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溫續文押了口茶, 皺眉道:“文才兄不可胡說, 我是取巧才僥幸贏了佟公子,若真論博學多識,我定是比不過佟公子的?!?/br> 溫家條件太差,根本沒錢給原主買書,他雖有一顆進取之心,可能看的書還是太少,現在倒是沒了這個障礙,時間卻又太短,自是比不得那些家境富裕,自幼苦讀之人。 金文才撇嘴,他可不管什么取巧,贏了就是贏了,只是他知讀書人都愛謙虛,就沒有反駁。 一直跟在溫續文身后沒出聲的張智,突然開口道:“哥哥,智兒餓了?!?/br> 溫續文把張智帶來是為了以防萬一,來得太急,張智都沒帶上多少吃的,一會兒沒吃,他就開始喊餓了。 金文才聞言,馬上吩咐道:“去,給智兒弄十只燒雞過來?!?/br> 金文才和溫續文認識時間長了,自然認識張智,也知道他飯量大,讓人準備吃的都是往多了準備。 “續文兄,這次多虧了你,改日.我請你去醉風樓喝酒?!?/br> “你有銀子?”溫續文斜眼看他,發出靈魂拷問。 金文才一噎,咬牙道:“我努力攢錢,肯定能攢夠?!?/br> “還是算了,”聽得挺可憐的,金爺的獨子淪落到這種份上,還是不要讓他苦上加苦了。 金文才一臉感動,“我就知道,還是續文兄對我好?!?/br> 說著,金文才那一身肥rou就要湊來過抱他。 溫續文連忙抬手攔他,“說歸說,別動手?!?/br> 幸好現在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抵足而眠的時代,要不然他真受不了。 和個大男人一起睡覺,他寧可單身到白頭。 金文才只得遺憾地收回手,想起坊間關于自己的傳聞,咬牙切齒道:“續文兄,不知道哪個混賬王八蛋把我的私事泄露出去,讓我被全縣的百姓笑話,太可恨了?!?/br> 溫續文也知道此事,不好太嘲笑他,安慰道:“百姓都是善忘的,過幾日他們就忘了?!?/br> “真的?”金文才一喜。 “真的,”才怪,他們還等著看你的婚禮后續呢。 這時,房門被打開,進來的不是給張智買燒雞的下人,而是何順。 何順走到溫續文身邊,低聲道:“公子,老爺說此事他也不清楚,讓您不要過多插手?!?/br> 溫續文點頭,“我知道了?!?/br> 那人的身份連許士政都不知道,挺神秘的啊。 金文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溫續文不打算在長樂坊久留,等張智的燒雞到了,他就帶著何順兩人離開。 金文才看向溫續文離開,摸摸腦袋,疑惑道:“我怎么覺得剛才續文兄好像是看在燒雞的份上,才留下陪我說會兒話的呢?” 他身后的下人低頭不語,心里暗自腹誹,自信點少爺,把好像去掉,本來就是。 “算了這不重要,你們再去調查那出賣本少爺的混賬王八蛋是誰,讓我知道我非抽他不可?!?/br> “是,少爺?!?/br> 金府 阿嚏! 金爺突然打了個噴嚏,疑惑地揉揉鼻子,誰在罵老夫?莫非文才那小子已經知道老夫做的事了? 金文才為了拒婚整日上竄下跳的,搞得金爺很頭疼,于是就讓人把他被媳婦打的消息傳出去,讓他好好安生一段時間,等著成親。 “老爺,之前去長樂坊砸場子的那位佟公子在府外要見您?!?/br> 金爺猛地起身,“快請!” ...... 溫續文回到許府,第一時間去書房見許士政。 許士政聽溫續文說完今天的事,撫須道:“你猜得不錯,那佟姓公子來鄭縣應該為的就是金城,準確地說是為了金城身后之人?!?/br> 溫續文也覺得金爺的份量不足以召來佟公子那樣的人物,聽言問道:“岳父,金爺背后之人是?” “府衙的趙同知?!?/br> 同知,正五品,在府衙權力頗高,是知府最倚仗的助手。 尤其是在興元府,元隆禮對公務不感興趣的情況下,趙同知更像是府衙的一把手。 溫續文臉色一變,沒想到金爺的靠山這么大,那趙同知...... 許士政注意到溫續文的眼神,含笑道:“莫要多想,老夫和趙大人打過幾次交到,他是一個正直,真心為百姓著想的好官,定然不會做出違反《豐律》的事?!?/br> 不是趙同知,那...... 溫續文瞳孔微縮,抬眼和許士政對視,驚呼道:“元知府?” 許士政眼神微沉,“應該是他?!?/br> 溫續文心中一喜,就元隆禮那樣的官,早就該查辦了,只是看許士政的眼神,疑惑道:“岳父似乎不高興?” 許士政嘆氣,“續文可知元知府為何可以在興元府興風作浪數年,卻安然無恙?” 溫續文聞言心里一緊,果真每個官員背后都不簡單。 許士政繼續道:“元知府是當朝一品文淵閣大學士梁閣老的門生,每年年后元知府都會送年禮去梁府,不管元知府和梁閣老的真實關系如何,在外人眼中,元知府代表的就是梁府?!?/br> 一品大學士? 我去,背景要不要這么深? 等等,文淵閣大學士,他記得似乎二皇子楚王的外祖就是......文淵閣大學士。 