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陳姝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臉上還是心有戚戚然,如愿的看到繼母臉色大變,她也并沒有感到有多開心。繼出弟弟meimei縱然有千般不好,萬般不是,但是有一點是他和兄長所不具備的,那就是他們的母親還在,就算是到了現在,還在為他們做打算。 陳姝諷刺的笑了笑,不知道那個女人知道這種情況之后會不會后悔,應該不會吧,畢竟她的心是石頭做的,硬得很。 “姑娘,要不要奴婢給你講些最近京城發生的趣事兒?”白芍笑著問道。 陳姝趴在榻椅上,沒用力氣的擺了擺手。 “今日秋闈開考,聽說那一片兒的酒樓和風月場所都提前給管理上了,而且這些日子都不讓人經過,”白芍說道。 陳姝有氣無力點點頭,這個她理解,畢竟秋闈艱難,保持周邊安靜也有利于考生更好的發揮實力。 “這次秋闈,解元郎有幾個熱門人選,其中沐家大公子沐彥卿的呼聲最高,畢竟他是孟伯泀孟先生的弟子,”白芍說道。 陳姝聽見熟悉的名字,才有了些精神,在歸零山的時候,沐彥卿可是幫了她,“給我說說他吧?!?/br> “???”白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第107章 行動 白芍有些驚訝, 要說他們家姑娘平??墒菍@些事兒可是最不關心的,怎么今日還主動詢問了? 陳家自以前到現在都算是大家族, 之后陳家出了一位太后更是受人尊敬,不過因為太后和自家老爺并不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 心不往一塊兒使, 好在自家老爺爭氣,一直為當權的圣上信任, 所以就算之后出了這么多事,陳家還是在京城的世家貴族中還是處于上流。 這樣的情況之下,作為陳家嫡長女的自家姑娘自然水漲船高,雖然中間也出了這樣那樣的事情。先夫人去的早姑娘是由老夫人養大,不過這沒有降低姑娘的身價, 反而因為老夫人的疼寵, 她在陳家從來都沒有受過一丁點兒的委屈。 自小, 姑娘的一切都是照世家貴女的標準來的, 禮儀樣貌才學樣樣出挑, 對于她們私底下談論男子從來都不過問, 這次倒是罕見的對一個男子有了興趣,白芍當然不會讓自家姑娘失望。 “沐家少爺才名極佳, 奴婢聽人說這沐家以前沒落的很, 一直到沐少爺父親這一輩兒才漸漸開始起來。 之后沐家少爺拜了大儒孟伯泀先生為師,前期才名不顯,之后西蒙國來京城朝覲,沐家少爺和席家少爺兩人合力擊潰了西蒙國學士, 才一舉成名,之后參加府試,成為了當次的解元郎。 京城百姓現在都拿他和王侍郎相比呢,所以這次鄉試很多人都在盯著,想看看咱們京城是不是又出一位王大人,”白芍說著自己知道的,這都是她們一群丫鬟在私底下說的話,在姑娘面前說還是第一次,不過語氣是激動的很。 “不過因為孟先生就是這次春闈的出題人,也有很多人陰謀論說沐少爺如果名次不佳就證明他離王大人還有很遠的距離,如果贏了也贏得不光彩,總之怎么樣都討不得好?!卑咨謶崙嵅黄?,她可是沐家少爺忠實的支持者,雖然說沐家也是伯爺府出身,但是之前他們可是已經低到了塵埃里,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全靠時運和努力,這些無一不是他們這些底層人羨慕和敬佩的。 陳姝安靜的聽著,聽到最后搖了搖頭,雖然與沐彥卿相處不多,但是僅僅就那幾面,她就知道那是個心懷坦蕩的人,就像兄長所說此人內斂聰明有城府,因為之前的相助,她對沐彥卿的印象極好。 “孟先生天下聞名,教出來的弟子哪個不是文采斐然?本就是天之驕子,哪還需要用提前透題這樣卑劣的手段去參加科舉?至于其他,先生出題學生有優勢這倒是不可否認,不過出題的先生有這么多,手下的弟子不說成百,也得有幾十,之前也沒聽說過誰因為這而考取狀元的,不過是人云亦云罷了?!标愭f道,聲音清冷,沒有夾帶什么情緒。 “姑娘說的極是,一定是他們嫉妒沐公子才這樣說的,”白芍隨聲附和,她一直想表達這個意思,不過總是詞不達意,之后再有小姐妹挑釁,她可有話反駁了。 陳姝看自己的貼身丫鬟這么激動,雖然有點兒不理解,不過還是勾唇笑了笑。 “姑娘,”主仆兩個正在說話,一個略微清冷的聲音傳來,這是陳姝身邊的大丫鬟紅藥。 “怎么了?”陳姝坐直身子,白芍性子活潑,紅藥卻正好相反,性子清冷,表情也很少。 “夫人那邊奏請老夫人要給姑娘你相看人家,”紅藥說道。 陳姝皺了皺眉頭,這么些年以來陳夫人對她冷冷淡淡,不說不批評也不管教,她對陳夫人這位名義上的母親感情也一般,總之雖然都在陳府住著,她們就是兩個陌生人。 