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宋頌會不高興的。 顧臨深只敢輕輕地把手環在宋頌腰上,湊近感受著宋頌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離宋頌更近一些。 第二天宋頌醒來的時候,察覺有點不對。他睜眼看去,發現顧臨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起來了,正掀開被子看著他的某個地方。 饒是宋頌在這方面比較大大咧咧,還是被顧臨深看得耳根微紅。他正要起床解決一下,就聽到顧臨深定定地望了過來,口里還說:“頌頌,我學會了,我幫你?!?/br> 顧臨深不等宋頌反應,手已經覆了上去,學著宋頌昨天教的方法幫宋頌解決。 宋頌本來沒什么感覺,只覺得上個廁所就好,冷不丁被人這么一“幫忙”,一股熱意就徑直往上躥。 他兩世為人,也不是沒想過找個知冷知熱的人過日子,只是總挑不到適合的,結婚的事也就耽擱了。 沒結婚,他也沒多少心思想那檔子事。 本質上來說,他這人不管是感情還是欲求上都挺淡漠的,有可以,沒有也可以。 現在顧臨深熱心地“幫助”他,他只覺頭皮發麻。 要不是顧臨深情況特殊,他昨天是不會那么做的,他這人對誰都挺好,但大部分時候界線劃得很分明,很少會有越線的時候?,F在顧臨深“學以致用”說要回幫他,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客觀點來說,這樣相互幫助還挺舒服的,可是這樣的發展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別,別這樣?!彼雾瀱÷曋浦诡櫯R深。 顧臨深手不動了,卻還是沒松開,只局促地問:“我、我做錯了嗎?” 對上顧臨深緊張到微微泛紅的雙眼,宋頌啞了。他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他的腦袋有點混亂,畢竟換了誰命根子落入別人手里,都不可能正常思考。 宋頌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這種事,自己解決就可以了?!?/br> 顧臨深注視著宋頌,第一次沒有聽宋頌的話,而是堅持說道:“可是頌頌幫了我,我也想幫到頌頌?!?/br> 宋頌沒轍了,只得由著顧臨深生疏地給他“幫忙”。 他也是第一次被人這么伺候,起初還只覺得顧臨深的手燙得厲害,接著就感覺一股陌生的熱潮無聲無息地涌遍全身,讓他手腳都有些發軟。 宋頌腦袋有些懵。 他給顧臨深“幫忙”的時候,只當是在教學,根本沒別的想法。為什么顧臨深幫他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 第39章 宋頌坐到考場上時, 還是覺得顧臨深是在搞他心態,他這次要是沒考好,一準是顧臨深的鍋。 宋頌嘆了口氣, 大筆一揮, 在卷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為期兩天的摸底考考完,宋頌領著楊光回高三三班。 班里沒有單桌的人,楊光只能搬個桌子自己坐,宋頌作為班長自然得領他去找桌子椅子。 都這時候了,剩下來的桌椅都是別人挑剩的,宋頌伸手一張張地搖晃過去, 找了半天才找到張能穩穩當當站著的, 叫楊光自己搬回去,自己則繼續給楊光挑椅子。 宋頌回到教室,其他人已經把為了考試挪了位置的桌椅都搬回原位。 宋頌把椅子拿給楊光,轉頭一看, 顧臨深身邊圍著不少人,為首的是小胖子闞星,這家伙估計正在進行每次考試后的必備項目:對答案。 果然,見宋頌回來了,闞星揮起小胖手向他招手:“宋哥, 來,我們開始對答案了?!?/br> 顧臨深轉頭看向宋頌,眼神里帶著點小心。早上的時候他雖然幫到了宋頌,卻感覺宋頌不太高興, 他怕宋頌不理他了。 宋頌對對答案這件事興趣不大,不過對上顧臨深那黑漆漆的眼神,宋頌在心里嘆了口氣, 坐下跟他們一起討論起剛做完不久的試題來。 