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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裝扮,正是那些年,自己給他的挑選的,用來糊弄那些變異體下屬和敵人。 許容神色空茫,陷入那些久遠的過去。 他是有名字的。 那幾年,他身邊能夠信任的,唯有他。 許容見慣了背叛,習慣了失敗。人世間,多是利益糾纏,真情真心難得。 可他卻從未想過,這個懵懂,一無所知的青年會給予自己那種純粹的毫無理由的信任與忠誠。 那場大火,許容甚至不明白那個人……究竟是懷著怎樣的想法去尋找自己,用自己的身軀擋去那些炙熱的火焰。 血rou被消融,身軀化為屏障,只留下那顆血色的晶核。 一切都過去了。 他已經死了,不必再出現了。 許容垂下頭,卻見他突然半跪地,右手臂上還殘存著血跡,他也不管不顧,只是抬頭仰望著自己,眼中只有那最純粹的信任,一如當初。 看著他脆弱的脖頸,許容不自覺伸出手。 其實,也并非沒有其他方法殺死一個強大的變異體。更何況,這或許只是一個數據化的世界,讓一個數據消失,并不是做不到。 只需要輕輕一點。 許容閉上眼,指腹卻傳來一陣濕潤感。 他睜開眼,卻見跪地的他舔舐著自己伸出的手,嘴角間露出的獠牙微動,手腕處傳來幾絲刺痛。 許容身軀微顫,身軀血液涌入另一個生命的感覺,奇異而怪誕。仿佛通過這一舉措,兩個人的生命從此相連,同生共死。 明明是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習慣。 許容看著他,忽然生出了幾分難得的迷茫。 他是真的嗎? 那個人,將自己拉入這個世界,又有何目的。 —— “你來了?!甭牭竭@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宴歸寧轉身,卻見眼前換了副場景??帐幨幍膶嶒炇?,巨大而透明的玻璃窗,就連腳踩的地面也是透明的。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來到避難點已經有兩天了,他始終沒有得到任何關于失蹤的他們的消息。 他找了許久,也跟隨避難點的修整部隊去過不少地方。 可是,他找不到他。 宴歸寧打量著這個夢中的場景,面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有人站在窗前,神色難言,只是凝望著窗外的星空。 宴歸寧有些疑惑,可他的身軀卻移動了。 腳步很沉,很穩。距離那人越發的近了,宴歸寧看著他冷淡而英俊的側臉,心頭卻莫名的有些怪異。 這人,比自己所了解的更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果然還活著?!毖鐨w寧聽到自己出聲了,那是一種略顯粗糲的聲調,喑啞沉悶,仿佛許久都沒有開口。 “是啊,我還活著?!蹦腥说纳碛坝袔追帜:?,語氣帶著淡淡的自嘲。 “呵!”一聲冷笑,凌厲到了極點,“傅欣,你怎么不去死?!?/br> “那你呢?”身影并未轉身,只是望著透明玻璃窗外的星空,以及那璀璨的燈火。 “你為什么還活著?!?/br> 宴歸寧從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那時一張漠然的面孔,沒有生氣。 “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br> 許久的沉默后,一個聲音開口冷嘲:“我可從來不像你,心中裝了太多。那些人的生與死,又與我有何干系!” “我活著從來不是為了他們?!?/br> 身影的側臉露出幾分懷念,似乎沉湎于某種回憶中。 “我想做的,早就沒有了?;钪?,只是不想浪費……這份心意?!?/br> “你……”聲音突然頓住,停了好幾秒后,澀然出聲問:“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對嗎?” “他不是……”宴歸寧發覺,這個不受他控制的身體變得僵硬,如同被刺骨的寒冰凍結。手臂顫抖的厲害,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再也發不出聲來。 “不是,這不可能?!?/br> “你告訴我,他不是原來的他,對不對!” 身影轉身,神色平靜,只是看著他。 “呵?!毖鐨w寧看到自己低下了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枚血紅色的水晶,低聲自語,“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笑話?!?/br> 透明玻璃墻上的自己麻木地將紅色水晶一口吞下,面上帶著解脫。 “怎么?不阻止我嗎?” 腦中仿佛正在生長著什么,聲音漸漸變得瘋狂,整個人如同失去了控制,失去了視覺,只沉浸于那種滋長的痛苦和快意。 不知多久過去了,宴歸寧醒來時,看到玻璃墻上的自己,深黑色的瞳孔漸漸變成赤金色,散亂的黑發變成深沉的血紅色,面容更加精致,指甲變得尖銳。 “原來,也只是這樣的痛苦?!彼ь^,大笑道。 聽著警報聲響起,他不慌不忙,看著那道數據投影,放肆地笑著說:“我錯了,我不該到現在才明白?!?/br>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無趣的。我做的那些,都是無意義的?!?/br> 宴歸寧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陽光下有人站在不遠處,微微一笑,出聲淡淡說“哥哥”,緊接著畫面一閃,便是他躺在那顆樹下,鮮血沾染了襯衣,面上依舊帶著恬靜悠然的笑意。 “好好活下去?!?/br> 宴歸寧聽見了一聲輕笑,自己低低笑了聲,不顧急促地警報聲響起,只是站在原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