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別看秀兒平日里大大咧咧,嗓門老高,她跟在許舒妤身邊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懂得也不少。 溫續文站起身活動活動雙腿,坐久了容易血液循環不通,對身體不好。 秀兒輸完格子,正要開口,溫續文連忙道:“正常說就行,不用大聲宣布?!?/br> 許舒靜每次都是大聲宣布,可秀兒的大聲和許舒靜的可不一樣。 溫續文至今還記得差點把他喊出腦震蕩的那一聲。 秀兒本來都運足氣勢了,聽言只得憋回去,憋得臉色微紅,道:“小姐贏了一子?!?/br> 溫續文聞言,神色如常,含笑道:“看來我的參湯保住了?!?/br> 許舒妤還記得溫續文之前的話,柔聲問他:“相公可需要舒妤消失?” “算了,相公并非輸不起的人?!?/br> 許舒妤笑道:“相公是有大志向的人,豈會在意輸給舒妤一個小女子?!?/br> “不可這么說,”溫續文搖頭,“女子怎么了,娘子能贏我,這本就是娘子的能力,有時候女子并不比男子差?!?/br> 許舒妤沒想到溫續文會這么說,頓了下,道:“舒妤多謝相公夸獎?!?/br> 圍棋下了一個多時辰,著實有些長了,兩人一天也就這下一局。 用完午膳,溫續文便想該玩什么,許舒妤因他之故沒能和許士政等人一起去興元府,溫續文心有愧疚,便想著多陪陪她。 看看外面,溫續文突然想到一種東西,雖然有些不合時節,倒也能玩。 扭頭問許舒妤,“娘子可怕冷?” 許舒妤搖頭,“并不,”她并非體寒之人。 “那一會兒我們去放紙鳶,娘子可愿意?” “紙鳶?” “對,今日有風,適合放紙鳶,娘子應該玩過?!?/br> 許舒妤想了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和許舒妤幼時,許士政曾帶著她們玩,后來玩得就少了。 許舒妤對放紙鳶沒有太大的喜愛,只因是溫續文提出的,便多了幾分興趣。 “府里并沒有紙鳶,可要命人去買?” “不用,”溫續文搖頭,“左右我們今日無事,自己動手用吧,應該挺簡單的?!?/br> 溫續文沒做過風箏,只覺得應該是先用竹子做出一個框架,然后再覆上一張紙就好了。 他在心里想了下過程,問道:“娘子喜歡什么樣的紙鳶?” 許舒妤見過的紙鳶不多,有印象的話只剩一個,“蝴蝶很好看?!?/br> “好,那我們就做蝴蝶的,”溫續文拍板決定,“還請娘子畫只蝴蝶出來?!?/br> 許舒妤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畫只蝴蝶對她來說不過是小意思。 溫續文就不行了,以前上學時,老師偶爾會留畫畫的家庭作業,從小到大,他會畫的永遠是由圓圈和線段組成的太陽,三角形和長方形組成的房子,以及數個長方形連成的臺階。 從人慢慢長大,畫技卻沒有絲毫進步時,他就知道,他沒這方面的天賦。 溫續文讓何順去尋來做紙鳶的竹子,先是查了查書籍,然后開始做。 許舒妤那邊很快,溫續文的框架才弄到一半,她的畫就畫好了,一只五彩蝴蝶出現在溫續文眼前。 看著這只活靈活現的蝴蝶,溫續文笑道:“娘子畫技果然不俗?!?/br> 許舒妤抿嘴一笑,“相公謬贊了?!?/br> 溫續文手下動作加快,他覺得風箏和船帆應該差不多,只要能兜住風就算成功了。 框架做好,溫續文將那只蝴蝶固定在竹子上。 許舒妤的蝴蝶是照著幼時的那只紙鳶畫的,后面帶著長長的尾巴。 古代沒有電線桿,而且空地多,根本不用特意尋找地方,玉清院外面那塊空地就適合放紙鳶。 溫續文給紙鳶接上線,將線圈放在許舒妤手里,他拿著紙鳶,感受風吹的方向,站在離許舒妤幾步遠的地方,道:“娘子,我撒手后,你就開始跑,一邊跑一邊收放你手中的線?!?/br> 許舒妤點頭,眼神認真地看著他手中的紙鳶,心里難得涌起一股激動。 她從來沒自己放過紙鳶,都是許士政把紙鳶放上天后,再把線交到她手上。 溫續文見她準備好,也不遲疑,馬上松開手中的紙鳶。 許舒妤注意到他的動作,一邊放線一邊后退,只可惜剛退兩步,紙鳶就掉到了地上。 溫續文走過去將紙鳶撿起來,鼓勵道:“娘子再試一次,可以試著跑快一點?!?/br> 許舒妤當然不會因為一次失敗就垂頭喪氣,她剛才動作是慢了些。 這次許舒妤加快速度,再加上風力正好,紙鳶沒有再掉下來,開始停在空中。 見此,許舒妤一邊后退,一邊放手中的線,看著紙鳶漸漸升起來,她嘴角掛上一抹笑容。 