考完試就是周末了,老師們會加班加點改試卷,等著周一直接講解。有些心急點的老師,周日晚修就來占課講卷子,明顯生怕時間不夠用。 宋頌又收獲一天的假期,領著顧臨深溜達去看培訓機構的裝修進展。 宋爺爺自從做了手術、有了事做,整個人就精神多了,一大早就去盯裝修。見宋頌兩人來了,宋爺爺立刻過來給他們講裝修進展:水電之類的基礎裝修都已經檢修完了,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按宋頌的意思把消防安全搞了搞,保證就算出現意外也不會出大事。 現在主要在刷墻和改格局。 提到這個,宋爺爺就心疼得很,因為用的漆都貴,內墻外墻都要翻修,看著就讓人rou疼。前段時間雨下得多,外墻刷得少,這幾天才開始動工,兩個只穿著背心的油漆工正吊著繩在忙活。 小縣城生活節奏慢,左鄰右里相互之間都是熟悉的。他們知道這棟樓賣了,一直挺好奇的,這會兒見宋爺爺和宋頌他們都在,不由湊過來跟宋爺爺搭話:“老哥,這樓是你們家買下了?” 宋爺爺也不打腫臉充胖子,笑呵呵地說道:“哪能啊,你看我這穿得,像是能買得起的嗎?我也就過來幫忙看看裝修,”他朝旁邊的顧臨深努努嘴,說道,“這娃子家里買的,就托我看一下?!?/br> 左鄰右里一看,發現顧臨深長得就很不一般,衣著打扮也和縣城里的孩子不大一樣。 有人很快想起來了,家里的小孩回來說過,他們學校來了個轉學生,家里人傻錢多,入學就給捐了個微機教室,還給了三十個資助名額,說可以資助三十個孩子上大學。 眾人看向顧臨深的目光頓時不一樣了。 當然,他們看向宋家爺孫倆的目光也不一樣了,聽人說那位轉學生現在借住在他們家,平時每天跟宋家小子一起上學放學,關系好得很。少年人不懂,成年人可是懂的,只要能搭上這種大富大貴的人家,以后還愁日子不好過嗎? 宋頌前世不知接收過多少這種暗含羨慕的目光,倒也沒放在心上。他進屋轉了一圈,覺得裝修效果還成,接下來把桌椅之類的軟裝準備好,通再通風晾個一兩個月,就可以著手準備招生事宜了。 高三沒那么多時間管這些事,宋頌琢磨了一會,想到個人:房東劉姨。 劉姨一家算是最早下海的那批人,賺得很不少,回來置了不少實產。 后來劉姨夫妻倆生意越做越大,劉姨丈夫心也野了,劉姨在發現丈夫出軌之后一氣之下回了老家,每天打打麻將收收租,人她不爭,婚她也不離,只想氣死那些想上位的女人。 劉姨早年對孩子管得很嚴,管得孩子心里對她有怨氣,出國以后好幾年沒回來。約莫是移情作用,自從宋頌一家租了她家的房子,她就對宋頌特別好,平時有什么好東西都想著給宋頌留一份。 宋頌記得以前和劉姨聊天,劉姨提過自己也曾參與公司的建立,就是年輕時太傻,覺得夫妻本是一體,很多東西不用算得太清楚,結果毫無防備地被最親近的人捅了刀。 不管這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劉姨肯定是有一定管理經驗的。 宋頌轉去劉姨家,想問問劉姨的意見。 劉姨正給人打電話呢,瞧見宋頌來了就掛掉電話,眉開眼笑地問:“頌頌,來找劉姨有什么事?” 宋頌坐下,把來意告訴劉姨。 劉姨不缺錢,談錢肯定行不通,宋頌就開始打感情牌,先說搞這個培訓機構是見不得少年宮那邊壟斷競賽,又說自己上手以后才知道事情多,自己在復讀忙不過來。 劉姨聽得一愣一愣。 這些話都沒什么問題,就是,哪個高中生會因為見不得少年宮那邊關起門來撈錢就決定搞個培訓機構來和人家唱對臺?人家那可是官方指定的培訓地點,你一野路子培訓機構憑什么和別人比? 得知宋頌已經拉人入伙把場地都搞好了,劉姨嗔怪道:“你小子,怎么不先來和我商量商量?等發現忙不過來了才想起劉姨來是不是?” 宋頌立刻認錯,態度十分端正。 劉姨只得拿起宋頌帶來的策劃書看了起來。 她越看越心驚。 在宋頌整個計劃里頭,縣里這個培訓機構只是試點,他準備摸索個成熟的模式出來就去拉人入伙。 