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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就行。 男孩子嘛,手里有了錢,膽子也大,讀書的時候翹課,通宵上網,喝酒,抽煙這些都是常態。 反正渾渾噩噩在高中混了兩年,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在做什么,成績一塌糊涂,家里有錢,老師也不怎么管。 直到高三那年,有一天啊,他就那么坐在教室里,百無聊賴地聽著課,打著哈欠琢磨著下節課要不要翹。 然后下一秒,一群人沖進教室,把他圍個水泄不通。 有老爸公司的工人,有拿著話筒舉著攝像機的人。 他們赤紅著眼,他們聲嘶力竭,他們孜孜不倦地問,他對他老爸跳樓的事有什么看法,他們的工錢什么時候發,他知不知道他老爸拖欠了工人的工資去炒股,他們問了好多好多的問題。 他一個也答不上來。 他就那樣斂著眉,默默聽著那些答不上來的問題,最后不知惹惱了誰,有人撲到他身上,想要廝打他。 嘴里喊著要他父債子償。 他生生挨了兩拳,還沒等還手,警察就來了。 他又被帶到了警察局。 又被追問了一堆他答不上來的問題。 然后,警察嘆息著告訴他。 他的mama,上午在家吞安眠藥自殺了。 一天內,他最親的兩個人。 一個跳樓,一個吞藥,誰也沒有告訴他。 連條遺言都沒有。 手機里只有一條上個月銀行轉賬記錄,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那時候,他就清楚。 這個世界,貌似沒有人愛他。 好在他在這個世界找到了一個愛他之人。 一個意愿用生命來愛他的人。 把沂城這里的事情交待完,府里這里東西也收拾利落后,一群人就浩浩蕩蕩準備啟程回帝都了。 臨走時,謝安瀾陪著陸乘舲去了趟涇城。 涇城的戰場已經打掃干凈了,但情況有些慘烈。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有些是被草原部人給摧毀的,有些是被火藥給炸毀的。 總之好好的一個縣城,現在變得跟廢墟沒什么區別了。 陸乘舲和陸初一兩人在涇城外的道路上,擺上了供品,點上香燭,燒了些紙錢。 “忠叔,謝謝你把我撫養長大,也謝謝你教會我許多,如今殿下在沂城四面楚歌,舉步維艱,我們等不到看到渭城被奪回的那天就要回帝都了,對不起,不能到渭城送你上路了,只能在這里潦草祭拜,希望你不要介懷,也希望你路上慢點,相信不久的將來,你就又能看見邕朝重新馬踏草原的盛景,到那時我在親自上草原為忠叔你送上一壺你喜愛的酒?!?/br> 說完一杯祭酒撒在涇城外的道路上,黃褐色的紙錢也隨之在風中飄揚開來。 陸乘舲的神色肅穆,看不出有多傷心。 謝安瀾清楚那是因為他已經傷心過了,沒說什么,只是問陸初一要了根香,點燃,插在了道路旁。 回去之后,陸乘舲在半路上想到謝安瀾的這個舉動,道了句,“謝謝?!?/br> “謝什么?”謝安瀾坐在馬車里有些昏昏欲睡,驟然聽見他的道謝,有些莫名其妙。 陸乘舲彎了彎唇角,卻沒有解釋。 他感謝殿下能夠放得下身段來替他為一個下人祭拜。 或許在殿下眼里只是舉手之勞,卻與他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尊重。 尊重照顧了他的家人,也尊重了他。 謝安瀾等不到他的解釋,又闔上眼沉沉睡去。 到沂城后,他們也沒有進城,直接順著城外才鋪好的水泥路,向回京的官道而去。 官道上謝明義他們正等著他。 一看到他們,謝明義就把一個籠子扔到他們的馬車上。 頗有些怨氣道,“皇叔,你這金絲雞未免也太嬌氣了些吧,我好心把他放在籠子里,它居然啄我?!?/br> 說著他委屈巴巴地把手伸出來,遞給他們看。 只見一雙白皙的小手上,布滿了一個又一個紅色啄痕。 謝安瀾半抬了眼,淡淡道了句,“活該?!?/br> 他可沒忘記,這小子剛來的時候,看到金子,第一個想法就是把它捉了煲湯。 如今他又捉金子,金子不啄他啄誰。 謝安瀾他們在說話,陸乘舲把雞籠子抱過來,直接打開了,把金子放了出來,任由它在馬車上蹲著,然后又從腰間的香囊里抓出一把米來喂。 看得謝明義直扯唇,“皇叔的雞都與別人的雞不同,金貴著呢?!?/br> “嗯?!敝x安瀾像是沒有聽出他話語里的酸話一樣,一本正經道,“這可是一只能下蛋的母雞,當然金貴了?!?/br> “咯咯咯?!?/br> 正在啄米的金子,突然抬起它小小的雞冠子,愉悅地叫了兩聲,像是在表達被人表揚后的開心。 “你就叫吧,半路上沒準就被人給抓去做了叫花雞,到時候沒準你還想著當初或許被我用來燉湯也不錯,畢竟一個外面裹泥,一個里面放當歸,價值都不一樣?!?/br> 金子一叫,謝明義就來氣,對著它恐嚇了兩句。 金子抖了抖絨毛,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后轉身對著謝明義,露出了它的屁股 好似在說,你放屁。 “哈哈哈……” 這一幕直接逗樂了車上的其他人。 就連謝安瀾和陸乘舲兩人都淺淺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