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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城破后逃難的難民,他們沒有地方投奔,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全都盲目地聚集在官道上,求著過路的人給賞一口飯食。 在他們的身后還倒著一堆死尸,不知是餓死的還是凍死的,也無人收斂,就那樣曝尸荒野。 有餓得喪失了人形的人,如同鬣狗一般趴在這些死人身上啃噬著他們的血rou,直至露出白骨森森才堪堪罷休,然后一臉嘲笑地看著官道上不停懇求的人。 馬車旁跪著一堆祈求賣兒賣女的父母,只為得到一點點可以飽腹的糧食。 尸橫遍野,滿目蒼涼。 謝安瀾終于體驗到了這兩個詞中的那種絕望與壓抑。 這還沒到戰場,謝安瀾就切身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兵荒馬亂,涂炭生靈。 可怕的是他明明看到了,卻無法阻止,也沒有辦法解救,只能裝作熟視無睹的模樣走過。 晚上扎營的時候,他還看到不少士兵拿著自己的口糧到了難民中挑選自己中意的女子,與之一夜野和。 只一頓的糧食,并不足以活命,但依舊有不少人愿意,甚至還有不少爭搶的。 這里早已沒了秩序,淪為了地獄。 “殿下如果想做些什么就去做吧?!标懗伺z見謝安瀾沉默了一天,拉起他的手,一根根扳開他攥緊的手,放了一個匣子在他手中。 “什么?”謝安瀾觸碰到一片冰涼,終于回神,輕輕打開匣盒,里面裝著厚厚的一沓銀票。 “乘舲的身家就托付給殿下了?!标懗伺z見謝安瀾詫異,笑笑。 觸及陸乘舲的笑容,謝安瀾才感覺世間原來還有溫度的存在。 吐出一口濁氣道,“不用,去請霍將軍過來一趟吧?!?/br> 第26章 第26章 霍森得知被謝安瀾招見, 不可控制地皺了皺眉。 明天就要進入沂城與威遠侯匯合了,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再節外生枝。 尤其是現在軍營外面還圍著不少難民,使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 誰知道這些難民會不會突然發難, 越是在這種情況下,越不能掉以輕心。 尤其是聽到下面有人匯報, 謝安瀾因為難民的事在發愁, 霍森就直打突。 他最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 這些常年居住在京城的貴人們, 不知人間疾苦, 以為看到那些難民們賞賜點小恩小惠就會感恩戴德, 殊不知這是惹禍上身啊。 有時候同情并不能引起別人的感激, 反而會給自己遭來災害。 霍森憂心忡忡地來到謝安瀾的馬車旁。 此時謝安瀾正與陸乘舲兩人架著火堆在烤火, 橘黃色的火焰在兩人身上跳動,忽明忽暗使人看不太清他們的表情。 “王爺?!被羯呓?,行禮道。 謝安瀾聽見霍森的聲音, 向他招了招手, “霍將軍過來烤烤火吧?!?/br> 霍森忐忑走近。 “坐, 別拘謹,就是找你聊聊天,沒別的事?!敝x安瀾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哭笑不得。 他看起來很可怕嗎? 霍森順勢坐在火堆旁的一塊石頭上那是欲言又止,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 見他這樣,原本還想寒暄兩句的謝安瀾, 直接就進入了主題,“霍森啊, 叫你過來,也沒有別的事,是有樣東西想請你過目 ?!?/br> 提心吊膽的霍森暗暗吐了一口氣, “還請王爺但說無妨?!?/br> 跟直腸子的人打交道就是好,不用磨嘰。 謝安瀾從身后拿出一個類似于凳子,但又完全與凳子不一樣的東西。 霍森看得一頭霧水。 王爺叫他來不會就是為了給他看這個奇形怪狀的凳子的吧。 這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看它都不如一張普通的凳子舒服,甚至還有些礙手礙腳。 雖然王爺為了舒適在上面縫了些花里胡哨的葛布與皮革,但霍森實在是沒想明白這個奇形怪狀的凳子有何作用。 被霍森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盯著,謝安瀾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陳桂 ,去把我的千里馬牽來?!?/br> 早就在一旁等著躍躍欲試的陳桂聞言,急不可耐地將不遠處,系在一顆光禿禿樹下,正優哉游哉吃著馬料的馬兒牽了來。 這匹千里馬是謝蒼溟賞賜的,除了出征那天謝安瀾騎了它一段時間后,就在也沒有騎過,導致一路下來,別的馬兒都累得精疲力盡,它還油光水滑的 謝安瀾沒有耽擱地將手中那個奇形怪狀的凳子,放在了千里馬背上。 霎時,霍森就看明白了這張凳子的不尋常之處! 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馬背處,毫不掩飾眼中的躍躍欲試。 不過一想到這是屬于謝安瀾的馬,他就默默地收回了視線,轉頭問道,“ 王爺,不知此物可有名字?!?/br> “自是有的?!敝x安瀾笑笑,“它的名字叫馬鞍?!?/br> 這個馬鞍可是比霍森他們拿幾塊布墊在馬背上高級多了。 不僅設計了防巔的座椅,側面還設計了兩個可以放腳的馬鐙。 在找人縫制的時候,還特意留了兩個可收縮又不會妨礙到行動的放置零散東西的布袋。 不但能使騎馬便得輕松,還能減輕自身的負擔。 “好名字?!被羯粋€大老粗也品不出這個名字好不好,反正只管夸就對了。 夸完了還不忘旁敲側擊 ,“不知王爺給下官看這馬鞍所謂何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