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預估了一下，我在s大可以拿全額獎學金，還會有本省大學報考的特殊補助，p大應該就很困難了?！?/br>
    “……那你不想走音樂這條路嗎？s城的音樂學院聽說非常不錯，”凌宵行聲音大了些，“你天賦很好，真的很好！你不學音樂會非?？上?，你不是還說想和我一起組樂隊嗎？”

    “宵行，”云游打斷他，有點無奈地道，“我家里什么情況你知道的?！?/br>
    根本沒辦法負擔他學音樂走藝術。

    好一會，云游聽到凌宵行的聲音順著夜風送了過來：“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有了一筆錢，你是不是就愿意學音樂了？你也很喜歡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吧？你不想和我在一個大學嗎？”

    “可是我mama在這里?！痹朴握f。

    凌宵行胸口哽著一口氣，沒辦法沖他發泄，只能悶著頭騎車，倆人話不投機，一路無話。

    送云游到他家門口后，云游沖凌宵行揮了揮手告別，凌宵行腳還在地上磨蹭著一粒小石子不愿意離開，一臉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游問。

    凌宵行臉都憋紅了，才吭哧吭哧道：“我……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學，想和你一起去茱莉亞?！?/br>
    “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學”，或許是少年人之間力所能及的最長遠的承諾了。

    聲音不高，但是說得慎重又珍重，承載了一個少年人的青澀情愫和最大勇氣。

    云游忽然有點難受，他張口欲言，凌宵行又急忙打斷他，道：“你不用急著拒絕我，你好好想想，我等你消息，只要你下定決心了，錢什么的都不是問題?！?/br>
    云游原本的話在舌尖繞了一遭又吞了下去，終究還是不忍心拒絕：“……好?！?/br>
    凌宵行看起來松了口氣，“行，那我先走了?！?/br>
    他踩上腳蹬要走，云游又叫住他：“等等?！?/br>
    “什么？”

    凌宵行轉回頭，云游上前一步，倆人的距離驟然拉近，凌宵行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云游伸出手，從他頭上捻下來了一朵櫻花，那朵櫻花安靜地棲在云游如玉般白皙的手指間，櫻花的花瓣還調皮地蹭了下他的鼻尖，云游微笑著把櫻花遞給他，“這朵櫻花很好看?！?/br>
    凌宵行一瞬間都不會說話了，好一會，才磕磕巴巴道：“你、你比櫻花好看?！?/br>
    云游一呆：“??？”

    凌宵行這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把櫻花收進口袋里，匆匆忙忙地說了句“再見”就忙不迭踩上車子騎走了，好像后頭有什么洪水猛獸魑魅魍魎似的。

    云游看著他車子歪歪扭扭還差點摔倒，手攏到嘴邊喊道：“小心點！”

    夜風里傳來凌宵行大聲的應答：“哦！”

    看著他的背影拐個彎不見了，云游看得好笑，搖搖頭，轉身回家。

    轉頭對上了一張臉，一個女人站在他背后悄無聲息地看著他。

    云游差點沒叫出來，嚇得后退了兩步，定睛一看，才道：“……媽，你回來了怎么也不說句話？”

    “他是誰？”林蕓沒回答他的問題。

    “我……同學?！?/br>
    “我怎么沒見過你的這個同學？”林蕓盯著他直勾勾地說。

    “嗯，別的班的，你不認識?！痹朴魏卣f。

    “你們剛剛去哪了？”

    “到處瞎轉悠轉悠?！痹朴我央[隱有些不耐。

    “你跟他關系很好？”

    “還好吧?！痹朴文托闹饾u告罄，“媽有事能不能回家再說？”

    “他喜歡你，是吧？”林蕓冷不丁道，句式是疑問句，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你也喜歡他?！?/br>
    云游沒想到她突然把話扯到這上面，愣了下才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br>
    “別想騙我，我什么都看得出來?！绷质|冷聲道。

    旁邊路過一個鄰居，和云游林蕓打了個招呼，云游敷衍回應了他，壓低聲音對林蕓道：“媽，回家再說不行嗎？”

    “不回！”林蕓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尖聲道，“我不回家！你是不是要跟你爸一樣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像他一樣在外頭找個狐貍精再也不回來了??？？”

    鄰居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匆匆走了。

    “媽，你冷靜一下，”云游把她往門里推，“我跟他什么關系都沒有?！?/br>
    “你少騙我了，你爸當初也是這么說的！結果呢？他就是個騙子！他是，你也是！你們都在騙我，你們都嫌棄我??！”林蕓甩開了他的手，用力地揪住自己的頭發，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和癲狂。

    云游這才想起來，林蕓吃完飯后似乎沒有吃藥。

    他頓時頭痛起來：“媽，我們先回去吃藥好不好？”

    “我不吃、我不吃，我很正常！你們才是精神??！”林蕓捂住耳朵，尖聲道。

    云游有點難堪地咬了咬嘴唇，正當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時，手忽然被林蕓握住了。

    林蕓披頭散發地望著他，臉上不知何時已布滿了斑駁的淚痕，哀聲道：“游游、游游，你不能再離開mama了，mama只有你了，要是你也不要mama了，mama就只能去死了?！?/br>
    “媽你胡說什么，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云游急忙道。

    “你發誓，你發誓你只考s大，一輩子不離開s城，我才、我才信你?！?/br>
    聽到這句話，云游卻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