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雖說許舒靜早就知道了,可溫續文如果這時再說一次,難保不會被許舒靜抓住不放,以此來抗拒議親。 許舒靜還是小孩子心性,雖然總是說將來要找個合心意的如意郎君,可她現在根本沒開竅,再加上不想離開父母和jiejie,對議親就更加抗拒了。 有個溫柔乖巧的大女兒在先,李氏對許舒靜很頭疼,不知該如何處理,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不過是多養女兒幾年,許家自然不會養不起。 溫續文一時沒明白許舒妤的意思,“什么言語,我說過什么?” 許舒妤的眼神瞬間就變了,“相公不是說過女子最好十八歲再成親,莫非相公已經忘了?” “沒忘,當然沒忘,”溫續文察覺到許舒妤的懷疑,連忙道:“只是一時沒聽懂娘子的話,并不是忘了,這可是書上的話,我怎么可能忘?!?/br> 怕許舒妤不信,溫續文.強調多次自己沒忘,他知道這種話很難讓人相信,他必須堅定,要不然別人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許舒妤眉眼低垂,抿嘴一笑,“相公不必激動,舒妤相信相公沒忘?!?/br> 溫續文松了口氣,正色道:“娘子,小妹的婚事真的不必著急,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寧可挑的時間長些,也萬萬不可將就?!?/br> 溫續文真怕因為他的存在,讓事情發生變化,萬一許舒靜遇到男主時,已經定親甚至成親,那就完蛋了。 并非溫續文想攀高枝,主要是古代男子大多有三妻四妾,像他岳父已經是世間罕見。 男主同樣是世間罕見的那一批,許舒靜嫁給他肯定比嫁給別人要強。 許舒妤含笑道:“相公這話可莫要讓娘聽到,娘雖然在替靜兒相看人家,可沒有著急把靜兒嫁出去,婚事自然不可能將就?!?/br> 溫續文聞言,便知道自己怕影響劇情,著急了些,尷尬道:“多虧娘子提醒,是我著相了?!?/br> “相公也是關心靜兒?!?/br> “娘子善解人意,寬容大度,娶到娘子是我的福氣,”溫續文夸贊道。 溫續文總喜歡直白地夸人,饒是許舒妤心境平穩,也無法再待下去,輕柔地笑笑,就告辭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許舒妤想到溫續文方才的話,思緒飄遠。 他會覺得他們之間的親事是將就嗎? ...... 許士政在家里的狀態很輕松,喜怒都形于色,比如現在,所有人都可以看出他很高興。 而能讓許士政這么高興的只有一件事。 溫續文問道:“岳父,可是盜匪那邊行動了?” “不錯,”許士政點頭,撫須道:“今日下午老夫接到元家商隊的報案,說他們所有的貨物都被搶劫一空,還有幾人受了重傷,讓縣衙務必抓住盜匪,尋回他們的貨物?!?/br> 元家囂張慣了,在興元府有元隆禮罩著,沒人敢惹他們,所以看到盜匪也不怵,反而喧囂著讓他們滾,否則必定剿滅他們。 陽山盜匪也順風順水慣了,這次盜匪首領沒來,他們單獨行動,當然不愿意失手,直接出手把那幾個叫得最大聲的打成重傷。 如果不是盜匪首領一直強調不可傷人性命,他們估計會一怒之下殺了那幾人。 于是,元家被劫了,兩方鬧得矛盾還不小,離開縣衙的時候,那元家的管事還罵罵咧咧的,回去肯定會上報元隆禮。 計劃得以順利實施,許士政當然高興。 溫續文跟著笑了兩聲,提醒道:“岳父,既然元家報了案,您可不能沒有一點動作?!?/br> “續文放心,老夫早有準備,之前征召的護衛正在縣衙和丁勇一同訓練,明日老夫會讓黃典史帶著他們進陽山剿匪?!?