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聽言,三姑娘并其他想歪的幾人皆是臉色微變。 三姑娘看著下面有些坐不住的幾人,隱晦地勾勾唇角,笑道:“原是我誤會了,真是抱歉,我只是聽說了一些許姑娘相公的事,這才......有些誤會,請許姑娘見諒?!?/br> 話音剛落,下面便有人附和,“可不是,許姑娘別怪三姑娘,你如此身份,結果嫁個土包子,有些委屈你了,我們也是替你擔心?!?/br> “沒錯,許姑娘其實是以你現在的身份,便是宗親王侯,亦是嫁得,這般早早成親,確實可惜了?!?/br> “我們女子本家再厲害有何用,到時候看的還是夫家?!?/br> 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看似處處為許舒妤著想,眼底卻是帶著戲謔。 這也是她們的樂趣之一,故意給人希望,看著他們掙扎,糾結,然后親手粉碎他們的希望,讓他們絕望。 以此來玩弄人心,滿足她們高高在上的虛榮心。 這一招她們百試不爽,畢竟人都有**和嫉妒心。 陳茜聽言,狐媚的眼神一冷,便要懟回來,卻被許舒妤制止。 許舒妤抬眼看向那幾人,一直溫柔的眼神褪去,面上沒有絲毫情緒,道:“舒妤不覺得可惜,舒妤的相公很好,聰明知禮,好學上進,義父對他多有夸贊,幾位姑娘不了解,請不要胡言?!?/br> 幾人臉色一僵。 胡姓女子還記著方才因許舒妤出的丑,聽言繼續冷嘲熱諷,“那又如何,不還是一個土包子,不知哪里來的賤民?!?/br> “你說什么!”陳茜橫眉豎眼,心里一陣火大。 許舒妤目光泛冷,第一次這般生氣,一字一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我相公是國子監監生,更是天子門生,舒妤敢問胡姑娘,何來賤民一說?” “至于土包子,更是笑話,姑娘現在身份高貴,可往上數幾代,一樣是農戶,姑娘這般看不起自己祖上,還敢自稱才女,難不成這便是夫子教給姑娘的禮節?” “你,你......” 許舒妤是溫柔,卻不代表她沒有脾氣,她自幼聰慧,若真要與人爭辯,很少有人能辯得過她。 許舒妤不再看那人,福身一禮,說道:“三姑娘,舒妤還有事,先告辭了?!?/br> 說著,便要往外走,走到一半,許舒妤突然頓住,扭頭看向剛才那人,問道:“不知小姐是何等身份?” 胡性女子心里一咯噔,“你什么意思?” 陳茜主動開口:“她爹是正四品督察院吏科給事中?!?/br> “正四品啊,”許舒妤聲音恍惚。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沒什么,”許舒妤笑笑,聲線溫柔動聽,“只是覺得巧了,舒妤的義父正好是正三品?!?/br> 說完,許舒妤便轉身離開,陳茜跟在她后面,留下一臉詫異的眾人,以及臉色蒼白,快要癱軟在地上的女子。 回到馬車,陳茜興奮得臉色微紅,“舒妤,你剛才真是厲害,你是沒看到張三的臉色,哈哈,簡直太舒服了?!?/br> 許舒妤抿嘴一笑,沒有回話。 她一向不喜歡以勢壓人,可她聽不得旁人說溫續文一句不是,對付那樣尖酸刻薄的人,就要表現得比她強勢。 許舒妤并非隨便說說,她從來不會唬人,她已經打定主意跟宋夫人告狀。 有些人,只有把他們打怕了,才會知道收斂。 陳茜繼續道:“張三這幾年被人捧習慣了,還真以為自己是盛京第一才女,殊不知這個稱呼一大半都要歸功于她威遠侯嫡女的身份,據說二十多年前的盛京第一才女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實,出身不高,僅憑一身才氣名動盛京?!?/br> 許舒妤聽言,流露出一起興趣,“那人是誰?” “唔,其實我也是聽娘偶爾提起過,并不是太清楚,若是妤jiejie感興趣,待我詳細問過娘親后,再告訴你?!?/br> “好?!?/br> 三日后,早朝 宋修德突然向都察院吏科給事中發難,彈劾他貪污受賄,結黨營私等數條罪狀。 聽得其他官員一愣一愣的,向來都是都察院的人彈劾別人,這還是第一次他們被彈劾。 宋修德給出的證據充足,每一條都是石錘,豐靖帝龍顏大怒,都不用刑部和大理寺再審,直接將那人罷官免職,抄家流放。 不僅如此,威遠侯同樣被一通訓斥,被罰三個月月俸,閉門思過一個月。 吏科給事中的職責便是監察吏部,稽查吏部之事,現在宋修德彈劾吏科給事中結黨營私,威遠侯身為吏部尚書自然被牽扯其中。 下了朝,宋修德并未立刻離宮,而是被乾清宮的小太監攔住,豐靖帝要見他。 “微臣拜見皇上,”宋修德躬身行禮。 不在金鑾殿,便不用行跪拜大禮。 豐靖帝坐在御案后,一身明黃色龍袍,年過六十,眼角已經滿是皺紋,雖有老態龍鐘之相,卻龍威猶在,眼底無絲毫渾濁之氣,依舊是那位親率大軍打得外敵不得不休養生息數年的天子。 看到宋修德,豐靖帝臉色舒緩,氣勢收斂,合住奏折,溫和道:“愛卿坐下說話?!?/br> “多謝皇上?!?/br> “你那義女看著柔順,不曾想也是個有脾氣的?!?/br> 京中之事,只要豐靖帝想,很少有什么能瞞過他。 宋修德并不意外,笑道:“還是年輕,受不得氣,讓皇上見笑了?!?