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敘又接起一根，太多尼古丁，太多無情的話，使他的頭很痛，“我想……直接來你寢室?！?/br>
    “我討厭死纏爛打的人?！?/br>
    “那我不來，我不想變成你討厭的人?！?/br>
    兩人隔著電話靜了很久，談夢西的舌根壓著“分手”兩個字，說不出口。

    他不能接受自己這么殘忍，一想到游敘低頭吻他的樣子，完全喘不上氣，好像生病了。

    他發起狠，咬一口自己的手背，松開牙齒，盯住這個凹陷的深紅色牙印，“要不，別在一起了?！?/br>
    話出口了，他又想扇自己一個巴掌，這種禮貌又軟弱的句式，到底怎么出現在他腦子里的？

    他一點也不想說這話。

    電話那頭還是沒有聲音。

    兩分鐘后，游敘說：“你剛說什么？”

    談夢西不說話。

    游敘又說：“我坐在窗臺上，風大，我沒聽清?！?/br>
    “我、我沒說話?！闭剦粑鞯囊暰€模糊了。

    眼前書上的字全部暈開，漾成模模糊糊一大灘，“啪嗒”，眼淚不斷砸在紙上。

    電話那頭，“砰”一下關上窗戶的動靜，游敘悄聲說：“我爸好像進來了，記得接我電話回我短信，多回一點?！?/br>
    游敘他爸一進房間，皺眉問：“你抽煙了？客廳里聞得到?！?/br>
    游敘從窗臺下來，手背在臉上反復擦，“嗯?！?/br>
    游敘他爸拿起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走出他的房間，“我們家沒人抽煙，你在外面學壞了?！?/br>
    “不用學，我早會了?！庇螖⒆貢?，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包新的。

    還沒有來得及說再見，談夢西看著斷了的電話，半天沒動靜。

    寢室只有他一個人，他孤單平靜地爬上床，躺了五分鐘，毫無征兆地蹬了一腳床板，失聲痛哭起來。

    第25章 糟糕透了

    人生，愛情，學業，談夢西覺得自己整個人糟糕透了。

    糟糕的他還拉游敘下水，游敘也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走向惡劣的未來，他認為自己是導致這一切的原因。

    要是他安心享受游敘提供的經濟和愛情，估計不會痛苦。

    他做不到，決意把游敘往“正道”上趕，見不到面很方便，對游敘說話一次比一次無情，痛苦得要命。

    生活好像回到正軌，游敘按計劃出去培訓。

    他在大巴上給談夢西打電話，“我一個禮拜后回來，我們見一面?！?/br>
    談夢西問：“見面干什么？”

    游敘壓低聲音，話里帶笑意，“睡覺?！?/br>
    談夢西越無情，游敘越無賴，拳頭全打在棉花上。

    他幾乎抓狂，翻抽屜找了根煙，含糊道：“當我什么人，想睡就睡，還隔三差五地睡？”

    “這幾天我想了很久，我聽你的，聽我爸媽的，我去那邊上班，你去實習，我每周回來跟你過雙休?！?/br>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爸媽發現了，會找關系把你調到國外去?！?/br>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官二代，哪來這么硬的關系?！?/br>
    “我不接受異地戀?！闭剦粑髡f，“天天想，沒意思?！?/br>
    “沒有異地，實習期一過，我申請調回來?！庇螖⑾铝塑?，站在大太陽底下，曬得心煩意亂，語氣還是很正常，“我還是會去租那套房子，帶陽臺的，離你的醫院近，窗外風景好?！?/br>
    談夢西“嘖”了一聲，“你有錢嗎？”

    “租房子夠了?！庇螖⒄f。

    談夢西閉了閉眼，“我圖你錢才跟你一起，現在你沒錢了，我圖什么？”

    電話那頭靜了幾分鐘，游敘噗嗤發笑，“傻瓜，好歹也拿了我的錢再說這種話吧？”

    談夢西輕飄飄地罵：“你好沒意思?！?/br>
    “沒意思，我隨便說句話，你笑五分鐘?！?/br>
    “我笑點低不行嗎？！”

    談夢西吼完，咬牙掛掉電話。

    下一秒，游敘給他發信息：行，我喜歡笑點低的。

    談夢西沒回。

    談夢西回短信那天，游敘站在工地里，天陰，要下雨的樣子。

    他一腳泥，忙著找東西遮測繪儀，問工人拿來一把傘，打開短信：

    “我已經申請別的醫院了，實習完直接回家找工作，家里有房子住，挺好的?！?/br>
    談夢西要是真回老家了，他們是正兒八經的異地戀，還會無疾而終那種程度。

    怕雨大，游敘招呼同事收工，用雨衣掩好儀器，扛著往臨時辦公室跑。

    他氣喘吁吁放下東西，立馬打字回：“你是謊話精，我不信?！?/br>
    談夢西回得很快：“你走著瞧?！?/br>
    面對泥濘的工地，一屋子躲雨的工人，游敘抹了把臉，終于在這個鐵皮屋子爆發，電話撥過去，幾乎要把房頂掀了：“談夢西——你他媽要逼瘋我嗎？”

    游敘培訓回來，直殺醫院大門。

    談夢西沒下班，臨時跑出來的，穿一件不合體的白大褂。

    看一眼嶄新雪白的大褂，還有藏在衣服里消瘦的身體，游敘生怕風大，把談夢西吹跑了。

    當著談夢西的面，他吼不出來，站在風口，掛了點兒得意的笑：“這不是沒換醫院么?！?/br>
    談夢西低著頭，眼下烏青，一副心力交瘁相。

    游敘同樣心力交瘁，隨地找了個臟兮兮的花壇坐下，“昨天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