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3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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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怪叫一聲,跳著腳就往離著還老遠的廊下逃竄而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炸堤 春雷一聲響,天河水傾覆。 應天城并沒有直接走出寒冬,進入盛夏酷暑,而是如期的迎接著一場場的春雨洗禮。 大地被一遍遍的洗刷著,帶走了積攢了一個冬季的塵埃和污垢。 經過一開始的幾場大暴雨之后,春雨也就慢慢的小了起來,如絲線一樣的為整座江南披上了一層薄幕。 為了預防可能發生的長江兩岸汛情,朝廷再一次下旨,命去冬離京調運糧草賑濟地方雪情的十多萬京軍官兵,照舊留鎮地方,以防汛情發生,直到欽天監確認洪武二十八年,長江兩岸不會有汛情發生才會回京。 應天西城,諸軍大營附近的一片空地上,已經有兩座巨大的法臺被一層層的建造起來。 朝廷去年便定下了,要在今年召開佛道兩門的水陸法會和齋醮科儀,好借此為在天先皇考孝慈皇后祈福,能讓其在天享無盡福澤。 于是,最近應天城里的僧袍和道袍便愈發的多了起來。 盡管皇室永遠都不可能公開承認,這是為了馴服兩教,但兩教之中有頭有面,一個個可謂是‘占山為王’的人物,都親自或是派了親傳弟子前來應天。 就是為了應對祈福大會后,朝廷可能推動的新風向。 “等祈福大會結束,你就要離京前往河南、關中等地巡視了吧?!敝旄邿胧掷镥e開花生米的外衣,塞進嘴里,咀嚼著歪頭對著身邊的朱允熥詢問道。 朱允熥正盯著眼前不遠處的戲臺子,手中配合的打著節奏,看了一眼在他們這些皇孫一輩前面的老爺子和老爹,還有準備離京繼續辦差的老二叔以及在京部分功勛。 他頭也不回,只是晃了晃,回道:“是這樣定的,走漕運到徐州府,轉向河南道,沿河上溯,一路到關中。如果可能的話,我自己還想再巡視一邊河西?!?/br> 朱高熾目光微微一動,算了一下這條路線需要耗費的時間,然后看向另一側,由宮中妃嬪及太孫府女眷、在京勛貴家女眷組成的看臺。 隨后低聲道:“這么一算,你今年都不一定能趕回來。太孫妃和太孫側妃,大概過了中秋,就到了待產期了吧?!?/br> 朱允熥這時候終于是轉過頭,看向小胖,平靜的笑了笑:“巡視河南及關中的事情,本來老早就是要做的,從我爹開始,只是因為之前的事情一直被耽擱了。同時,朝廷巡視中原及西北,也是不可或缺的,終究是要走一趟?!?/br> 自從秦漢開始,乃至隋唐,整個關中和河南,早就被歷朝歷代給禍禍的沉重不堪,土地鹽堿化、地下水污染。而更重要的是,隨著江南的進一步開發,經濟中心已經是不可避免的開始南移。 但即便如此,關中和河南等地,仍然是帝國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遼闊的土地,因為皇族和朝廷的消失,再一次的成為了帝國的產糧重地。而且隨著大明對九邊的駐步建設,昔日的大河兩岸,也承擔起了支援九邊的作用。 九邊穩,則大明穩。 河南關中亂,則九邊危。 皆是,草原上那些好似是永遠都殺不完的狼子野心,便又會騎在馬背上,走在他們的先祖們走過的道路上,侵入中原。 朱高熾想了想,覺得自己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便轉口道:“河西原本不在計劃之內,臨時添加,是為了去找涼國公?” 朱允熥點點頭:“去看看我這位舅姥爺,也是順道想要看看我大明能否重現前唐安西都護舊事?!?/br> 朱高熾聳聳肩,對此不置可否。 大明想要重現前唐安西事,關鍵卻并不是在河西以西,還是在九邊塞北之外。 只有在九邊之外將前元余孽給徹底打趴下,打服氣,打碎他們的傲氣和野心,大明才有可能和機會,重新整頓軍馬,調轉北方及西北的軍事部署,將帝國的力量投送到河西以西。 戲臺上,傳來一聲驚堂鼓。 朱允熥和朱高熾同時默默的看向戲臺。 演的似乎是前宋的十二道金牌戲。 朱允熥默默的看了一眼前面,陪坐在老爺子周圍的大明功勛們,臉上微微一笑。 似乎今天這出戲別有用意呢。 “飛孤軍不可久留,乞令班師。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飛憤惋泣下,東向再拜,曰:‘十年之功,廢于一旦?!?/br> 戲臺上,十二塊木牌子替代了金牌,傳教臺前。 