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席瑜這才轉身離去。 席瑜出門就看到了清瀾,同樣是被控制,清瀾的情況較沐世規要好上一些,總之現在已經能當差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嗎?”席瑜直接問道,邊問邊往前走。 清瀾搖搖頭,他也是剛聽見宣報之聲,還不清楚城門口處發生了什么事。 席瑜不在說話,主仆兩個轉身往前走,迎面走來了一個侍衛。 “主子,西蒙國送來了戰貼,三皇子在他們手里,”侍衛稟報道。 席瑜腳步一頓,意料之中的情況發生了。 第124章 圣旨到 本來在茅坪洲的話語中, 席瑜就已經想到三皇子十之**落在了西蒙國手中, 但是因為之前沒有傳來消息所以他也無從確認, 現在發生這種情況可以說只是完全證實了他之前的想法。 雖然這對于整個西蒙邊防來說,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救與不救,救出來救不出來都是難題, 不過對于席瑜來說這并不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三皇子的生命安危于席瑜來說并不是這么重要。 而且,西蒙國現在只是送來了戰帖, 這就說明這件事情還有商量的余地,比起兩軍開戰, 戰火蔓延, 現在這個事情實在不值一提?,F在整個西蒙邊防軍誰不清楚這件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比起他更應該擔心和負起責任的是盛金山和三皇子自個。 席瑜這樣想著,就走到了議事廳,陳太尉、曲將軍以及盛金山等眾位將領都已經到了,這也算是大事,畢竟事關皇裔。 眾人就三皇子一事展開了商量和討論,席瑜作為沖鋒軍副將,從始至終沒有對這件事情發表自己的見解, 一來他的身份在那里擺著,只需要聽從將軍的命令行動即可;二來三皇子在他這邊可以說還沒有普通士兵的性命來的珍貴,士兵起碼是他在戰場上并肩作戰生死相依的兄弟,而三皇子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或者以后發展起來還會是他前進道路上的擋路石,兩相比較起來,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不過—— “關于此事席副將有何高見?之前席副將那么關心平城之事,就是為了要救出以三皇子為首的和談一行人,怎么現在三皇子行跡有了下落,席副將卻不說話了呢?”于陶直接問道。 “于統領說得是,不過情況不一樣,和談官員為朝廷的肱股之臣,身陷平城這在陳朝來說是一件大事,當今圣上和朝廷百官無一不放在心上,我們為臣下自當為君分憂。三皇子身陷囹圄,我心中自然也是擔憂,不過現在西蒙國只是送來了戰帖,背后的情況如何我們都不清楚,情況未明末將不敢置喙,”席瑜直接說道。 于陶皺了皺眉,他現在是真的看出來了,席瑜這個小子年紀不大,但是滑的跟泥鰍沒什么兩樣,一般的說辭根本拿捏不住他,甚至就算是刻意為難,他也能避重就輕。 “三皇子在我們眼下受這樣的罪責是我們身為將領的罪過和無能,此事我已經向圣上表明,個中關系圣上自有決斷,”陳太尉似乎沒有聽到兩個年輕人的你來我往,直接說道。 這話一出,盛金山和于陶的表情都說不上好,平城一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事兒怨誰,無疑他們這一方都是過錯方,畢竟當時在平城外面守著的是他們,明明帶走了半數的兵力卻還是讓三皇子在無知無覺的被西蒙國控制住了,怎么著他們都逃脫不了被追責的后果。 氣氛一時之間非常的僵硬,議事廳不大,廳內也沒有幾個人,但是各懷心思,不過這事情總還是要解決的。 “西蒙國顯然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這就說明三皇子現在無疑是安全的,我們只要等著他們再次出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曲將軍說道,一錘定音。 其他眾人都沒有說話,這無敵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從議事廳出來,席瑜直接走向一個重兵把守的營帳,他還有些事要問茅坪洲,總感覺在這里面自己忽視了很多。 