見面的時候,兩人表面上客客氣氣的,但是內地里兩人是十分看不順眼,尤其是這次的事情之后。這次她犯的錯不小,不過陳姝并不認為陳夫人有資格管教她,生恩沒有養恩也沒有,她哪有資格對她的婚事說三道四,只是沒想到她會把話遞到祖母跟前。 要是以往陳姝根本就不擔心,因為祖母疼她寵她,雖然平常祖母對陳夫人也算是客客氣氣,但只要牽扯到她,祖母就像護犢子一樣把她護起來,唯恐她受了后娘的氣。 只是這次不一樣,那次事情之后,祖母找她談了話,也說要跟她尋一門親事,本來陳姝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此時陳夫人舊事重提保不準祖母就答應了。 “祖母那邊怎么講?”陳姝問道。 “老夫人道這件事由她全權做主,無需夫人掛念,陳夫人臉色不大好,”紅藥應聲,聲音中罕見的有了絲絲興奮。 陳姝嘆了一口氣,因為生身母親的原因,對于嫁人她從心底里就有一種抗拒感,不過她到底是個姑娘家,心底對這樣的事情還是有絲絲的羞澀,常言道哪個少女不懷春? “嗯,”陳姝應了一聲,不知道為什么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沐彥卿站在街角處等她時候的樣子,挺拔又可靠。 沐彥卿在號房答題,心無旁騖,自然不知道這些,或者說現在除了考題,他心里并沒有想其他,所以自然而然他也不知道席瑜已經開始行動了。 席瑜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已經從席瑜那里知道除三皇子之外的和談一行人都還在被圍困在平城之中,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畢竟他的目的在于盡快救出沐世規,而且越快越好 因為已經把西蒙國要進攻的軍隊打散,席瑜提請軍營之中的兩位將軍前去平城把盛金山極其大軍請回城池,雖然都不作為,不過到底是個人手。 陳太尉和曲將軍自然不會反對,盛金山已經在平城周邊兒耽擱了太多的時間,甚至還因此差點誤了大事,雖然他們兩人無法給盛金山定罪,不過向上稟報的時候,他們肯定要如實稟報,這西蒙邊防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過—— “這是我手中的軍苻,能夠號令西蒙邊防軍,帶上以備不時之需,”陳太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軍令,西蒙邊防的問題由來已久,盛德帝也知道其中的緣由,生怕此次會兩國對戰陳太尉拿不住話頭,所以提前拿了軍符給他。 雖然手握軍符,不過到底是命令別人手底下的軍隊,用起來不順手不說,盛金山又在一旁虎視眈眈,總之用也用不好,所以來到西蒙邊防之后,陳太尉一直沒有出來這個來號令三軍。 “謝過將軍,”席瑜伸手接過陳太尉手中的虎符。 因為有兩位將軍的支持,席瑜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帶著沖鋒軍出了城。 席瑜之所以敢,就是因為他已經確認盛金山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不作為,他幾乎沒有反叛之心,自從盛金山帶領著軍隊到達平城,席瑜就一直派人盯著他,從頭至尾盛金山一直在對抗西蒙國,雖然只是消極應戰。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席瑜還是做了兩手準備。 席瑜到達平城的時候,天還是亮的,擊退了兩小波西蒙國的軍隊,沐彥卿一行人引起了陳朝邊防軍的注意。 “席副將?”領頭的兵將非常的詫異,顯然沒有想到席瑜會過來。 “西蒙國的軍隊現在已經被城中的預備邊防軍擊退,兩位將軍派我過來看看盛將軍這邊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煩,怎么一直到此時還沒有回城,最主要的是和談官員如今身在何方?”席瑜問道,算是明知故問。 領頭的兵將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席瑜問的問題他一個都答不出來。 “盛將軍如今在何方?”席瑜又問道。 “屬下這就領副將過去,”領頭的松了一口氣,雖然之前將軍說他們如果在城池危難的時候回去會更受重視,不過現在席副將竟然已經親自前來尋他們,這個想法讓領頭的兵將有些難以接受,畢竟當時,他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丟失第三座城池。 