現在投資的大股東是顧家小兒子,首都顧家手頭的人脈資源就不說了,哪怕這些東西借用不來,至少錢是管夠的;他還瞄準了幾個目標對象,包括但不限于省內赫赫有名的易家、項家,到時企業向機構投錢,機構向企業輸送人才,可以實現培訓上崗一條龍,致力于把影響力輻射到各行各業。 這看似鬧著玩的開局,誰能看出宋頌的野心居然這么大! 劉姨已經很久沒看過這么長的文件,花了很長時間才把策劃書看完。 她看向宋頌的目光復雜得很,問道:“培訓機構怕是不容易賺錢?!蹦壳皝碚f,教育業投入大,回本慢,吃力不討好。 宋頌笑道:“現在大家手里的余錢越來越多了,以前舍不得花的錢以后肯定舍得花,未來教育、醫療、娛樂和科技這些領域都會飛速發展,我們在教育領域占個先機,不僅方便發現人才,也能等著在風口上起飛。等行業熱起來后別人再來入行,怕是得花點時間才能趕上?!?/br> 劉姨聽著宋頌侃侃而談,莫名想到年輕時的自己。 那時候她年輕氣盛,和廠領導大吵一架以后就拉著丈夫辭了職,夫妻倆下海經商,什么都干過,什么都敢干,那時候的她憋著一股子氣,發誓要出人頭地給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 后來她做到了,她賺得盆滿缽滿,她衣錦還鄉,看著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朝她點頭哈腰。 可惜好景不長。 劉姨摸著自己的臉,她已經四十多歲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已經過去,兒子丈夫都離她而去,她能抓住的只有手里那么點錢。 糊里糊涂的日子過了太久,她都忘了自己曾經是個暴脾氣的人,更忘了自己曾經為了一個訂單追著人跑十天半個月。 她曾經野心勃勃,也曾經唾面自干。 她曾有過非常精彩的半生,現在卻只是每天在牌桌上和牌友們聊聊縣里的大事小事。 年輕時的她,想過四十多歲的自己會過著這樣的生活嗎? 不,她沒想過。 那時候她恨不得把一天掰成兩天用,心里想的全是自己以后肯定會過上更好的日子,自己會成為讓所有人都羨慕的存在。 她現在的生活也算是讓很多人羨慕了。 只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會睜著眼無法入眠。 劉姨恍然回神。 “行?!?/br> 劉姨說道。 “這些小事交給我?!?/br> 宋頌說道:“大事也交給您?!?/br> 劉姨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如果你放心,大事也交給我?!?/br> 一切都在草創階段,交接起來沒什么難的,宋頌計劃做得大,目前手上的事也就那么一點。要不是宋頌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劉姨都懷疑自己被人忽悠了。 不過白手起家的事她又不是沒干過,現在她雖然不年輕了,體力也不如從前了,腦子卻沒生銹,這么個小小的培訓機構還難不倒她。 劉姨加入沒兩天,田正陽也考慮完了,不僅自己決定接受聘請,還幫忙拉了兩個老朋友過來。 主要是這兩個老朋友在外面混得不太好,本來正咬牙在省會那邊住地下室強撐著,聽說這邊有個音樂相關的工作機會,還包吃包住,他們就來了。 宋頌本來就準備租劉姨手里的單間給職工當宿舍,現在劉姨成了主要負責人,這宿舍就更好安排了,直接算成劉姨入股資金。 相比培訓機構準備工作的欣欣向榮,縣高中的氣氛則有些低迷。 他們這次摸底考和市一高那邊聯考,老蔡他們還特意要了市一高那邊的排名來進行比對,結果很慘烈,他們學校三百多人,只有前十名能擠進市一高中段,其他的很多連吊車尾都比不過。 差距就是這么大。 唯一的黑馬是顧臨深,他這段時間補充學習了不少的文科知識,一不小心把市一高的第一名比了下去。宋頌這次也不差,一下子從中不溜的那撮人躍升進年級前三十,再努力努力就能離顧臨深更近點了。 可這個別的特例彌補不了學生們備受打擊的心。 他們和市一高比,還是差太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