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6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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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朝廷對治河這樁事情有著無與倫比的重視程度。 小到一分錢的出入,朝廷都需要記錄在案。 每一車物料產自何處,為何人采買,又要用往何處,每一筆都記錄在案。 僅僅是設在開封城內的河道總督衙門,那座存放記錄的案牘庫,僅僅是這大半年的時間,就已經到了需要擴充的地步。 如此詳細的記錄,并非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久遠到前秦時,那長城上的一塊磚都記錄著被何人制造而出。埋藏在如今關中泥土下的秦兵馬俑,每一座都對應著一名工匠。 可是望著眼前作為范本,也同樣是留作朝廷隨時可能發起抽檢,而同時開工建造的兩段位于河堤下的攔水壩、減水壩,朱允熥根本就想不懂,便是有賊子作亂。 可他們又是如何讓攔水壩、減水壩扛不住幾道水頭的沖擊就徹底崩潰。 朱允熥再次看向身邊負責河南府孟津縣境內河道修建的周廣立。 “當時上游水頭下來,沖擊攔水壩,頃刻間便崩潰了?” 周廣立重重的點頭,肯定道:“臣當時剛剛到鋪設在減水壩上的木橋上。就看到上游的水全都沖了進來,攔水壩最多抵抗了幾個呼吸,就整個被大水沖毀。臣絕對沒有記錯!當時就是如此情形!” 朱允熥點點頭,眉頭皺緊,目光凝重的盯著眼前的攔水壩、減水壩備份。 如果當真一切都如周廣立所說,那就可以排除當時攔水壩那邊有人以火藥在水底炸毀壩體的可能了。 若是當真被逆賊動用了火藥炸毀堤壩,周廣立絕對能聽出不同。 而在上游大水下來之后,僅僅是幾個呼吸,減水壩就被大水沖毀。 這無疑說明,問題還是出在壩體本身上。 只是看向兩截壩體,朱允熥卻又對此產生了遲疑。 眼前的兩端壩體,完全是按照河道總督衙門呈奏給朝廷的描述所建。 且說最終要一直在河道里存放著,起到沖刷下游河床作用的減水壩。 整個就是以鋼條為范,水泥混凝土澆筑而成。按照規定,在河床以下,要將河床淤泥清挖出來,下挖至少十丈深度,隨后便是澆筑混凝土減水壩壩體。 朱允熥湊近到了減水壩前。 水泥柱表面留著一塊塊小斑點。 那是澆筑完成之后,河工們用大錘敲擊留下的痕跡。 有這些發白的斑點在,就說明這些減水壩是完全符合要求的。 周廣立跟在朱允熥的身邊,望著水泥柱表面留下的斑點,臉上帶著回憶說道:“殿下,整個河道上最難修建的就是這些減水壩,一座座的減水壩連在一起,在河面以下收縮河水,加速沖刷下游河床。 所以,孟津縣境內河道上的減水壩,全都是以朝廷確定的要求修建。 為了湊齊所需水泥、鋼條,總督衙門及河南道三司衙門,幾乎是調動了整個河南道的所有。 那一根根鋼條,臣看著被埋進水泥中,心疼的無以復加。臣可以保證,河道上沒有一個人從中克扣貪墨,更沒有以次充好的事情發生!” 朱允熥手掌按在水泥柱上,望著目光激動的周廣立,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又走到了攔水壩前。 整座攔水壩,工法和建在河道里原本的那條攔水壩一模一樣。 現實將磚石土包沉到河床下面,隨后再沉下青石條作為核心基礎,沉下細小磚石砂礫填充石條縫隙。 穩固基底之后,便是一層層的向上疊加。 等到整個攔水壩高出水面之后,還要在上游一側填充一層層的土包,徹底封死河水滲透。 一切,也同樣是按照河道總督衙門以及朝廷要求所建。 “如此看來,攔水壩、減水壩本身也沒有問題……” 朱允熥目光閃爍著,心中升起一絲無奈和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周廣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自己總不能說,這一切或許真的就是黃河龍王爺所為? 通政使司衙門知事官王信陵皺著眉頭走到攔水壩前。 “來的路上,臣就看了一遍攔水壩、減水壩修筑的工法。一切都是按照規定所建,怎么好端端的被幾道水頭沖擊一下就毀了呢?” 