那武生便已是滿面愴然,淚流滿襟。 朱允熥又微微皺起眉,這出戲合該是讓朝堂文官們來看的才是啊。 搞不懂這些,他只好抬起頭看了看天色。 今天是欽天監選出來的好日子,下了大半個月的朦朧細雨,昨日放晴,今日氣溫便顯得暖和了一些,正正好是宮中設臺聽戲的好時候。 “賊天誤某!” 戲臺上,扮演岳飛的武生忽的怒指蒼穹,悲愴萬分,幾欲萬念俱寂,一聲怒吼,隨后便是一個直挺挺的背摔在地,太上砰砰作響,鼓聲大動。 朱允熥眉頭一挑:“回頭安排下,這出戲再讓六部、三法司、五寺各部司衙門看一看?!?/br> 朱高熾斜眼看向朱允熥,撇撇嘴:“曉得了?!?/br> “好!” 前頭,看戲的功勛們,齊聲喝彩。 朱元璋坐在正中間的位置,表演式的從孫狗兒捧來的錢盤子里取了幾枚黃金鑄造的通寶,丟向戲臺前。 隨后,朱標和一眾功勛武將,便也各自將宮中準備好的賞錢,給丟向戲臺。 …… 蘭考,大明河南道開封府轄縣也。 春秋稱戶牖(you),戰國設邑,自此成為一方百姓群聚之地。 《說文》解牖,乃曰:牖,穿壁以木為交窗也。段注:交窗者,以木橫直為之,即今之窗也。在墻曰牖,在屋曰窗。 有門戶窗落之意。 而用在蘭考,這門戶窗落,便是為了看住那條奔流千萬年,改道無數次的華夏之母,黃河。 自前宋、前元黃河改道之后,蘭考便成了黃口畔,千里太行堤的一處險要關鍵之地。 蘭考去西八十里,便是六朝古都開封府。 河南道段大河決,則開封沒(mo)。 千里的太行堤擋不住這條逐漸從母親河變成禍河的洪峰,兩岸數十府縣、數百萬黎民,一輩子從出生到入土,都是伴隨著這條大河。 亦或是,入土之后,仍被淹沒于大河河床之下。 淤爛萬里。 時維三月。 江南的濛濛細雨,終于是吹到了中原故地。 江南烏衣巷里,女娘們手中的針線雨,到了中原故地,似乎也就穿越了時空,回到了萬年前大地先民們的洪荒時代,一切都是粗暴的。 大雨傾盆,溪流成河,山澗化江,土崩山裂。 千里大河,泥沙滾滾,太行大堤,風雨飄搖。 一切,都變得如同萬年以前,中原先民們,在那洪荒之中為了種族的延續,需要拼盡一切去爭取最微小的可能。 “老劉爺!” “老劉爺!” “上面怕是不行了,泥漿越來越多了!” “咱們這里恐怕也是撐不住了啊?!?/br> “呸……啊呸……” “老劉爺!” 暴雨之中,奔流大河高堤上,一件蓑衣,頂著狂風身子前傾下壓,抬著一只手壓住頭頂的斗笠,低著頭沿著河堤往東走,不時的抬起頭朝著四周呼喊著。 只是雨太大,風太密,聲音離開了嘴就被吹散,消磨在這場風雨之中。 整條河堤上,還有不少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家住附近三義鄉(今三義寨鄉)的河工。 河堤的轉角處,只見一名上了年紀,已經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一名少年的陪伴下,憂心忡忡的蹲在一塊河堤大石上。 老人目光焦慮的看著眼前的大河。 往日里,無風無浪,風平浪靜的大河,灌溉滋養著兩岸千里之地的良田。 可是一旦上游大雨,洪峰一波高過一波,這條河就成了破家滅門的災難。 老人的目光從腳下的河堤,一路看到了對面的河堤。 整個河面上,黃龍狂卷,掀起陣陣巨浪,無數的暗流涌動,在河面上畫出一個個流動的圓圈。 遍布整個河面的,橫截面被巨力撕扯端的木樁首尾相連。 一旦被圓圈吸住便會立馬扎進滿是黃泥翻滾的河水里,然后在下游數十米、數百米,乃是數十里外才會重新浮出水面。 狂風、暴雨、巨浪、洪峰。 老人卻好似是石猴一樣,定定的立在大石上。 身邊的少年臉色緊張,嘴唇已經發白,瞳孔中帶著恐懼。 “爺……爺爺……我們回家吧……” 老人回過頭,皺眉看向少年:“回家?這河堤要是潰了,我們也就沒有家了!” 少年臉色愈發的白了,雖然這條河年年有洪峰大水,可今年卻明顯不同于往年,自他出世記事開始,就沒有見多這么大的洪峰水流。 腳下厚實的大堤,在這黃沙巨浪下,好似是在一陣陣的晃動著。 “可是……可是,老五叔已經帶著人去縣城了,縣老爺馬上就會帶著人過來了?!?/br> 少年終究還是畏懼眼前這條完全變了樣子的大河,心中只想著能早早的回家。 老人再一次的回頭,瞪著孫兒,想要訓斥一番,終究還是弱了下來,長嘆一聲,伸手拍拍孫兒頭頂的斗笠。 “等其他人來了,你跟著回村子里?!?/br> “往后好生的學著,爺爺在這里待了一輩子,種了一輩子的地,也當了一輩子的河工。就希望著你們,你們這些小子,能真的將這條河給制服了?!?/br> 少年并不懂老人的意思,聽到能回家,便不顧的點著頭。 隨后站起身,想要找到同村的叔伯們,好帶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