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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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沅錦正欲開口答話,忽聽外頭傳來鏗鏘的鼓樂聲,漸行漸近,應是迎親隊伍抵達了門口。 “怎么來得這樣早?”琉璃邊在嘴上抱怨著新郎官性急,邊將那頂嵌滿寶石珍珠的鳳冠取來,為謝沅錦戴好。 “新郎官到咯!新郎官來娶新娘子咯!” 今日的柳樹胡同萬人空巷,全都是前來圍觀武賢王妃出閣的群眾。為了增添喜氣,迎親隊伍周圍還有十八名美貌侍女手提籃子,漫天遍地的揮灑著紅包和喜錢。 花轎臨門,一襲紅衣的連景淮翻身下馬。他先行至正堂,向謝明馳三叩首,并奉上迎書,然后才往后院去催妝迎親。 盡管連景淮兇名在外,但這攔門禮依然得做。更何況,能夠光明正大地為難武賢王,這簡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因此,仍有許多膽兒大的書生充當女方親屬上前攔阻。 連景淮不是吃素的,見狀自然也拿出了真本事應對。 他雖是一介武將,但在文學上亦頗有造詣。當年顧太傅還曾經夸贊過他,文采卓越,斐然成章,若能沉下性子來鉆研,將來金榜題目自不在話下。 然而,連景淮卻不喜舞文弄墨,所以自打成年以后,便沒再提筆做過詩。 這會兒因著想要盡快將謝沅錦娶回去,竟是在短短一盞茶工夫內,就吟出了兩首詩。 起初四周眾人皆是存著看熱鬧的心情,但等聽見那兩首言詞輕快、情致婉約,讀來瑯瑯上口的催妝詩后,都不禁轉為驚嘆。 畢竟作催妝詩這種事,都是意思意思,心意傳達到了便罷,個別不學無術的郎君,甚至直接背誦幾句民間流傳較廣的情詩,就算應付過去了。 說到底,新娘子也不可能因為新郎官作不出詩,便賭氣不上花轎。 因此,連景淮這般挖空心思作詩的舉動,就相當于給女方做面子了。 書生們個個佩服,當即便讓開一條道路予他通行。 按照規矩,接下來是需要新娘的兄弟,負責將其背上花轎的。謝沅錦既是獨女,又沒有其他旁支親屬,于是索性找了盛長儒過來背轎。 “jiejie很喜歡你……”仿佛是在強忍著什么情緒,少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為了你,她可以付出很多。你不要辜負她的心意,更不要讓她吃苦?!?/br> 同樣都是男人,連景淮當然看得出盛長儒對于謝沅錦的感情,不是弟弟對jiejie的喜歡,而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慕。 而且這種感情,在確定他們之間并無血緣關系后,更是猛然竄升,隱隱有種將要沖破禁制往外冒的沖動。 然而,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毫無希望,又或許是不想破壞謝沅錦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盛長儒終究是將這份情感,小心翼翼地貯藏在了內心最深處,誰都不許說,誰都不給看。 連景淮覺得這小孩兒其實也挺能忍的,換作是他,恐怕無論如何都得嘗試看看。 他是個犟種,認定的事情,就會一條路走到黑,直到撞得頭破血流,不能再動彈了,才肯停止步伐。 想到這里,連景淮不由在心里暗自慶幸,慶幸謝沅錦選擇的是自己,否則真不知道如今會是什么局面。 連景淮拱了拱手,并沒有因為盛長儒年紀小便看輕他,反倒是用無比真誠的口氣說道:“請妻弟放心,今日能夠娶得圓圓,是我三生有幸,婚后我必然珍之重之,護她一世喜樂?!?/br> “但愿你說到做到,別讓我后悔把她交給了你?!闭f罷,盛長儒才走到謝沅錦跟前,彎下腰,將她馱起。 謝沅錦趴伏在他的肩頭,紅蓋頭下,目光所及之處,是盛長儒發育得愈發寬廣結實的后背。 現在的盛長儒和以前大不相同,不單單是體格的成長,還因為他在今年的春闈中力壓眾考生,被圣上欽點為探花郎。 當初那個會屁顛屁顛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而今已經成長為足以替她遮風擋雨的男人,這一切,如何叫人不歡喜? “長儒,”謝沅錦丹唇輕啟,“你走慢一些,再走慢一些,我想最后再好好感受一下這段路?!?