西蒙邊防重事突發,遠在京城的沐彥卿現在卻是一身輕松,頭一日晚上回府陪著母親和表兄用過晚膳之后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沐彥卿早膳之后直接就去了孟府,沒想到孟先生已經在等著了。 “先生,”沐彥卿行禮。 “昨日鄉試結束,今日該好好休息才是,怎么還過來了,”孟先生溫聲說道,阿瑜決定去西蒙邊防參軍以來,這個弟子就一直非常的緊繃,這一段日子以來確實是辛苦了,放松幾日也是可以的。 “習慣了,”沐彥卿淡淡說道,不可否認,科舉考試確實是累人,但是還沒有累到休息一夜第二日還起不來的程度,主要是他覺得先生肯定有問題要問他。 不過,孟伯泀什么都沒問,只是點了點頭,“今日陪為師下盤棋?!?/br> 沐彥卿點點頭,坐在了孟先生的對面。 自從知道自家弟子在圍棋上非常有天賦,孟伯泀就刻意的在培養他,時間悠悠劃過十年,目前的沐彥卿的棋力在整個陳朝都很難找到對手,就是他這個老師與他對弈起來有時候都頗為吃力,不過孟伯泀倒沒有感覺自己受到了挑戰,教徒教徒,弟子越優秀越能顯現他這個做先生的能力。 師徒兩人下棋下了十年,自然清楚相互對方的套路和棋力,所以此時斗起來是誰也討不到好處去—— 棋盤上黑白子相互膠著,你來我往,相互追趕,誰也壓不住誰。 沐彥卿手執白子,眉頭微蹙,在棋盤上按下一子。 孟伯泀“咦”的一聲,抬頭看了一眼他家小徒弟,路數還是那個路數,不過卻有什么在悄然之間改變了,孟伯泀眉心舒展,棋如人生,高手過招生死就在一線之間。 通過下棋能夠判斷對手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家小弟子一直是個君子,雖然棋藝強大少有對手,對弈之時也盡顯君子之風,但是太過完美的人生總感覺缺少些什么,這段時間沒有深入交流,沒想到小弟子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有了煙火氣兒。 “歸零山一行所有事你辦的都極好,為師心中甚是安慰,圣上之前召見與我講了此事,鄉試結束之后會對你大加封賞,”孟伯泀邊落子邊對自家弟子說道。 “是,學生之前已在陳統領那里聽說了此事,”沐彥卿恭敬的回道。 “圣上本來說是要對你封官加爵不過被為師給推了,無故加冕總是不服人眾人,還是走正統加官進爵之路打好底子才是,”孟伯泀接著說道,既然在科舉上有能力更上一層樓,何必選擇名不正言不順的捷徑,何況這捷徑于現在來說是捷徑于未來的發展并不一定是捷徑。 更不用說,他的弟子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春闈滿打滿算也就幾個月的時間,現在選擇其他無異于是對那人示弱,那人教出了一個有點才氣的徒弟,已經在他面前炫耀了多年,那些廢話他現在都已經會背了,他可不想再聽下去。 “是,學生謹遵先生教誨,”沐彥卿并不知道自家先生的小心思,只是淡定的回道。 孟伯泀看自家弟子聽到圣上要賞賜他加官進爵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心中更是滿意,他的學生自然是心存高遠一時之間的利益怎么可能誘惑的了。 “不過機會難得,我也為你討了一個恩典,讓你們沐家的爵位再同級沿襲三代,并重新御賜封號,”孟伯泀又說道,語氣之中含了不易察覺的喜色,說到底徒弟這次是立功了,雖然說自家小徒弟有其他出路,這功勞該領還是要領的,便宜了誰都不如便宜自己人。 從這一件事情可以看出,他們師門護短是隨根了。 就是淡定如沐彥卿聞言也是眼前一亮,爵位沿襲三代,這個之于沐彥卿來講根本就沒有什么重要的,畢竟淮陽伯府根本就是京城世家的底層,已經沒落的世家封號再沿襲三代又有什么用,但是御賜封號對整個家族來說可是莫大的榮譽。 “學生謝過先生,”沐彥卿起身向孟伯泀行了一禮。 孟伯泀點了點頭。 “還有一事,再過不久就是千秋宴,雖然這段時間陳朝邊境并不算安生,但是歸零山一事已了,西蒙邊防的事情又算是告一段落,所以這次千秋宴肯定會大辦,最近這段時間各地的藩王將會正式入京,京城之中必定會陷入短暫的混亂,再不確定自己真正要什么之前,不要摻和進任何一方?!泵喜疀q告誡,對于一個官員來說盲目的站隊對一個人一個家族都不是好事,當今圣上正值壯年,朝政的把控已經達到了空前的高度,手下人的這些小把戲豈能瞞得過他?自己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徒弟孟伯泀自然不想看著他走向末路。 “學生明白?!