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溫續文心中冷哼,他之前就在想他和那惡仆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為何要害他。 現在終于有了答案。 估計見他沒死很失望,周立行假模假樣地關心了溫續文幾句,便和周縣丞起身離開,沒有久留。 許士政沒有多言,讓溫續文回玉清院好好靜養。 玉清院 許舒妤姐妹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說話,許舒妤嘴里帶著清淺的笑意,溫柔地看著許舒靜。 見溫續文回來,許舒妤笑意收斂,起身過來攙扶他,溫婉道:“相公快回房歇息吧?!?/br> 溫續文點頭。 許舒靜走過來看著溫續文,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那嫌棄簡直不要太明顯。 溫續文暗自腹誹,這二小姐的脾氣可比他娘子差遠了。 岳父給她起名許舒靜,白瞎了這個名字,那丫頭哪有一點靜的樣子。 不過,這個名字怎么這么耳熟呢? 還不等溫續文細想,許舒妤扶著他的胳膊往前走,溫聲道:“小妹年幼,還望相公莫要和她一般計較?!?/br> 溫續文還沒這么小心眼,笑道:“娘子放心,我還不至于和一個小丫頭較勁?!?/br> 小丫頭? 許舒妤抿嘴一笑,眉眼低垂,掩飾其中的情緒。 靜兒只比她小兩歲,若靜兒是小丫頭,那她是什么? 溫續文可不知許舒妤的心思,他前世年近三十,許舒靜才十四,按理說喊他一聲叔叔都是可以的,可不就是小丫頭。 至于許舒妤,她不似許舒靜那般幼稚跳脫,氣質溫婉嫻靜,倒是不會把她當成小姑娘。 只不過,那也掩飾不了她才十六的事實。 溫續文循規蹈矩地活了將近三十年,不想晚節不保。 十六太小了,還是再等兩年吧,溫續文暗自決定。 回到房間,溫續文躺到床上,正要休息,驀然睜大眼睛。 他想起在哪里聽過許舒靜這個名字了。 第2章 溫續文前世父母雙亡,是叔叔撫養他長大,沒有什么寄人籬下受盡委屈的情節,他父母是意外身亡,有賠償金,沒有錢財牽扯,他和嬸嬸的關系還不錯。 工作后,嬸嬸給他安排了幾次相親,都沒成功,家里還在上大學的堂妹看不過去,說他情商太低,不會哄女孩子,給他推薦了幾本小說學學。 溫續文以前只看男頻小說,還不曾看過女頻,但也聽說過不少,大多是什么霸道總裁梗。 基于想娶老婆的心思,溫續文打開一本《寵后》,男主是豐朝三皇子燕王,前期不受皇帝重視,是個小透明,但善隱忍,暗自發展勢力,最后打敗他兩個哥哥,登上皇位。 女主的身份要普通些,只是七品縣令之女,很有商業天賦,男主也是因此注意到她,后期男主奪嫡的銀子都是女主給他掙的,是個賢內助。 套路很老,溫續文也是老書蟲,作者的劇情吸引不了他,所以他一直跳著看,只看男女主相處,以及男主怎么撩妹,看完也沒覺得學到點什么。 倒是女主的前姐夫,讓他有點印象,因為那人和他同名同姓,那人用現代的話說就是鳳凰男,吃住都在岳家,最后得勢了卻拋妻棄子,休了女主jiejie。 女主可是未來皇后,那鳳凰男做出此事,她豈會饒了他,直接跟男主告狀,炮灰了鳳凰男。 他記得女主的名字正是許舒靜。 這是溫續文死前看得最后一本小說,印象還未散。 剛才他想到許舒靜的名字時便覺得耳熟,又猛然想起現在的朝代,以及豐靖帝有四個兒子,第三子正是被封為燕王,這是人盡皆知的。 如此,便可確定了。 溫續文雙眼無神地側躺在床上,別問為什么側躺,問就是后腦有傷。 他穿書了! 溫續文腦海中只剩下這么一個念頭。 想想許舒靜剛才眼中的嫌棄,他只覺得脖子疼,原主最后是被斬首示眾的。 要不提前解決了女主,這樣她遇不到男主,他就沒危險了。 溫續文思維發散地想道。 當然,那只是下下策,溫續文才不會如此做,原主會死,那是他自己作死,溫續文又不是他,他才不會作死呢。 在古代,士農工商,士人位列第一等級,溫續文想要出人頭地,只能走仕途,何況他現在本就是秀才身份,前置條件已然達成,當然要繼續走下去。 朝中有人好辦事,燕王哪怕再不得寵,他也是皇子,也有自己的人脈,照顧一下溫續文,易如反掌。 所以,溫續文在得知穿書后的第一想法,便是要抱緊未來妹夫的金大腿,死都不放開。 ...... 溫續文在許家修養了半個月,總算恢復得差不多,不用再讓人扶著,大夫看過后,說他恢復得很好,再過幾日便會痊愈。 他腦袋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傷口處已經結疤,只要不碰它便不會痛。 在正堂用完膳,溫續文還未動,許士政便開口道:“續文,有件事需要你出面?!?/br> 溫續文思緒一轉,便有些猜測,道:“可是那惡仆之事?” “不錯,”許士政點頭,“那人惡意傷人,老夫讓人將他關入大牢,本想待你恢復,再處理此事,可這幾日他的家人屢次找到衙門,哭訴他只是一時糊涂,想讓老夫從輕處置,你如今已經好了大半,便不往后推了,今日解決此事?!?/br> 許士政雖是縣令,卻也不能以勢欺壓無辜之人,對此,許士政不甚煩惱,只想快些解決。 “累岳父煩心了,小婿這就隨岳父前去,”溫續文歉然道。 許士政擺手,“一家人,無需客氣?!?/br> 溫續文隨許士政來到縣衙,還不曾進去,便被一對年邁的夫妻擋住去路。 “許大人,求求您繞了小兒吧,他在許府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如今一時糊涂,還望大人開恩啊?!?/br> “大人,小兒會如此,也是聽人說,溫公子使了下作手段才讓大小姐失了清白,小兒也是為大小姐著想,請大人看在小兒對大小姐如此忠心的份上,繞過他這一次吧?!?/br> 百姓總是喜歡看熱鬧,見許士政被堵在縣衙門口,馬上圍過來,聽到那對老夫婦的話,皆知是何事,一時間議論紛紛。 許士政面色鐵青,被堵的次數多了,脾氣再好的人也有火氣。 他正要讓衙役拉開這對夫婦,便看到溫續文走到那對夫婦跟前,許士政咽下要說的話,想看看溫續文如何處理。 溫續文走過去,看著他們,溫聲道:“照兩位老人家所說,打人之人不僅無罪,還應該獎勵他忠心為主?” 那老婦人聞言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卻被拉住,她老伴嘆口氣,道:“老朽并無此意,只是請許大人看在小兒忠心耿耿的份上,從輕發落?!?/br> “從輕發落?”溫續文笑了笑,“老人家一片慈父之心,在下理解,只是在下無故被人打傷,差點沒挺過來,老人家可否為在下想想?” “公子是?” “在下正是剛才老人家口中使了下作手段娶了許家大小姐的溫續文,”溫續文拱手道。 此言一出,那對老夫婦驚訝了,一旁圍觀的百姓也詫異地看著他。 溫續文無視周圍的目光,繼續道:“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老人家一句忠心耿耿,便能抵消在下受的罪嗎?” “老朽......并無此意?!?/br> “還是說,兩位擋在縣衙,故意大庭廣眾之下攔路求情,是想讓在下迫于壓力,故作大度地饒了那打我之人?” 那兩人臉色大變,連忙搖頭,“不,不敢?!?/br> 溫續文看看四周,揚聲道:“當日見許小姐落水,在下飽讀詩書,學的是孔孟之道,豈能見死不救,在下對得起天地,問心無愧?!?/br> “今日在下請諸位做個見證,那人因謠言出手傷人,若有人能證明謠言并非謠言,在下便收回上訴,同時任由官府處置,可是若找不到證據,那便理應按《豐律》處置,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在下若因一時心軟饒了那人,如何對得起對不起家中高堂?!?/br> 百姓聽到這話,紛紛點頭。 “這話說得有理,人家差點被打死,簡單哭訴幾句就要讓人家饒了他,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br> “就是,看溫公子如此坦蕩,很明顯是問心無愧,這樣一來,那人更是可恨,因為一個不曾證實的傳言,便要置人于死地?!?/br> “可不是,這人簡直是鄭縣的敗類,不配與我等為伍?!?/br> “......” 聽到四周的議論,那對老夫婦面如土色,羞愧萬分,終究受不住眾人的唾棄,相互攙扶著離開了。 許士政拍拍溫續文的肩膀,贊道:“續文,做得不錯?!?/br> 許士政是鄭縣的父母官,自然是心向百姓,對百姓素來溫和憐憫,可那也要看對象是誰,那對老夫婦明顯胡攪蠻纏,許士政豈會對他們心軟。 沒了那對老夫婦,打溫續文的惡仆按《豐律》被杖笞數十,隨后壓入大牢,沒有幾年是出不來的。 離開縣衙,回到玉清院,溫續文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天地良心,他向來遵紀守法,偶爾騎車速度快了,差點撞到街邊的貓狗,他都會膽戰心驚一番,怎么就讓他穿到這等偽君子身上,簡直考驗他的心跳。 若非在社會上鍛煉了幾年,不像剛畢業時那般喜怒形于色,溫續文恐怕真會露出破綻。 歸根究底,還是原主給他留下的爛攤子。 原主能救許家小姐,確實并非偶然,許家小姐落水也非偶然,這一切都是原主故意設計。 許夫人的懷疑并非沒有道理,謠言也不單單是謠言。 正是如此,溫續文才會心虛,若非從記憶中得知原主處理得很干凈,他都想收拾東西跑路了。 唉,這讓他今后如何面對許家人? 好好的一個女子,被原主毀了清白,無奈之下嫁給他,溫續文覺得,許舒妤沒有尋死覓活,甚至都沒有對他冷眼相待,簡直是太大度了。 小姨子許舒靜的行為,現在看來,也是柔和很多。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們不知道原主設計許舒妤的前提上。 溫續文嘆口氣,既然接受了這具身體,便要承擔這份責任,事情已然發生,他所能做的便是盡可能彌補。 他想了想,原主最大的錯便是毀了許舒妤的幸福。 《豐律》中已然有了和離的規定,只要夫妻雙方自愿簽下和離書,兩者便不再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