/br> 豐靖帝擺手,“有點脾氣好,有點脾氣好啊......那件事查得怎么樣了?” “還在調查,時間太久遠了,很多事情的痕跡都模糊了,再者這都是微臣的猜測,萬一......” 豐靖帝抬手制止他的話,“繼續查,朕沒幾年活頭了,朕不想帶著遺憾離開?!?/br> 宋修德聽言,連忙跪下,“皇上龍精虎猛,定能長命百歲?!?/br> 豐靖帝笑了,“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修德不必安慰朕......朕在位四十多年,自覺下對得起黎民百姓,上對得起列祖列宗,卻唯獨愧對一人,朕乃天子,答應過的事自是要做到......還有朕的這幾個兒子,唉,朕不能留給后繼之君一個爛攤子,只希望上天能讓朕再多活幾年?!?/br> 宋修德低下頭,聲音顫抖,“皇上定能如愿?!?/br> “起來吧,你年紀也不小了,別總跪著,修德,朕啊,還希望你幫朕看著點新君呢?!?/br> “微臣多謝皇上厚愛?!?/br> 離開皇宮,宋修德正要上馬車,便看到威遠侯走過來。 眼底閃了閃,宋修德面上帶笑,拱手道:“侯爺?!?/br> 威遠侯點頭,嘆一口氣:“宋大人,小女不懂事,沒有及時為令嬡撐腰,真是對不住啊?!?/br> 威遠侯雖平日行事霸道,卻不是傻子,對于不好惹的人,他向來都是溫和的。 有些賬,等他外甥登基后再清算也不遲。 宋修德聽言,搖頭笑道:“侯爺客氣了,三姑娘并無錯處,小女對三姑娘可是多有稱贊的?!?/br> “哈哈,是嗎?那便好,”威遠侯這便放心了。 第50章 關于許舒妤在詩會上的事, 溫續文還是聽馮洛凌說的,他每日都逃學跑出國子監,消息自是要靈通不少。 說起此事時,馮洛凌看向溫續文的目光中, 帶著一絲同情, “溫兄, 本以為弟妹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 現在看來,唉, 苦了你了?!?/br> 顯然他認為溫續文在家中地位并不高。 陳慕良則是歉然道:“抱歉溫兄,此事皆因舍妹而起, 連累了弟妹?!?/br> 若非陳茜帶著許舒妤去參加詩會, 這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溫續文聽完事情的經過,倒是頗為欣慰, 他娘子果然厲害, 他不用擔心她受欺負了。 “陳兄不必如此,此事說到底還是我的原因, 和令妹沒關系......世子,收回你那古怪的眼神, 我娘子本來就是溫柔賢淑, 這次是別人惹到她, 她才反擊的?!?/br> 馮洛凌聽言搖搖頭,拍拍溫續文的肩膀,嘆了口氣, 顯然是覺得溫續文不好意思承認, 在強撐著。 溫續文懶得和他計較, 他現在正高興著呢, 許舒妤這般好脾氣,卻因為旁人說他一句不是,便生了氣,可見他在她心里定是很重要的。 若不是現在沒辦法離開國子監,他定要立刻回府好好抱著她親熱一番。 抱著這種念頭,溫續文忍了許久,終于等到了休沐日,快步離開國子監,剛出了門口,便看到了何順,有些驚訝。 “何順,你何時回來的?” “回公子的話,三日前就到了,小的和智兒把二小姐送回家,便趕回來給公子報信?!?/br> 何順待溫續文上了馬車,一邊駕車,一邊答道。 “岳父岳母可還安好?” “老爺夫人很好,老爺讓公子安心準備考試,莫要擔心他們,還讓公子好好跟著宋大人讀書?!?/br> 溫續文心里一暖,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他們早就是一家人,許士政夫婦對他也是真的關心,怕他分心,特意叮囑他。 或許是知道溫續文回家心切,何順趕馬車趕得很快,沒一會兒便到了家。 半月沒見,溫續文很想許舒妤,剛走到正院門口,便揚聲喊道:“娘子,我回來了?!?/br> 房內的許舒妤聽到聲音,馬上站起來,剛走到門口便和溫續文碰上。 溫續文看到許舒妤,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伸手抱住她,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呢喃一聲:“娘子,我想你了?!?/br> 許舒妤措手不及,沒能及時躲開,被溫續文抱個正著,耳垂染上紅色,咬唇掙扎道:“相公,還有外人在呢?!?/br> 外人? 溫續文愣了下,順著許舒妤的力氣被推開,一抬頭便看到站在一旁的艷麗女子,她的眼中滿是好奇,沒有一絲女子該有的羞澀。 溫續文心里有了猜測,溫聲道:“姑娘便是陳小姐吧,多謝陳小姐陪著我娘子?!?/br> 自從那日后,陳茜越來越喜歡來找許舒妤玩,她今日一來便注意到許舒妤魂不守舍,問她幾次,她也不說。 直到看到溫續文,陳茜才明白是為什么,暗嘆妤jiejie和她相公的感情真好。 不過看到溫續文的面容,倒是有些明白為什么許舒妤這么喜歡他了。 真是一副好皮相! 看了眼有些尷尬的許舒妤,現在可不是打趣她的時候,陳茜 微微頷首,眼中帶著疏離,“溫公子不必多禮,小女子還有事,先告辭了?!?/br> 人家夫妻多日沒見,她可不想當電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