便鍙┣鋺?。 “此次千秋宴,蔚山王秦宇也會到,此人與你師伯關系較好,為師倒沒有機會得見,并不清楚其為人如何。不過因為老蔚山王的關系,我師門還欠蔚山王一個人情,師門曾承諾會應下蔚山王一個條件,此事你心里有個數,”孟伯泀說道,雖然按照常理他已經對蔚山王做了評判,不過孟伯泀沒有說出口,徒弟已經長大,自有判斷。 沐彥卿應了一聲,關于蔚山王秦宇他所知甚少,這么些年京中也很少有關于他的傳聞,不過一個養子能在眾多嫡子手中奪過爵位,單是想想就知道這人不簡單,不知怎的沐彥卿腦中突然閃過貢院門口碰到的那個男子,只看氣度就知道那也非常人。 師徒兩個正在說著話,外面傳來了青山的聲音。 “先生,沐公子,宮中來人,沐夫人著人請公子回府接旨?!?/br> 沐彥卿和自家先生對視一眼,沒想到盛德帝的速度如此之快,他們才剛談到此事,圣旨就來了。 “去吧,”孟先生擺了擺手。 沐彥卿點頭,沖自家先生行了一禮才轉身往外走。 第125章 圣旨 沐彥卿回到沐府的時候, 已經有一大堆人在等著了,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稱病的鄭氏以及沐彥卿的母親薛氏都在廳堂里待客, 沐彥卿到的時候廳堂里的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喜色,不一樣的是祖母鄭氏一臉的笑意, 而娘親臉上卻還帶著點堂皇。 沐彥卿眼睛瞟過閃過她們的表情隨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沐公子又見面了,兩年前一別沒想到再次見到公子是因為這等好事兒了?!蔽汗φf道, 沐家公子因為兩年前對戰西蒙儒士而一舉成名,他印象頗深,再加上沐公子是孟先生的學生, 所以雖然他平素極為低調,但是他們是人精自然不會忽視掉任何一個未來前途遠大的潛力股, 而且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沐彥卿趕緊回禮, 他確實見過魏公公一面, 不管是客氣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別人還記得他,他自然都要道謝,“難為總管還記得,這次有勞總管跑這一趟了?!?/br> 魏公公趕緊說不敢,“公子、老夫人和夫人,既然已經準備好了, 就請接旨吧?!?/br> 沐彥卿點了點頭,直接掀袍跪在了地上,雖然他是小輩,不過這圣旨是專門封賞他的, 他理所當然地跪在了眾人最前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沐氏彥卿在歸零山除匪一事中為朕分憂,少年英才,朕心甚慰,著沐氏伯府爵位承繼三世,特賜封號‘永安’,以示獎賞,欽此!” “沐公子領旨吧,萬歲爺賞賜了兩箱子珠寶,咱家已經抬到院子里了,賬目隨行,”魏公公笑著說道。要說這沐公子命真不錯,歸零山一行本來并不在圣上的計劃范圍內,但是礙于太子爺堅持,圣上就沒有再說什么,又因為此事牽扯到孟先生的三弟子,圣上包括太子只是想著給孟先生一個面子才應下讓他的關門弟子沐彥卿跟著前去,沒想到最后沐公子反而成為了此次歸零山一行中最大的贏家,而且因為有個好先生,得了頗多的好處。 孟先生看的遠也為自家弟子請了最好的安排,比起被直接提拔為官,現在這樣的獎賞無疑更讓人心潮澎湃,這可是綿延子孫后代的好事。永安伯和淮陽伯同樣都是伯爺的爵位,但是顯示出來的可不一樣,淮陽伯是沐家走向沒落的一個定點,沐世規沐大人已經是最后一任,一個完全沒有實權和財力的爵位又有什么意義;但永安伯可不一樣,只是‘永安’這兩個字就已經不得了,更何況這還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御賜的封號豈是其他的蠅營狗茍能夠與之比較的,而且還有這些實際的賞賜。 更不用說,因此事沐公子還在皇上那兒留了個深刻的印象,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機會,其實真要說起來能在入仕之前讓萬歲爺有個印象眼前這位在朝中還是第一人。 心思轉了一圈,魏公公對上沐彥卿的態度更是尊敬了三分,身為圣上身邊最得力的太監,滿朝文武哪個見他都要敬上三分,這么些年以來他見過這樣那樣的人,自然是有些眼力勁兒,沐公子以后指定差不了。 “臣領旨謝恩,”沐彥卿恭敬的接過圣旨,站起身。 “有勞魏公公跑這一趟了,正廳里已經備好了茶點,魏公公可有意愿留下嘗嘗?”