/br> 由閨閣通往府門的路,謝沅錦曾經走過無數遍,然而從來沒有哪一遍,像今遭這般感慨。 盛長儒依言放慢了速度,走得格外緩慢。但是統共就這么點路程,哪怕他腳步慢如蝸牛,也終是在半刻鐘內抵達了正門。 “別回頭?!笔㈤L儒低聲囑咐道:“新娘子就要高高興興的出嫁?!?/br> 謝沅錦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于是果然勉力撐著沒有回頭,而是乖巧地坐入花轎里。 “起——轎——” 伴隨著轎夫一聲吆喝,轎子搖搖晃晃地被抬起。 隔著轎簾,謝沅錦依然能夠清楚地聽見,隊伍中有人在吹著嗩吶,敲著鑼鼓,曲調高亢激昂,直上云霄。 同在京城,忠勇侯府與武賢王府相距不遠,不多會兒,火紅的轎子便緩緩停了下來。 謝沅錦聽從全福嬤嬤的指示下轎,過火盆,因為面前罩著紅蓋頭的緣故,她有些磕磕絆絆的。 “圓圓,”連景淮伸出手,握住她的,“隨我走,我不會讓你摔跤的?!?/br> 像是想要抓住黑暗里唯一的光亮,謝沅錦反手牽緊了他寬厚的手掌。 連景淮身形高大挺拔,佇立在她面前,就如同一座山,隨時隨地都能給予她想要的安全感。 相攜著拜完堂,連景淮便攙扶謝沅錦進了婚房。 龍鳳喜燭搖曳著燭光,映亮了滿室深深淺淺的紅,入目一片灼眼。 謝沅錦偷眼環顧四周,只見房內所有擺設皆是成雙成對,無不昭示著今晚的特別。 今晚,注定是個旖旎春夜。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我又要開著我的意識流小破車上路了,在此先祈求審核順利~ ☆、第三十七章 新郎新娘進門后, 便是坐福、掀蓋頭、撒帳、以及行交杯合巹禮。一系列習俗,都按照固定的的制式行完。 終于禮畢,全福嬤嬤極有眼力, 當即退出了屋子, 給兩人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謝沅錦長吁了口氣,這時才真正放松下來。王爺娶親不比尋常人家,非但過程繁瑣, 耗時甚長, 光是頂著那厚重的攢珠鳳冠就已經夠嗆。 她正想開口說點什么,可才剛張開嘴, 聲音都還未發出,下唇就被連景淮攫住,輕輕咬了一口。 謝沅錦羞惱地睨他, 嘴里埋怨道:“你把我的口脂都給弄花了?!?/br> “有什么關系?”連景淮笑著低聲說道:“這里又沒有別人在?!?/br> 謝沅錦停頓了片刻,終于還是沒忍住說道:“我今兒提前一個時辰起床,化了好久的妝呢……” 連景淮聞言頓時會意, 女為悅己者容么, 更何況人家姑娘為他穿上嫁衣, 他作為丈夫豈能沒有半點表示? 于是連景淮雙手捧起謝沅錦的臉蛋,對上她瞋視的眼神, 說道:“實在是對不住,因為娘子今日太美了,為夫把持不住?!?/br> 在周遭氣氛的烘托下,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對視, 都似乎充滿了旖旎。 連景淮看見她唇瓣上,被自己吻得凌亂暈開的胭脂,一時心緒受到牽動, 情不自禁地,就想再度俯身下去,嘗嘗她甜美的滋味。 眼看雙唇即將碰觸到一起,謝沅錦連忙伸手擋在他胸前:“等等,你不是還得去宴席上敬個酒么?” 連景淮卻不理會她虛弱的掙扎,而是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后,隨即傾身覆了上去。 感受到謝沅錦柔軟的身子正拱向自己,他嗓子眼兒里陣陣發緊,只得嘶啞著聲音道:“讓他們等著?!?/br> 這回謝沅錦是真的慌了,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起來:“怎么等呀,等你弄完可不就半夜了???” 連景淮聞言,禁不住悶笑出聲,眼底的欲望也逐漸被促狹給取代。 他抬起修長勻稱的手指,在她臉上撫了撫,嘴上調侃道:“聽起來,娘子似乎對為夫的能力挺有信心???娘子放心,為夫定然不會辜負你的期望?!?/br> 說罷,他便徑直起身:“酒席那邊,我去去就回。你不必拘著,愛干什么就干什么,在這屋里由你作主?!?/br> 話雖如此,謝沅錦卻仍舊直挺挺地坐著。 見狀,連景淮不由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徑自掀開錦被,把被窩里的棗子、桂圓花生米和核桃等干果撥至一旁。 