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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嘉頓覺無聊,想也知道,山野村鎮哪會有正兒八經的字畫,八成是瞎抹幾筆騙一騙半吊子書生。 原來這老板把他認作了書生,阮嘉無奈正要解釋,卻見老板刷一下把卷軸打開,畫上山河萬里撲面而來,倒把阮嘉鎮住了。 這幅“江海垂釣圖”,江海波濤,觀者只覺水霧撲面而來,這也就算了,關鍵是那垂釣之人并非坐在岸邊船上,而是盤坐在海面騰龍之上,迎著狂浪巨風,甩手揮下了釣竿! 阮嘉看過很多古字畫,但是御龍垂釣,這個場面還真沒見過。加上畫中那股睥睨自若的氣勢,一時叫他心動神搖。 老板很滿意他的反應,朝葉少淵投去了邀功的眼神。 葉少淵則定定看了字畫一眼,眼神略微有些復雜,而后則轉過頭,小心觀察阮嘉的表情。 阮嘉從滿心的“哇”中回過神來,又看了字畫一眼,這一眼則看出了其他的東西。 比如最明顯的:“怎么敢有人畫龍?” 龍寓意天子,這不是嫌命長? 老板早有準備,便笑道:“尋常人自然不敢畫,但是作畫者可不是尋常人。您看這兒,” 他指著落款,阮嘉勉強認出了那幾個字,居然不是作畫者的姓名,而是:“敬獻父皇萬壽無疆?” 他語氣逐漸震驚,念完忍不住四處看看,希望沒被別人聽了去。 老板則全都安排好了,知道不會有人來打擾,淡定介紹道:“這江海垂釣圖,畫的御龍之人,正是當今陛下。而作畫的嘛,當然是陛下的皇子?;首訛楸菹庐孆?,合情合理,有什么不敢的?” 有理有據,阮嘉盯著那個落款,點了點頭,又去看落款后跟著的印章,認出了那個“雍”字,神情復雜道:“雍王畫的?!?/br> 見他認了出來,老板神色一喜,葉少淵眉目微動,略有些緊張地握緊了阮嘉的手。 “您好眼力!一看就是和雍王……的這幅畫有緣!”老板道,“不是我說,這幅畫可謂是名震天下,此后但凡有點學識的人,都夸雍王品性高潔,才情過人,雍王在玉京打馬過街,被街邊的姑娘小子們扔了滿車的花,還有人扔肚兜,正好扔到了雍王的馬上——” 葉少淵眉頭一跳,沖他投來警告一瞥,老板趕緊轉移話題:“總之就是妙!極妙!太妙了!” 他忍下了滔滔不絕的贊美之詞,生怕把阮嘉嚇跑了,又或者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只好苦苦按捺,觀察阮嘉的反應。 阮嘉果然不知不覺入了套,隨著他三言兩語,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高大俊美的年輕男子打馬過街,四周歡聲雷動,大街上小孩們追著他的馬跑,高樓中佳人們癡癡望著他,風吹著檐下角馬叮零作響,送來遠處皇宮的更鼓聲。 一地繁花似錦,花香三月未散,玉京儼然成了一座花城。 阮嘉站在繁花之中,突然想看清那男人的臉。仿佛心有靈犀,男人轉頭朝他看來,眉目英挺,帶著不易覺察的溫柔笑意——居然是葉少淵! 阮嘉心神一震,畫面頓時散去,望山鎮的街邊,葉少淵見他一直不動不說話,緊張地喊了他一句:“阮嘉?你怎么了?” 阮嘉愣愣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因為聽了雍王的光輝事跡,忍不住浮想聯翩,結果雍王轉過頭來,居然是他的模樣? 阮嘉心想這真是胡扯得找不著北了,自己為什么成天都在想葉少淵,冷靜一點??! 他深吸口氣,瞥了老板一眼,老板趕緊道:“小哥也為雍王的風采而傾倒嗎?哎喲不瞞您說我也是,這樣,看在我們是同道中人的份上,這幅畫送你了!別客氣!” 他說著就把卷軸卷吧卷吧塞給了阮嘉,阮嘉無語一瞬,重新塞給了他:“我不要,全是假的?!?/br> 老板趕緊解釋:“雖然這確實是贗品,但是真跡到底只有一副,留個贗品做個紀念就好嘛,您想要真跡,那還不簡——” 他差點說漏嘴,在葉少淵殺人的目光下把最后一個字吞了回去。 阮嘉卻道:“我不是說你的畫,我說你說的雍王的那些事,都是假的?!?/br> 葉少淵轉頭望著阮嘉,老板正色道:“這個是真的,我對天發誓?!?/br> 阮嘉心想我還不知道雍王是什么樣的人?開玩笑,就算不說坊間的血腥傳聞,單說原著,雍王就是個霸道掛的人,什么時候還走起全民愛豆的路線來了,簡直不著邊際。 見他完全不信,甚至轉身要走,老板連忙叫住了他:“且慢!我這里還有別的好東西!全是皇家用具——的贗品!您要不要來看看?” 他也不待阮嘉回答,拿起東西就躥道他眼前,給他示意:“看!這是雍王小時候穿過的肚兜!” 阮嘉:…… 葉少淵:…… 老板頂著巨大壓力繼續推銷:“雖然是仿的,但是也很有收藏價值,對不對?” 阮嘉滿頭霧水:“這有什么收藏價值?” 老板把差點脫口而出的情趣二字吞了回去:“這個,了解皇家的流行風格?對,就是這樣。每年的潮流都跟著皇家走,好好研究一下皇家歷年的風格,更能掌控流行趨勢,做一個時尚弄潮兒!” 他活生生圓了回來,并且靈機一動加了句:“特別對于家中開布坊染坊的人來說,非常有幫助!” 他這幾天瘋狂收集情報,當然知道和阮嘉關系很好的劉猴兒家開了布坊,果然阮嘉不再一口回絕,而是道:“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