沐彥卿詢問。 “咱家公務在身,還要回宮向圣上復命,沐公子客氣了,”看到沐彥卿不卑不亢,進退得宜,魏公公眼中的贊許更是明顯。 沐彥卿點了點頭,把圣旨遞給了身后的青睢,沖他使了眼色。 青睢跟在沐彥卿身邊近十年,自然非常了解自家主子的一舉一動,看到沐彥卿的示意之后,直接從口袋中拿出一個荷包遞了上去。 “魏公公辛苦了,小子的一點心意,請各位總管喝茶,”沐彥卿把荷包直接塞給了魏公公。 魏公公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輕若無物,臉上的笑意真誠了三分,不著痕跡的把荷包攏進了袖子里。 “沐公子客氣?!?/br> 看到這種情況,沐彥卿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和心理波動,這本就是世間現實,雖然說伴君如伴虎,但是還有一句話叫高風險伴隨高回報,這些太監說白了也就是皇帝手下的一條狗,但是小鬼難纏,滿朝文武恐怕沒有一個人想得罪這些人,相對而言他們的油水也是最足的。 入仕即是入世、入實,這些年以來,跟在先生和父親身邊,沐彥卿學到了很多,人生總有無奈,這個現實在哪朝哪代都存在,在沐彥卿選擇這一條道路的時候,也就選擇了接受現實。 送走宮中的一行人,沐彥卿重新回到了廳堂,祖母和母親的表情并沒有發生很多變化,因為這事兒落到了實處,鄭氏的笑容更大了一些,眼角處滿是皺紋;薛氏雖也是高興,不過因為不知道兒子做了什么才得此獎賞因此還隱隱有些擔憂。 “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趕快趕快通知二老爺和三老爺過來,這可是沐家的大喜事,”鄭氏趕緊笑著說道,孫子立功,圣上的賞賜惠及整個沐家她如何能不高興? 鄭氏的話音剛落,已經有人去執行了,沐彥卿沒說什么,圣上賜封是大事,就是開祠堂慶祝都不為過,如今家族利益牽扯,就算不專門通知他們也會聞風而來。 “我兒受苦了,以后可不能如此冒進,”薛氏說話的時候還有些顫抖,雖然她不知道事情具體的經過,但是能受此厚重的封賞,就證明兒子一定立了大功,立功就伴隨著危險,彥卿今年才剛十六,這孩子還真是大膽,她就是想告訴兒子以身犯險不可取。 “我知道的,”沐彥卿應聲,然后安撫性的對薛氏笑了笑。 “你呀,可得記住了,”薛氏看自家兒子故作乖巧,無奈的點了點兒子的額頭,以做懲戒。 沐彥卿配合的蹲了蹲。 母子兩個正在交流感情,其樂融融,鄭氏一回頭看到的就是這種情景,想想自己最近的糟心事兒,她只覺得刺眼—— “老大家的還不趕緊去準備準備,家里發生這么大的事,一會兒本家和族中的叔伯兄弟肯定都會過來,你二弟和三弟能幫幫忙,難道還能全指望別人不行?” 鄭氏這話說的極不客氣,她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婆媳婆媳,婆婆拿捏兒媳,天經地義。 不過沐彥卿聽在耳中卻非常的刺耳,他看了一眼鄭氏,這是他的親祖母,他一度以為一家人在一起會平和一輩子,但從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人總是會變的,不知不覺中一個人就變得面目全非了。 自從上次郭嘉的事情之后,沐彥卿與鄭氏相處交流的就不多,一直到了今日他才發現祖母在不斷變本加厲。 “是,母親,我這就去準備,”薛氏趕緊回道,手下拉了拉沐彥卿的衣袖。 薛氏自然已經察覺出了兒子的情緒變化,這孩子自小心思就內斂,旁人不易發現他的情緒變化,但總逃不過作為母親薛氏的眼。 關于婆母鄭氏,薛氏的心思非常的復雜,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婆母鄭氏看她隱隱有些不滿,之前還只是放在私底下,最近反而拿到了明面上。這個薛氏倒是不在乎,總之現在的沐府是她當家,夫妻之間關系和諧,兒子前途無量,比起這些,其他的薛氏都不當成個事兒。 不過這段時間婆母有些事情辦的忒是糊涂,尤其是在外甥一事上,可以說是糊涂到家了,不過小輩不言長輩的過錯,尤其今日是個好日子,薛氏并不希望一家人發生矛盾。 “彥卿趕緊把這件事情告訴先生一聲,剛剛匆忙把你從先生那叫來也沒說的很清楚?!毖κ闲χ鴩诟?,她在告訴沐彥卿自己沒事兒。 “嗯,我這就派人去,”沐彥卿深深看了一眼自家母親終究是應了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