席瑜不知道領頭心中所想的具體內容,不過看他臉色一會黑一會白,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席瑜輕哼一聲,并不同情。 之后,在領頭人的帶領下他們到了西蒙邊防軍扎寨的營地,營地的大小和規模倒是與行軍作戰時候的相差無幾,只是這邊的懶散的很,剛進營地就看到一群群圍坐在一起說笑談話的士兵,有好幾波。 席瑜皺了皺眉頭,他雖然入伍的時間不長,但是基本的他都是知道的,在兩軍對壘的過程中,像這樣松散的軍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不作為也太不作為了一些,甚至連個面子功夫都不肯走。 “副將請在此留步,我這就營帳稟報將軍?!鳖I頭的兵將帶著席瑜停在了一個大帳篷面前。 席瑜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在領頭的想掀開簾子進去營帳的時候。營帳里面突然響起了女子的□□聲,就算是沒有經過人事兒,席瑜能想象的出道里面是什么場景。 “副將再等等,”領頭兵將訕訕把手放下來,對席瑜說道。 席瑜頷首,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變。 里面的動靜還在繼續,領頭之人臉上開始躁得慌,回頭看席瑜席副將,這位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 “將軍,席副將來到了,您要不要現在接見一下?”領頭之人說道,這聲音不能再聽下去了,著實尷尬。 領頭兵將的話音剛落,營帳里面安靜了幾息,直至最后完全停止。 一刻鐘之后,席瑜被請進了房間。 第108章 消息 席瑜被請進了營帳,營帳里的氣味濃厚, 令人作嘔, 席瑜低垂著眼瞼往里進。 營帳里倒是沒有看見女子, 盛金山此時也是全副武裝的坐在太師椅上,不過看了看里面還在晃動的門簾,席瑜心照不宣。 “將軍,”席瑜恪守禮節向盛金山行禮。 “席副將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盛金山一開口就拿足了架子, 西蒙國這一次的兵力和以往相比規??墒峭耆煌? 在他眼里僅靠陳太尉和曲將軍手里的那些兵力根本擋不住西蒙國的強烈進攻。所以, 盛金山以為席瑜是來請他的,當時他說要帶著邊防軍過來護衛和談,其他兩位將軍架子拿的足足的,現在終于輪到他了。 席瑜沒有開口, 他旁邊站著的將領倒是哆嗦了一下, 剛剛因為將軍正在辦事兒, 他根本就沒有機會進去稟報, 之后去他就與席瑜一塊兒被請進了營帳,至今都沒來得及和將軍說清楚情況呢。 “將軍, ”領頭的想開口提醒一句,不過已經晚了, 席瑜已經開始說話了。 “盛將軍這邊距離邊防城池可不算遠, 怎么消息就這樣閉塞了?”席瑜開口,“西蒙國第一次進攻被打退,之后邊防軍主動出擊于今日早晨把他們整個打散了, 短時間內他們不可能再次進攻城池,所以屬下這才有時間過來看看盛將軍這邊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煩?” 席瑜語氣和緩,就只是陳述,不過話里出現的意思卻非常的有沖擊力,尤其是對于一向自負的盛金山來說。 “席副將這是在說笑?”盛金山立刻就冷了臉,席瑜現在說的事情對他來講是最壞的結果,不過想也知道這種結果不可能發生,他可是經歷過西蒙國強烈進攻的,單單依靠城中剩余的那些兵將,十之**是擋不住的。 “將軍說笑了,不管再怎么樣屬下也不會謊報軍情,事情確實是這樣。而且剛剛開戰時將軍說要以身護住平城和談的官員,請問現在官員何處?”席瑜接著問道。 看到盛金山氣急敗壞到連掩飾都顧不得的模樣,席瑜也只是在心里冷笑了一聲。作為一方將領,卻不能帶領士兵們打勝仗,反而領頭帶著不作為,這樣的將領要他何用? 盛金山聽到前一個事情,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自然無法立刻回答和談官員之事,之后反應過來臉上也有些訕訕的,他一直在等著城池那邊向他求救,并沒有過多的關注和談官員,畢竟再怎么說,和談官員的領頭人三皇子與他效忠的太子爺可是對立的關系。雖然說如果三皇子出了意外,他會有個護主不力的罪名,但只要他立了軍功,圣上那邊也不會說什么,只是這次看來他的如意算盤要打空了 “平城雖然沒有城墻護衛,不過到處都是陣法,為了能救出幾位和談官員,我可是折損了不少人在這上面?!