王信陵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黃河龍王爺,若當真有的話,朝廷沒有下定決心治河前,也不會有那么多的災難,致使兩岸百姓不斷遭受災禍。 那一則謠言是不成立的。 朝廷治河,修建攔水壩、減水壩,阻斷了黃河龍王爺的路,所以才導致河道出事。 可朝廷沒有開始治河前呢? 要知道這數千里的黃河上下游,那些依靠著黃河過日子的百姓,有著無數的習俗。 其中很多都是圍繞著黃河而來的,每年在河堤上供奉祭品,祈禱黃河安寧。 中原人的虔誠,是嚴謹的。 如果真的有黃河龍王爺,看著兩岸百姓如此虔誠,也不該時不時就掀起一場災禍。 王信陵越想心中越是煩悶。 啪。 他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攔水壩上。 只是眨眼間,王信陵輕咦一聲,眉頭夾緊,目光遲疑的看向自己手掌下的攔水壩。 王信陵手掌貼著攔水壩截面上的一塊青石條上。 他皺著眉,手掌貼著青石條輕輕的摩擦著。 很潤! 于是,王信陵的沒有愈發夾緊。 田麥從一旁走了過來,低聲道:“王知事發現什么了?” 他這一聲詢問雖然聲音不大,卻還是讓朱允熥和周廣立等人看了過來。 朱允熥輕咳一聲:“發現什么了?” 王信陵則是目光疑惑的看向周廣立:“周主事,這些青石都這般潤而細膩,竟然還出油的?” 周廣立肩頭一抖,趕忙上前。 嘴里一邊說道:“不會啊,青石都是取自河南府本地石礦,干燥堅固,向來都是河道上的上選用料?!?/br> 說著話的功夫,周廣立已經是走到了王信陵身邊。 王信陵撇撇嘴,目光帶著某種深意在周廣立身上掃了一眼:“周主事大可自己親自上手瞧瞧?!?/br> 周廣立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近處,目光已然陰沉下來的皇太孫。 而在他的背后,田麥已經是向幾名麾下示以眼神。 只要確認這攔水壩真的有問題,那這個周廣立自然是要在第一時間拿下。 那他前面所說的一切,便都是謊言! 周廣立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有那么一些不同。 他緊張的吞咽了一下,手臂遲疑而緩慢的抬起。 當他將手掌正對著那塊青石的時候。 一旁的王信陵從鼻腔里發出一聲,伸手就將周廣立的手掌按在了青石上。 周廣立渾身一顫,手掌觸碰到青石的一瞬間,整個人臉色大變,一片煞白。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周廣立驚呼一聲,滿臉震驚。 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已經轉過身,在周圍被他的那兩聲叫喊吸引過來的河工們的注視下,徑直的跪在了朱允熥眼前。 周廣立抬起頭:“殿下,臣是冤枉的!這青石絕對有問題!可……可可可是……臣事先真的不知道??!收料的時候,臣是親眼盯著的,當時絕對沒有問題!” …… 第五百一十五章 這是石頭還是豆腐 周廣立一聲驚呼,滿口否認和解釋。 到了最后,他早就已經忘了朱允熥這一趟是用了假身份的事情。 河工們被他的聲音吸引過來,又因為周廣立竟然跪在一個年輕人面前,而感到震驚。 河堤下的河工們,默默的圍了過來。 在此處的官吏們亦是心中不安,目光凝重的挪向這邊。 跪在地上的周廣立,此刻只覺得后腦一陣陣的抽涼,后背早已在一瞬間暴出無數的汗水,將里衣沾濕。 他的額頭上,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更是不斷的滴落下來。 原本他在皇太孫面前說的有多堅定,這時候心中就有多么的恐懼。 太孫如朕。 當初,陛下的這道旨意,可就是傳到了河南道的啊。 那自己今日犯的可就是欺君之罪。 乃死罪也! 周廣立慌不擇口道:“殿下!臣以闔家老小起誓,臣絕無半句謊言。這青石條……青石條究竟為何會這樣,臣真的不知道?!?/br> 朱允熥的目光陰沉如墨,可是心中卻是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原本毫無頭緒的事情,幾乎是快要走到絲路的局面,現在卻是出乎意料的打開了局面。 他沒有理會不斷起誓,不斷解釋的周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