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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費力將兩人救上橡皮艇,返回游艇。 霍贏已經昏迷不醒,臉色很白,平時就淺淡的唇色更白了。 樂意顧不上休息,立刻到霍贏身邊,將他襯衣紐扣扯開,為他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其實是一種體力活,并且非??简灱记?,對于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很容易出差錯,樂意公司時常請專業人員來教導員工學習急救措施,樂意會隨同學習,所以對心肺復蘇等急救措施,了熟于心。 他先給予胸外按壓三十次,再人工呼吸兩次,以此為循環,連續做。 大概兩分鐘后,霍贏咳嗽一聲,嗆出一口海水。 樂意見他眼皮動了動,睫毛輕顫,似乎要睜開眼,他立刻俯身在霍贏耳邊低聲呼喚,想讓他保持清醒。 好在霍贏似乎不嚴重,停頓須臾,他緩慢睜開眼睛,視線在樂意臉上對焦,虛弱地喊了聲“樂樂”。 這一幕與五年前霍贏在那片廢墟中保護他的情形,漸漸重疊。 樂意握住霍贏抬起來的手,說:“我在?!?/br> 聞言,霍贏好似得到安撫,緊皺的眉心稍微舒展。 不多時,回到游艇,霍贏被人抬走,開始急救,游艇也迅速返航。 見霍贏徹底安全,樂意雙腿一軟,慢慢滑倒在地。 他跪趴著,一只手撐在橡皮艇底,微張著嘴喘粗氣,頭發濕漉漉的,正滴著水,日頭正高,發絲間的海水被太陽曬過,很快水分蒸發,余留白色的鹽分結晶,黏在頭發上非常不舒服。 他抹去額頭的冷汗,正要起身,忽然,眼前一暗,頭頂罩下一片浴巾。 樂意茫然抬頭,炫目的午后陽光下,背光站著一個青年,渾身濕噠噠的,短袖黏合身體,領口半敞。 “藺……藺風城?” 樂意微愕,他怎么也渾身濕透,難不成他也落水了? 藺風城抬手將額前的碎發撥至腦后,露出分外凜厲的眉眼,他“嗯”了聲,沒再說話。 樂意拿下頭頂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和頭發,說了句謝謝。 語畢,他又見他這幅樣子,忽然意識到什么,就以示關心的說:“藺風城,你注意安全,別掉下海,掉下去挺危險的?!?/br> 聽見樂意這話,他倏然偏過頭,看向樂意。 “知道危險,那你還往下跳,人家前腳落下去,你后腳就什么也不顧地跳下去?!?/br> 話中明顯尖銳的指責,樂意不禁愣住,視野中映出藺風城此刻的模樣,眼圈微紅,眼白拉滿血絲,嘴唇偏紫,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 樂意見他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樣,突然腦子靈光一現。 難道藺風城他……怕水? 但他又很快否定,藺風城熱衷沖浪,不可能怕水。 樂意頭一回見到他面露恐懼的樣子,一時語塞,愣然和藺風城對視,半晌沒說話。 藺風城手掌抹了把臉上干澀的水珠,后槽牙緊咬,腮幫的肌rou受力緊繃,他眼角也在輕輕抽動,心中既憤懣,又嫉妒。 憑什么霍贏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憑什么霍贏能讓他豁出性命,憑什么樂意的眼睛時常跟著他轉。 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 明明這五年,是他陪伴在樂意身邊,他憑什么一回來,就輕而易舉占據樂意的全部目光。 不爽,好不爽! 他眼底赤紅,盯著樂意的眼神有些可怕。 樂意被他掠奪般兇殘的目光驚得眼皮一跳,藺風城這副要吃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好像要把他生吞活潑似的。 樂意說:“我也是救人心切,沒想那么多,我眼見著他掉下去,怎么可能見死不救,換成任何人,我都會跳下去,我的工作就是保護船上顧客的安全?!?/br> 藺風城直勾勾看著他,“如果是我掉下去,你也會立即跳下去救我?” 這問題簡直跟“女朋友和媽一起掉進水里先救誰”有異曲同工之妙,可關鍵問題人和答題人都特喵是男人,這就很尷尬了。 樂意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吐槽,還是先回答。 他沒答,藺風城便上前,雙手壓住樂意兩側的護欄,將樂意困在胸膛和護欄之間。 兩人距離很近,樂意近乎能嗅到他衣服上沾染的淡淡海腥味,不會很難聞,但兩人間的這種距離,令他極其不適應。 藺風城……靠得太近了。 樂意抵觸地按住他的胸膛,皺眉看他,“藺風城,你靠這么近,別人會以為咱倆是基佬?!?/br> 藺風城不動,目光深沉地睇著樂意,“無所謂?!?/br> 樂意:“……” 你無所謂,可我會有所謂,我不要被誤認為是基佬??! 藺風城無視樂意的面無表情,傾身壓近,嘴唇輕動。 “樂意,如果我對——” “到了!大家做好準備,我們要下船了?!?/br> 樂意趁藺風城分神,一把推開他,快步離開。 藺風城望著樂意幾乎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忽地咧嘴一笑,露出幾顆干凈整齊的白牙。 * 樂意直到上游輪,心臟都一直七上八下的跳,藺風城剛才怎么gay里gay氣的,還有那被突然打斷的話,讓樂意心里怪發毛的。 他總覺得藺風城會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話,下意識去逃避。 但他心里又隱隱止不住猜想,藺風城會不會在某個他不知道的劇情中彎了,今天專門找他試試自己筆直不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