在謝沅錦疑惑的目光下,他蹲身下去,親手為她褪去鞋襪,并將她整個人抱上喜床。 “使不得,使不得……”謝沅錦連番擺手,拒絕道:“依照習俗,新娘是不能先于新郎脫鞋上床的?!?/br> “為何?”連景淮有些費解地問道:“這當中還有什么講究嗎?” “難道全福嬤嬤沒有和你提起過嗎?”謝沅錦遲疑片刻,還是認真地向他解釋道:“這樣的話,就說明妻子將來會爬到丈夫頭上,丈夫一輩子都只能在妻子面前伏低做小?!?/br> 連景淮倒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覺得頗為新鮮,語氣輕松中帶著幾分無所謂:“行啊,那就讓你在我頭頂上撒野?!?/br> 謝沅錦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連景淮便將一碗糖蒸酥酪塞進她手里,“先吃著,乖乖等我回來?!?/br> 糖蒸酥酪剛出鍋不久,捧在手里仍是溫暖的,謝沅錦捏著湯勺,后知后覺地回過神,感覺到心底有一份暖意在悄然升起。 新娘子在成親當天是不能進食的,因此謝沅錦從清晨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雖然少吃兩頓,不至于叫人無法忍耐,但腹中饑餓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的。 連景淮多半是考量到了這一點,所以提前命人備下了吃食,好讓她能夠墊墊肚子。 做完這些事,連景淮便不再多言,三兩步走出房門應對賓客去了。 誰知他前腳剛走,琉璃后腳就端著熱氣騰騰的餛飩面進門。 “小姐你瞧,這是奴婢方才拜托后廚的阿蠻幫忙煮的,咱們偷偷吃,不告訴別人……” 話音尚未落地,琉璃便注意到了謝沅錦手中,正飄散著nongnong乳香的酥酪,不由震驚道:“小姐這是打哪兒搗鼓來的?” “王爺臨走前給我的?!敝x沅錦如實答道。 琉璃耷拉著肩膀,頗有些頹喪地坐下。 “虧得我還擔心小姐會餓肚子呢,看來是我多心了?!?/br> 謝沅錦正想寬慰她幾句,忽見她臉色由陰轉晴:“不過既然拿都拿了,小姐也別浪費,索性多吃點兒,養足體力,好應付等會的洞房?!?/br> 聽見這話,謝沅錦臉頰一紅,清澈的目光中透露出淡淡的嗔意。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說這些不嫌臊得慌嗎?” 琉璃挨了她的申斥也不怕羞,依舊嘻笑著道:“食色,性也,關起門來說幾句又有何妨?!?/br> 但言畢,她卻忽然調轉話鋒道:“不過王爺若是當真鬧得兇了,小姐可千萬別縱著他胡來??!您這細皮嫩rou的身板兒,可禁不起過分的折騰,更何況,明日還得早起進宮謝恩吶?!?/br> 凡是因圣上賜婚,而結為連理的夫妻,都得在成婚的隔日入宮謝恩。謝沅錦亦知此事,于是點點頭道:“我心中自有計較?!?/br> 琉璃雖然對她的保證有所存疑,但還是暫且揭開了這個話題,轉而提起正事。 “除了皇后娘娘以外,貴妃、和妃、敏妃和慶妃幾位主子,也都差人送了賀禮過來。奴婢全都登記在冊子上了,待到明日得空便拿來給您過目?!?/br> 宮中妃嬪大多工于算計,不會做無用功的事情,如今齊齊送出禮物,多半還是為了奪嫡的事情在做拉攏。 謝沅錦沒有摻和進這攤渾水的打算,所以心態上倒還算輕松,任旁人處心積慮,她自巍然不動。 ****** 謝沅錦平時都是亥時歇下,今日等到將近子時,仍未瞅見連景淮的身影,便不由生出幾分困意。 她靠著軟枕,闔上眼眸,正準備小憩會兒,忽地感到頭頂處落下了一片陰影。 用不著抬起頭去看,謝沅錦也清楚來人是誰。她忍住嘴角的笑意,抬起一只玉足,輕輕抵在男人的胸膛,舉止間充滿了欲拒還迎的意味。 連景淮把她主動送上來的腳ㄚ子捏在掌心把玩。她的玉足極美,隨著動作,足弓拱起優美的弧度。而足底白嫩、軟綿,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搓著搓著,連景淮便被撩撥的有些氣血上涌。 他將她的雙腿抬高,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對著謝沅錦的眼睛輕吹口氣,吹得她纖長的睫毛顫啊顫,格外惹人憐愛。 “喜歡這個姿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