜果的農戶根本就忙不過來。 若不是官府下的夜香車一早就被送出了城。 恐怕今天洛陽城就要多幾分別樣的味道了。 白虎主西方位,乃殺戮。 洛陽城西街口旁的高樓上。 早就被錦衣衛給清空。 洛陽知府和縣令,站在人群的最邊緣,眺望著廊外欄桿后的皇太孫,卻因為官職而無法靠近,得以有靠近皇太孫的機會。 帶著北巡官員趕到洛陽城的高仰止,雙手兜在袖中站在皇太孫的左手邊。 而在朱允熥的右手邊,則是在河道上一路向著上游審查而來的河道總督大臣潘德善。 在二人的邊上,則是一同趕到洛陽城的河南道布政使裴本之、按察使高于光。 眾多的北巡官員和河道總督衙門官員則是簇擁在后面。 樓上無人開口,所有人都靜靜的注視下面前的街口。 河南道提刑按察使司衙門的一名官員,穿戴朝服,站在監斬臺上,抬頭望天。 隨著越來越靠近時辰,街上的人群開始漸漸地收起聲音。 蕭殺感,也在不知不覺間充斥著整座洛陽城。 提刑按察使司衙門的官員,一直注視著天上的日頭。 隨著時間一到。 此人雙目一凝,提手拿起供案上的一方令牌。 嚯。 令牌被高高拋棄落在地上。 哐當一聲。 “時辰已到?!?/br> “斬!” 噗。 劊子手們口含烈酒,噴吐在大刀之上。 紅纓飄動。 一柄柄泛著寒光的刀子高高舉起,而后又重重落下。 “??!” “殺人了!” 人群中,響起了驚呼聲。 還有一些衣衫襤褸之人,手中端著碗想要靠近行刑臺,卻被那些差役和官兵給死死的攔下。 皇太孫就在不遠處,誰也不敢當著皇太孫、閣老還有那些京官的面,讓這些百姓去做那等不可說的事情。 高樓欄桿后。 朱允熥眼底流光閃動,望著那一具具尸骸被人抬頭,一掠而過便看向那些被官兵和差役擋下的,手中端著碗的百姓們。 “他們是要這些人血吧?!?/br> 高仰止心中一動,有些不敢相信,皇太孫竟然也知道這樁事情。 他不由看向一旁的河南道布政使裴本之。 裴本之也有些難以啟齒,這等民間陋習,向來都是不可說的事情。 往來,官府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