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兇手
此事說來著實生奇,闔府上下竟還有幾人皆出現聞老爺的狀況,柳大夫師徒二人即刻知曉便馬不停蹄地趕赴救人,陸時烜也差人去請了外邊的大夫,但外邊的大夫對此癥無從下藥,似乎除了柳大夫懂得醫治之法外再無旁人知道。 “柳大夫,這‘一堂春’有何危害之處?我知世上有砒霜、鶴頂紅一流,還真聞所未聞此毒?!痹S是整夜未眠,陸時烜眼底烏青明眼可見,但他精神并無不濟,此刻皺著眉頭追問柳大夫‘一堂春’的危害。 “一堂春,其實原非毒藥。最初我師祖研究此藥是用來助......男女交歡?!彼坪跤X得有些難以啟齒,柳大夫頓了頓,瞥了眼陸時烜見他面上凝重不似作假,便接著道,“師祖當年受友人之托,其友人幼時傷了身以致雄風不振,后來奉父母之命娶了妻卻遲遲未能孕育一兒半女。他父母以婚后無所出為由要休了他妻子,不想他妻子是個烈性子受不得屈辱,就把他不舉的事實公之于眾,這下兩邊都鬧得沒臉。再后來,他便找到了師祖,求師祖給他一劑良方治治這個頑疾?!?/br> 柳大夫介紹完‘一堂春’的由來,正巧感到口干舌燥因而輕咳了兩聲,陸時烜便示意小廝上去給他添一盞茶水。 抿了幾口茶水后,柳大夫撫弄長須緩緩道:“一堂春只對男子有效,若只單獨食用其實藥效不顯,可若與豆類相食則會激發毒性,而若遇上檀香則會成為情藥,于房事有利?!?/br> 待說完,柳大夫一口飲盡了茶水,喉嚨那股子干癢感得到了緩解,這才將視線聚焦于陸時烜身上。 不過,他怎么瞧著......向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陸大少爺臉色不大好,貌似一張俊臉垮拉著要殺人一般,應該是沒睡好吧,柳大夫心想。 “大少爺,我瞧您精神不濟,不如給您開一劑方子補神養氣?” 結果此話一出,陸時烜渾似被僵化成一具木頭人,眉眼間凈是兇煞的惡氣,給柳大夫都整不明白了,只在心里嘀咕著大少爺今天心情怎么那么壞,真不是夜里沒睡好的緣故? 柳大夫素來不是會看眼色的,有時候說話屬實能把人嗆個半死,加之他又喜歡話說半截,常整得人云里霧里的,程之行是知道師父秉性的,他雖不知師父的哪句話得罪了陸大少爺,但他懂如果再讓師父沒頭沒尾地說下去,那陰晴不定的陸大少爺還真得殺人了。 所以,程之行搶先攔截了柳大夫的話,有意引著他直奔“一堂春”的解毒之法去談,這樣草草了結要人窒息的問答他也好回頭補個回籠覺,而且他瞧得出來,陸大少爺顯然對解毒之法更有興致。 柳大夫被徒弟打斷了話很不高興,偏偏還是個糊涂老頭,又拿了“世上之人鮮有知道一堂春”“可我通曉此毒如何解除之法”“此乃師門秘法不可外傳”來搪塞陸時烜。 程之行看著陸時烜越來越黑的臉色徹底沒譜了,心中暗想道:完了完了,師父沒救了,我還能補救嗎?陸大少爺不會把我一起誤殺了吧?現在外頭都講人權平等,陸大少爺好歹歲數不大,應該不會像陸老爺子那樣死封建吧? 抱著必死的決心試圖亡羊補牢的程之行深吸了一口氣,附和了柳大夫一番:“是啊,我師父說的沒錯。他說此為師門之秘不可外傳,且只可傳一人不可多傳,就連我師伯都沒從師祖手上習得此法。我因為年紀輕醫術不精,師父都不大放心傳給我呢?!?/br> “那意思是說,不僅一堂春鮮為人知,而且它的解毒之法更是幾乎無外人可知?”陸時烜發了問,聲音如寒窖挖出的碎冰一樣冰冷。 程之行點點頭,道:“正是如此?!?/br> 陸時烜驟然冷哼了一聲:“那敢問柳大夫可有懷疑的人選?” 程之行嘴巴張得老大:“???” “大少爺是在懷疑我嗎?”柳大夫對上陸時烜如同閻羅王審視惡靈的雙眸,卻是猝然發笑。 陸時烜沒有回答,反而話鋒一轉:“還得感激柳大夫仗義相助,這才免了我無端的煩擾?!?/br> 柳大夫接了他的話茬就坡下驢:“這是應該的?!?/br> “柳大夫如此高超醫術,舉國上下我是不知,但想必燕淄應當再無大夫醫術勝過您吧?!?/br> 面對陸時烜的夸贊,柳大夫反倒謙遜道:“大少爺謬贊了,燕淄人才濟濟,我不過是仗著資歷深些,其實年輕大夫里不乏醫術高明者,就如我這小徒,加以時日必定會青出于藍勝于藍?!?/br> 陸時烜又道:“經您一提,我倒想起來了,聽聞吳大夫與您師出同門,昔年人人皆道他的醫術勝過其師可謂燕淄第一,只是后來不知因何緣故被逐出師門,雖然自立了門戶,但此后聲名不減反增?!?/br> 程之行自顧補充道:“是啊,我師伯醫術可好了,但為人脾氣可臭了,好像是因為同師祖意見分歧才離開師門自立門戶。其實我原本也是師伯名下的徒兒,但他離了師門,師祖就作主讓我到了師父名下學習醫術,好在師父不嫌棄我愚鈍,手把手教我猶如對待親子?!?/br> “咳咳?!?/br> “咳咳咳咳咳?!?/br> 柳大夫捂著嘴干咳了幾聲,未料愈咳愈重,一副要把心肝嘔出來的模樣,看得程之行揪心不已,便給柳大夫順了順背,待對方一口氣順暢了,程之行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 他顧念著師父年老難免體衰,便主動要替師父向陸時烜請辭。 陸時烜了然倒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在他們即將跨出門檻時道:“柳大夫一直孤身一人嗎?沒有個親眷在府中嗎?” 沒等柳大夫回話,程之行就搶答道:“大少爺這話問得真奇怪,我師父一生未婚自然無妻無子,若非要論親眷,除了我哪還有旁人?我和師父相依為命,皆是父母雙親已亡,又無兄弟姐妹幸得拜入師門習了醫術的?!?/br> “是嗎?我只是好奇罷了。若是惹到了二位的傷心處,還望原諒我無心之失?!标憰r烜面表歉意道。 師徒二人應下他的誠懇致歉,而后腳下似哪吒有了風火輪那般眨眼即消失無影。 “交給你要查的事情記好了,這幾日我要肯定答復?!?/br> 沒說具體要幾日,但那人明白大少爺的性子,這是要催促他趕快弄妥此事。 隨即那人便道:“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