/br> 一天一夜的時間足夠府衙那邊反應過來,那時黃山他們已經進山剿匪了。 即便元隆禮想遷怒他,也找不到理由沖他撒氣,他還不能隨意罷免一縣的縣令。 所以,他的怒火只能沖著陽山盜匪。 次日,興元府府衙 趙同知和關通判坐在元隆禮下首,處理公務,大堂里寂靜無聲。 下一刻,元隆禮突然開口道:“鄭縣縣令可有派出人手剿匪?” 趙同知愣了下,連忙拱手道:“日前,下官接到許縣令的信,說他已經組織人手剿匪,只是信中許縣令還是希望府里能出兵?!?/br> 元隆禮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關通判一臉嘲諷,“大人已經命他自行剿匪,還敢奢望府里出兵,許士政未免太無能了些,不如早早退位讓賢,讓有能力的人上?!?/br> 趙同知皺眉,正要反駁,卻聽到上首的元隆禮冷哼一聲,他詫異地抬起頭,見元隆禮目光冰冷地看著關通判。 “既然關大人這么厲害,不如你帶兵去陽山剿匪?” 關通判懵了,讓他去剿匪?不對,大人要出兵了?怎么可能? “怎么,關大人不愿意?”元隆禮的目光愈發冰冷。 關通判嚇得連忙跪下,恭聲道:“下官不敢,只是下官不通軍務,若是貿然帶兵,軍士們難免不服,有損大人的威名,下官雖微不足道,卻不愿連累大人的名聲?!?/br> 不得不說,關通判跟了元隆禮幾年,對他還是很了解的,一通馬屁就把他拍舒服了。 元隆禮的目光緩和下來,道:“陽山盜匪在興元府境內,肆意劫掠商隊,太過放肆,本官豈能容他們,去把鄭統領請來,本官要和他商議出兵的事宜?!?/br> ...... 兩日后,興元府知府元隆禮親自坐鎮鄭縣縣衙,同時帶來五百兵甲齊全的軍士。 元隆禮到了鄭縣后,第一時間提審了王家家主,利用其和盜匪的聯系,打算設計讓盜匪進入陷阱。 只可惜,陽山盜匪太謹慎了,他們耐心等了兩天,等來的卻只有一小波的盜匪,剩下的大部分依舊藏在陽山中。 無奈,鄭統領只得帶著五百軍士進陽山剿匪。 有了這五百軍士,鄭縣日前進山剿匪的衙役,丁勇以及護衛便退了出來,守在陽山外圍,防止任何一個盜匪逃出去。 大軍壓境效果甚佳,一寸寸地推進,終于在五日后發現了盜匪的蹤跡,雙方開始交戰。 鄭統領性格沉穩,行軍謹慎,識破不少盜匪事先準備好的陷阱。 雙方數量過于懸殊,軍士的數量是盜匪兩倍有余,盜匪再勇武也不是軍士的對手,幾日的游擊交戰后,兩百盜匪無一人逃脫,全被剿滅,打掃完戰場,鄭統領便帶著盜匪日前劫掠的元家貨物離開了陽山。 至此,困擾鄭縣多年的陽山盜匪被徹底剿滅,鄭縣百姓紛紛歡呼,并在有心人的帶領下,高喊“元大人英明?!?/br> 這讓元隆禮心情大好,再看到鄭統領將元家損失的貨物悉數追回,還繳獲大量金銀財寶,更是心花怒放。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忘了問罪,“許士政,盜匪如此猖獗,禍害百姓,你為何不早日上報?” 元隆禮選擇性遺忘許士政這幾年間的數次求助。 許士政早有所料,跪地請罪道:“是下官疏忽,下官聽聞周縣丞和關通判相識,便讓周縣丞告知關通判,直到近日,下官才知周縣丞欺上瞞下,并未將此事上報,下官御下不嚴,請大人降罪?!?/br> 聽到這話,周常鑫瞪大眼睛,正要出言辯解,便見關通判上前一步,道:“大人,下官沒想到周縣丞竟會隱瞞不報,沒有看清他的為人,是下官疏忽,請大人責罰?!?/br> 周常鑫僵硬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果只是許士政一人這么說,他還可以辯解,可關通判將此事蓋棺定論,便由不得他辯駁。 果不其然,元隆禮聞言,頓時大怒,“此等狼心狗肺,不知為百姓分憂的官員留著何用,將其革職查辦,押入大牢待審,許大人,此人是你鄭縣的人,本官就不越俎代庖,待本官走后,你自己去審問?!?