這樣一來,元隆禮就不單單是一個從四品的知府了,動他就等于介入奪嫡風波。 除了個別有心思的官員外,在如今豐靖帝態度不明的情況下,官員們想的恐怕還是明哲保身。 所以哪怕元隆禮有失官德,也沒有人舉報他,下面的人不說,盛京的那些大佬自然也就不知道,元隆禮才可以猖獗這么多年。 溫續文皺眉,道:“那佟公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他還敢查,是不是表示他有底氣?” “若真是如此,此人恐怕是吳王的人?!?/br> 豐靖帝的皇長子被封為吳王,他和楚王年紀相差不多,兩人同時入朝,各自掌管著六部中的刑部和戶部,是奪嫡的熱門人選,很多官員都認為新皇必定在他們二人中產生。 也因此,這兩人互相看不對眼,很樂意給對方使絆子。 元隆禮是興元府的知府,從四品的官職,算是中層官員,若是拿下他,不僅讓楚王失去對興元府的控制,還會讓他的外祖面上無光,一舉兩得。 對旁人來說,元隆禮不能動,可對于吳王來說,元隆禮就像是一把刀,一把可以劃傷楚王的刀,他很樂意讓這把刀顯于人前。 溫續文點頭,“吳王的可能性很大,具體如何,看以后的京報便會知曉?!?/br> “你今日做得不錯,如此解決長樂坊的事,最為妥當不過,不過,老夫倒是不知你術數如此好?!?/br> 溫續文羞赧道:“岳父過獎了,小婿幼時家貧,能看的書并不多,每一本都如獲珍寶,得到那古書實乃巧合,那是先人留下的智慧,小婿不過是學到一些皮毛罷了?!?/br> 許士政哈哈一笑,“謙虛是好事,卻也不用妄自菲薄,那佟公子身份不凡,能得他看重,你的術數必定是極為出眾......不過,他是吳王一系的人,切莫和他走太近?!?/br> 溫續文忙點頭,“小婿謹記岳父教誨?!?/br> 當然不可能走近,他可是燕王的人,雖然人家還不認識他。 離開許士政的書房,溫續文心情放松很多,既然金爺沒事,那金文才也就不會出事了。 雖然小胖子傻了點,可對朋友向來真心相待,溫續文還真不想看他被治罪。 玉清院 許舒妤正坐在院中,看到溫續文回來,柔聲道:“相公似乎很忙?” 這兩次休沐日都是一大早就出去。 溫續文坐在她身邊,替自己倒了盞茶,咕咚咕咚喝了半盞茶,才呼出口氣,“渴死我了?!?/br> 剛才在書房和許士政說話,因為吳王和楚王的事弄得有些緊張,剛出來就感覺自己口干舌燥。 許舒妤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嘴角的水漬,含笑道:“相公不是小孩子,怎喝得這般急?” 不論是之前受傷,還是上次醉酒,許舒妤照顧他已經習慣了。 溫續文卻是不習慣,身體一僵,等她將手帕拿開,才心里一松,道:“都怪金文才,要不是他,哪里會有這么多事?!?/br> 許舒妤沒有細問,只是道:“金公子快成親了,相公可想好送金公子什么禮物?” 溫續文皺眉,他還真沒想過,送什么好呢?突然靈光一閃,笑道:“送他一副內甲好了,文才兄肯定用得上?!?/br> 許舒妤自是知道外面的傳聞,嗔了溫續文一眼,聲線綿軟道:“相公能不能正經一些?” 溫續文大呼冤枉,“我怎么不正經了,你信不信,我送文才兄這個,他肯定會很高興?!?/br> 許舒妤想到金文才那和常人不同的腦回路,頓時說不出話來,或許真會喜歡也說不定。 溫續文得意一笑,“娘子也覺得我說得對,是不是?” 許舒妤心里無奈一笑,目光柔柔地看著溫續文,道:“舒妤會替相公準備禮物,相公安心讀書便是?!?/br> 此言便是否定了他說的內甲。 溫續文被許舒妤柔軟的眼神一看,心里頓時顫了顫,又感覺口干舌燥,連忙移開視線,忙笑道:“娘子決定就好,我去看書了?!?/br> 說完,溫續文就轉身離開,回到房間,慢慢平復剛才的悸動,忍不住在心里唾棄自己,人家還沒成年,你竟然饞人家身子,真是禽獸。 許舒妤看著溫續文緊閉的房門,眸中波光流轉,勾唇笑了。 相公似乎有些拘謹呢! 秀兒抬頭望蒼天,她很想大喊一聲,踢翻這碗狗糧。 她現在的心情就跟后世磕的cp成真一般,一邊暗戳戳心喜發出土撥鼠的叫聲,一邊吃狗糧吃得噎得慌。 下午,溫續文無事,用完午膳后便在房里看書,古代沒什么娛樂活動,看書看得多,他竟是喜歡上了看書,一閑下來,手邊沒本書還真不習慣。 沒一會兒,溫續文就聽到咚咚的敲門聲,緊接著許舒靜的聲音響起,“姐夫,快開門?!?/br> 一聽到這聲音,溫續文就知道書是看不下去了,認命地去開門。 許舒靜沒有一個人來,照例拉上了許舒妤。 溫續文現在看到許舒妤還有些不自然,僅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看向許舒靜,嫌棄道:“小妹來做什么,就不能讓姐夫安靜地看會書?” 許舒妤注意到溫續文的不自然,垂下眼簾,掩飾眼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