笔⒔鹕节s緊表示,此路不通就改道,現在說起來立軍功是不可能了,那就讓他保住第二份差事,只要能辦好,別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席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他清楚的知道盛金山在說謊,盛金山口中所謂的對抗就是時不時的與西蒙國遺留在這的小部分人對抗。雖然心里清楚,席瑜面上不顯,自從沐家伯父被困在了平城,青佲就一直往這邊送人,就是想打探出沐世規的消息,不過都鎩羽而歸,這次他倒要看看平城是不是真有三頭六臂。 “將軍現在可否派兩個熟識地形的人跟著我去平城城門口查探一番?”席瑜沒有繼續之前的詢問,轉而說起其他的。 “席副將既然有這樣的打算,那就去吧?!笔⒔鹕阶匀徊粫芙^,雖然說他并沒有多在乎和談的官員,不過平城的情況軍中這段時間還是了解了不少,他倒是不害怕被搶功,主要是不相信席瑜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與城中的官員取得聯系。 席瑜沖盛金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營帳,走出營帳,席瑜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雖然沒有彥卿那樣的好鼻子,不過對于氣味還是比常人敏感一些,剛才在營帳之中他幾次都差點吐出來。 席瑜皺著眉頭往前頭,盛金山大軍就駐扎在平城的周圍,想找兩個了解情況的士兵非常的容易。席瑜這邊剛走出營帳不久,就有兩個士兵被派過來了,看身上的盔甲,就是普通的邊防軍。 找到了解情況的士兵,席瑜馬不停蹄的就往平城城門處趕,要說這平城連個城墻都沒有,整個城也不大,如果被圍困其中,也應該能送出消息來才對,但是自從信號彈之后他們就沒有再受到任何訊息,沐伯父他們到底怎么了? 席瑜一邊想一邊往外走,并沒有看顧周圍—— “聽說今晨席副將帶兵直接擊散了西蒙國的大軍,席副將的手段著實令在下佩服?!?/br> 這個聲音聽著很耳熟,席瑜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就看到了正抱著胳膊倚在墻上的于陶。 因為知道于陶一直看自己不順眼,所以席瑜并不打算與他多說,“于統領說笑了,勝仗是整個預備邊防軍的功勞,也是兩位將軍指揮得到,與我關系其實并不大?!?/br> “多日不見,席統領謙虛依舊,”于陶語氣中帶了不易遇見的憤恨,他來到西蒙邊防多年,靠著自己的本事慢慢升到了如今這個位置,還成為了統領,并且深受勝將軍的信賴,他以后還有更遠的道路要走。 從無到有,從默默無聞到受眾人敬仰,于陶費了很大的心勁兒,他能走到現在的地位,曾經一起參軍的兄弟誰不佩服他,誰不捧著他?于陶一直引此為傲。 怎么說呢?人就是這樣,要是一直處于黑暗之中見不到光亮也就這樣了,一旦吃了很多苦,也品嘗到了勝利的果實,那他會覺得一切也都值了,進而爆發出更多野心和自負心,為此他們會更努力,想要也更多,但是當一個比之更優秀的人出現,等他怎么比都比不上的時候,遭受的打擊是致命的。 于陶就是典型這樣的人,他一直認為在整個西蒙邊防軍之中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因為沒有對手所以他并不緊張,一直到席瑜來到西蒙邊防——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于陶是看不上席瑜的,一個世家公子哥到他們軍中來歷練,怎么聽都是玩票性質比較大,這樣的人對自己應該沒有危險,于陶這樣想著,所以剛開始見面都還是客客氣氣的。 但是很快于陶就發現席瑜和別的公子哥是不一樣的,敢拼敢闖,武藝高強,而且有勇有謀,總之凡是優秀的將領擁有的一切特質他都有。這些特質是出身低下的于陶沒有的,除了一身力氣,他在其他各方面都弱于席瑜,這個認知一樣于陶心里發狂。 然后,席瑜就被封為了沖鋒軍的副將,這似乎是一個信號,于陶開始針對席瑜,要知道于陶爬到席瑜這個位子可是用了整整七年,現在別人幾日就趕上了他,這感覺實在是不好,而且似乎他所有的努力跟現在的席瑜比起來都是一文不值。 “于統領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毕ふf完之后,沖于陶行了一禮轉身就走了,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去揣摩于陶的心理活動,他想去平城看看。 于陶看著席瑜離去的背影,眼神黑黢黢的,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