/br> “是,大人,下官領命,”許士政拱手應下。 陽山盜匪已經被剿滅,元隆禮帶著元家貨物,以及被繳獲的金銀財寶,離開了鄭縣,由五百軍士親自護送返回興元府。 送走元隆禮等人,許士政返回縣衙大堂,周常鑫依舊跪在那里,見許士政回來,他咬牙切齒道:“許士政,你公報私仇?!?/br> 許士政看著他,一臉平靜,“你可知道為何關通判會放棄你?” 周常鑫臉色大變,他......當然知道。 許士政看到他的臉色,繼續道:“剿滅兩百盜匪,是大功一件,元大人想要得到這個功勞,之前他就必須不知道盜匪的存在?!?/br> “大人既然不知道,只能是我們鄭縣失職,未曾及時上報,那到底是本官這個縣令失職還是你這個縣丞失職呢?” 許士政嘆氣,“周縣丞,昔日之因,才有今日之果?!?/br> 周常鑫只考慮到自身的利益,從不曾為鄭縣百姓著想,哪怕這次他是替罪羊,當得也不冤枉。 隱瞞不報,這罪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但最輕也得是抄家流放。 說實話,許士政寧可讓周常鑫多蹦噠幾年,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辦了他,這只能證明元隆禮的**。 從盜匪處繳獲的金銀財寶應該屬于鄭縣被劫掠的商戶所有,元隆禮卻沒有絲毫要補償的心思,直接讓人拉回興元府。 若非許士政的身上有發現盜匪內應的功勞,這次被下大牢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若非知道這次打不倒許士政,關通判又豈會這么快定下周常鑫的罪,把他自己摘出去。 許士政派人搜查周府,不出意外地找到多封周常鑫和關通判來往的書信,信中所提及的事情不少,陽山盜匪也在其中。 只可惜這些東西,注定見不了光,許士政只能將其付之一炬。 唉,這就是官場啊,豐靖帝如此英明神武,也杜絕不了地方上的貪污**。 周家倒得太快了,快到溫續文都沒反應過來。 他一直在讓何順搜集周立行的資料,就是想等時機到了,給他定罪。 沒想到周家直接倒了,周立行陪著周常鑫流放去了,這些資料也就用不上了。 周家完了,原主的仇也就報了,也算是還了占他身體的恩情。 今后,他就是溫續文,全新的溫續文。 “續文兄~”溫續文站在縣學門口,本來豪情萬丈,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大腦袋,驚得他后退一步。 隨后才看清,是金文才。 “文才兄有何事?”干嘛突然出現嚇唬人,人嚇人是能嚇死人的不知道嘛。 金文才抱怨道:“這一個月,我一直被我爹拘在長樂坊看場子,快把我悶出病來了,今天好不容易能出來,續文兄,走,我請你去醉風樓喝酒?!?/br> 溫續文挑眉,“文才兄有銀子了?” 金文才點頭,興奮道:“我攢了兩個月,終于攢夠去醉風樓喝酒的銀子?!?/br> 好吧,金爺還是沒給他零花錢,金文才手里的銀子是他看場子的工錢。 這么一想,溫續文莫名覺得金文才有些可憐,好歹也是鄭縣有名的紈绔,竟然連去醉風樓的銀子,都需要攢兩個月。 “既然文才兄囊中羞澀,這次不如讓在下來請?!?/br> 金文才搖頭,一臉認真道:“不行,我還沒有答謝續文兄給我出主意,讓我再見到小桃紅呢?!?/br> 溫續文嘴角一抽,再次糾正道:“文才兄,我沒有給你出主意?!?/br> “這不重要,總之沒有續文兄,我就見不到小桃紅?!?/br> 溫續文扶額,他很想說這很重要,可是和這個二傻子較真豈不是顯得他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