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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有冰?!?/br> 雖然還沒有看見冰塊,但就憑借這股寒氣,他也萬分確定這家店的存冰量不低。 “客官請隨我來?!标懗跻恍α诵?,領著這人過了靠門邊的柜臺,揭開包得嚴嚴實實的木桶,露出里面寒氣襲人的冰塊來。 看到冰塊,此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面露羞澀地吶吶問道,“敢問小店家,這冰塊如何出售?” 這冰塊若是放在冬天,分文不值,但在這三伏天里,那可是價值黃金,他剛才也就是在店門外感嘆一聲,并未存購買的心思,如今被這小店家一帶進來,見了貨,不買些似乎不合情理。 就是不知這價格他是否能夠承擔得起,若是承擔不起,他今天大不了就不要這張老臉了。 “一貫錢一桶,蓋不講價?!标懗跻淮蟠蠓椒秸f出價格。 此人正在心中斟酌著待會該用什么托詞離去,聽到陸初一的報價,舌頭打了卷,“多……多少?” 他現在嚴重懷疑自己耳背聽差了。 這木桶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一桶少說也有幾十斤,怎么可能一貫錢一桶。 陸初一又笑了笑,態度恭敬道,“客官你沒有聽錯,一貫錢一桶,童叟無欺?!?/br> 此人即刻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陸初一,這伙計怕不是聽岔了主家的吩咐,弄錯了價格吧。 幾十斤的冰塊,就賣個一貫錢,回去確定不會被主家打死嗎? 杜文僅僅只是猶豫了片刻,就不再想那些雜七雜八的,這個價格終歸是這個小店家自己說出來的,就算被主家罰了,也怨不得他。 抱著占便宜的負罪感,很是爽快地從懷中掏出一串用麻繩串好的銅錢來,遞交與陸初一,“來一桶?!?/br> “好的客官?!标懗跻皇障铝隋X,去柜臺入了賬,這才給他提出一桶未開過封的冰塊來,交代道,“客官,這存冰用的木桶是特制的,用完冰后,可以再拿到小店回收一百文?!?/br> 杜文聽到這木桶還能回收一百文,眉心挑了挑,這樣算下來,這桶冰總共才花九百文? 想想都有種做夢的感覺。 再看這小店家態度也好,從進店就對他笑盈盈,還給了他一桶未開封的冰塊,心中終究有些愧疚,“小店家,我是東街三巷杜氏茶肆的杜老板,你若是回去受到主家責罰,可以到茶肆來尋我?!?/br> 陸初一一下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也沒解釋,只點頭應允了,就送他出了門。 杜文提著一桶冰,盡量挑沒有陽光照曬的偏僻巷子走,走了一半路程才猛然想起,他是出來買茶葉啊。 他家茶肆的茶葉就快用盡了,家中妻子還在等他買了茶葉回去招待客人,這會沒買到茶葉回去,該如何與妻子交代呢。 有心想提著冰桶回去退了,但又拉不下來那個臉,最后只得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提著冰桶回了茶肆。 “回來了?”他的妻子劉氏見他回來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利落地走過來,像往常一樣絮絮叨叨說,“這次你耽擱的時間有些久了,有好幾桌的客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下次你可得麻利點?!?/br> 劉氏擦干凈了手,伸手去接丈夫買回來的茶葉,卻撲了個空,茶葉沒見到,倒看到丈夫提了個桶回來,問道,“茶葉呢?” 杜文訕訕一笑,老實答道,“茶葉沒買到,中途被一家冰店吸引,買了桶冰回來?!?/br> “冰?”杜氏皺了皺眉,有些懷疑地說,“我給你的那一貫銀子,不夠買一桶冰的吧?!?/br> “是真的?!倍盼呐缕拮硬幌嘈?,主動揭開木桶的蓋子,讓那里面的寒氣飄了出來。 劉氏看到冰后,定了定神,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丈夫花了一貫錢買了一桶無用冰回來。 他們這茶肆也不大,只能夠勉強容納十桌客人,而茶水走的又是薄利多銷的路子,幸苦一月下來,除卻店租與成本,也就掙些辛苦錢。 以前日子倒也過得,可自從去年家里孩子上了學堂后,日子就過得緊巴巴起來。 一兩銀子恨不得劈成兩半花。 如今丈夫輕飄飄地就花出去了一兩銀。 杜文見妻子的臉色陰沉下去,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老板娘,添茶啊,你們茶肆再這么磨蹭,下次就不來光顧了?!?/br> 就在劉氏快要發作的時候,茶肆的客人鬧了起來,劉氏只得應了一聲,先行招呼客人去。 由于沒了茶葉,劉氏無法只好拿過貯藏在灶頭上的紅糖罐子,往只剩茶渣的茶壺里倒了些紅糖。 這紅糖貴,想必用這個來招待客人,客人也不會埋怨。 可她心底到底還是有些氣的,氣丈夫買回來的那桶冰。 這東西除了能給人帶點涼意,過了今天明兒就化了,有什么用! 等等,涼意。 劉氏看了看茶壺,又看了看冰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冰桶里敲了些冰塊丟到茶壺里,待茶壺都有些冰涼了,這才將這壺茶上給外間等得不耐煩的客人們。 “抱歉久等了?!眲⑹弦粋€勁的道歉,把冰冰涼涼的茶壺往客人桌上一放,略有些歉意地說道,“這是小店新出的涼茶,幾位客人若是不嫌棄的話,這壺茶就送你們品嘗了?!?/br> “涼茶?”一桌三個等得不耐煩的客人,聽到她這個說法,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