溫續文走過來,見紙鳶成功升到空中,笑道:“娘子果然厲害,第二次就成功了?!?/br> 放到空中就簡單多了,只要記得時不時的扯動線就好了。 許舒妤看著天上的紙鳶,只覺得心里很順暢,仿佛一下子寬敞很多。 扭頭看向溫續文,許舒妤眼神變得柔和,道:“舒妤多謝相公?!?/br> “嗯?”溫續文愣了下,才明白許舒妤的意思,搖頭道:“娘子不用客氣,娘子愿意陪我留在鄭縣,我能陪娘子的也就這點時間?!?/br> 許舒妤搖頭,“不一樣的?!?/br> 妻子陪著夫君本就是天經地義的,只有他才會覺得愧疚,想要補償她。 他真的很好,好到讓她覺得自己原來也會貪心。 只是...... 許舒妤看著溫續文,眼神黯淡一瞬,他如今心里只有科舉,裝不下其他。 稍稍走了一會兒神,許舒妤輕微搖搖頭,收回思緒,不止是他,她的心里也裝著太多東西,能留給他的太少。 ...... 陪許舒妤玩了一天,次日,溫續文照常去縣學,他現在只是按部就班地進學,然后等朝廷的消息。 等消息下來,若是成功了,年后他就要去國子監進學,便是沒有成功,他年后也會去府學。 所以,不管怎么樣,這都是他待在縣學的最后一個月。 梁先生知道溫續文要走,和他說了不少話,勸他放平心態,他還年輕,將來還有不少可能。 梁先生是過來人,年輕時曾因為太過緊張而落榜,或許是因為準備的時間太長了,導致期待感太高,反而落榜。 因為自己的經歷,他總會勸參加科舉的考生放平心態,有時候放松一些,效果反而會更好。 溫續文前世參加過的考試不少,大學后也考過不少證,自然明白心態的重要性。 梁先生說得都是肺腑之言,他并非不識好歹之人,鄭重謝過梁先生后,表示自己會謹記這些教誨。 幾日后,消失了一個多月的金文才終于出現了,依舊是將馬車停在縣學門口。 看到溫續文出來,金文才掀開車簾,大腦袋晃了晃,道:“續文兄快上車,我讓人在醉風樓擺了酒?!?/br> 溫續文見他臉似乎又大了幾分,不像是受虐待的樣子,回道:“我娘子一個人在家,我得回去陪她?!?/br> 金文才自然知道許士政去興元府的事情,笑道:“那就把弟妹也叫來,你馬上就要去興元府了,我們總要聚一聚?!?/br> 溫續文答應下來,他陪金文才去醉風樓,讓何順回去請許舒妤。 上了馬車,溫續文挑眉,“怎么沒把嫂夫人帶出來?” 金文才聞言,得意一笑,“我娘子可比我忙多了,她正在府里看賬本呢?!?/br> 金爺放棄了兒子,便想著教教兒媳,反正最后都是他孫子的。 周氏雖然不說多擅長打理產業,但最起碼比金文才好多了,有周氏幫忙,金爺也能輕松些,少點勞累,他就能多陪孫子一段時間。 本著這個念頭,周氏開始忙起來,變得沒空搭理金文才,他這才閑下來,有空來找溫續文。 溫續文只聽這話,就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看來文才兄解脫了?!?/br> 金文才點頭,“是啊,還好我娶了個賢惠的娘子,”說這話的語氣頗為得意。 賢惠? 溫續文睨了他一眼,故意回憶道:“文才兄之前怎么說來著,好像是說嫂夫人太過暴力,便是娶頭豬也不會娶她?!?/br> 金文才天生臉皮厚,壓根不知道不好意思是什么,聽言,嘿嘿笑道:“所以,還是我爹眼光好?!?/br> 溫續文好笑地搖搖頭,你當初心里只有采香閣的姑娘,是個人都比你眼光好。 沒一會兒,許舒妤到了,金文才笑道:“難得請弟妹吃飯,隨便點,不用客氣?!?/br> 許舒妤矜持地笑笑,溫婉道:“多謝金公子?!?/br> 金文才擺擺手,“弟妹不用見外,我和續文兄是朋友,這都是應該的?!?/br> 溫續文也在一旁說道:“娘子放心,文才兄有的是銀子,不用擔心把他吃窮?!?/br> “對對對,我別的沒有,就是銀子多?!?/br> 因為兒媳孝順又能替他分擔,金爺連帶著看兒子也順眼不少,便解除了他的經濟限制,金文才現在確實有銀子。 許舒妤看了溫續文一眼,輕柔道:“要讓相公失望了,妾身飯量太小,吃不了多少?!?/br> “沒關系,這不是還有文才兄嘛,娘子放心,不會浪費的?!?/br> 金文才的這身肥rou可不是白長的,他的飯量頂兩個溫續文還有余,和他一起吃飯,溫續文從不擔心會吃不完。 誰知金文才聽了,卻是連連搖頭,“我不吃,我娘子說我太胖了,容易生病,讓我少吃點?!?/br> 這是要減肥? 溫續文聞言,狐疑地看著他,“我怎么覺得你更胖了些?” “三日前才說的?!?/br> 好吧! 溫續文打趣道:“文才兄這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