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顧九澤低聲交代,“爺爺,您要是不舒服,跟我說一聲?!?/br> 顧老爺子擺了擺手,“我一個人占了整個后座,還有什么不舒服的?!焙竺嬲麄€座位被拉開了,上面鋪著一層厚厚的軟軟的棉花被,這要是在不舒服了,他也太嬌氣了一些。 顧九澤回頭,對著魏叔囑咐,“魏叔,你來開這輛車。我和想想跟在后面?!?/br> 魏叔欸了一聲,就鉆到了車里面,臨了,還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院子大門。他們在這個院子,也住了好多年了,年輕的時候,每次出門都是期待的。如今,年紀大了,反而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葉魚看出了兩位老人的不舍,她笑著勸,“家里什么東西都沒動,又有隔壁鄰居定時打掃,您們要是在京城待膩味了,回來住也方便的很!” 這話倒也是,顧老爺子也不是糾結的人,就催著魏叔,“小魏,快些開車吧!”他們一走,葉魚他們也跟著上去了,一輛車子坐不下,顧九澤又借了一輛。這會,天氣轉冷了,葉魚穿著一件白羊絨大衣,緊緊的護著脖子,越發襯的眉目如畫。 顧九澤護著她上了車子,這才跑到了另外一邊。 車內有些悶,葉魚把窗戶開了個口子,風有些涼,但是卻讓人精神不少,她張望著外面,在走到拐角的地方,瞧著一堆男女在打架,跟泥打滾一樣,在地上廝打,她皺了皺眉,沒有看熱鬧的心思,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那輛車上。 倒是,下面原本廝打的厲害的女人,猛地停下動作,抬頭望著小車的車窗內,在這么一瞬間,車子好像被定格了一樣,車窗內露出的那一張臉,眉目如畫,玲瓏剔透,那是被生活所迫的干凈和純真。 她做夢都不會忘記這一張臉。 夏曉茹甚至連廝打都忘記了,她吃吃的笑了起來,指著那即將駛遠的小車,對著還在地上打滾的男人嘲諷,“就你……你也不看看你的德性,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彼羌刀嗜~魚,她承認,但是這會看到葉魚高高在上,趙明遠狼狽不堪的樣子,她就覺得渾身都跟喝了冰汽水一樣,舒服。 趙明遠擦了嘴角的血,惡狠狠的盯著夏曉茹,“我是喜歡葉魚怎么了?總比喜歡你這種手段毒辣,自私自利的女人強?!睍r間過的越久,和夏曉茹在一起生活的越久,他就越后悔,當初,明明是他先認識葉魚的。 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夏曉茹這顆魚目,而放棄了葉魚那顆珍珠。 讓后來者顧九澤得了大便宜。 這話簡直就是在夏曉茹心尖上剜rou,當初,她也是愛過面前這個男人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竟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她捋了捋頭發,滄桑的面容也多了幾分嘲諷,“我自私自利,你膽小懦弱,倒是天生一對?!?/br> “你這種人,就是去舔葉魚的腳,她都會覺得嫌棄!”她不喜歡葉魚,但是不得不承認一句,葉魚比她眼光好,比她會選男人。 趙明遠最忌恨別人說他膽小懦弱了,當即就要證明出去,上去兩人又廝打了在了一起。 已經離開的葉魚,他們自然不知道因為她和顧九澤,差點讓趙明遠和夏曉茹那個天生一對的夫妻,成了怨侶,還差點鬧出人命。 他們這會到了車站,被列車長邀請到了車廂,車廂很大,行李全部放進去了以后,還有足夠的位置,老爺子是傷患者,被優先安置在了床上。 這一抱一起一放,顧老爺子被弄的沒脾氣。 葉魚在旁邊看顧著,魏叔小瞇一會,晚上顧九澤和顧老爺子待一個車廂,方便照顧他起夜。魏叔到底是年紀大了,前段時間又很熬,身子骨早都撐不住熬夜了。 顧九澤接過活計,魏叔放松了不少。 車上的時間,過的很快,二十多個小時就到了京城。 提前有說好的人來接,沒直接回顧家,而是去了醫院去,到底是奔波,要檢查下老爺子的恢復情況,還有一點,顧九澤沒說,他不太信任朔州市醫院做的檢查。 這不! 一到京城,就直奔醫院去。找到熟人就給開單,檢查,一麻溜兒的cao作下來,老醫生有些感慨,“顧老頭一大把年紀了,倒是沒想到,這恢復程度比比年輕人差??!” “這當過兵的就是不一樣,身體結實?!?/br> 顧老爺子被夸的滿臉紅光。倒是顧九澤,拿著單子,看了一眼葉魚,葉魚對他眨了眨眼睛,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她這般模樣,看的顧九澤心底都柔軟了幾分。 他的小姑娘??! 在他不知道的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 因為檢查沒啥大問題,就讓顧老爺子回家休養了。有了這句話,葉魚他們都可以放心的睡個囫圇覺了,這段時間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落到了地上。 第157章 顧老爺子在京城休養的日子, 時間過的飛快,春去冬來。 很快葉魚就大四畢業了。 臨畢業的那天,宿舍的女孩子們難得聚在了一塊, 都哭的嘩嘩啦啦的,頗為舍不得,在一起四年的時間, 恍若昨天。 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在收拾完東西以后, 便各奔東西。 米曉掃著宿舍的一桌一椅,又舍不得的摸了摸睡過四年的床鋪,“時間好快??!”四年??!一下子就沒了。 “要離開學校了,你們的夢想是什么?” “真希望有那么一天,我會成為一名全國聞名的記者?!?/br> 徐敏敏也跟著說, “我想成為大畫家,希望有那么一天, 可以接受到曉曉的采訪!” “你們呢?” 葉魚和趙秀對視了一眼, 趙秀先說, “我想在努力一些,多賺點錢?!?/br> 葉魚想了想, “我沒啥大志向,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讀書讀下去,學校的氛圍我很喜歡,而且還能離家近點,多陪陪家里的親人?!?/br> 這樣和自家室友一比起來,她真的就是咸魚一條,毫無志向, 只想混吃等喝。 她這樣說,米曉她們都沉默了下,接著,發瘋了一樣,把葉魚按在床上,撓她癢癢,“魚魚,你簡直要把我們羨慕死??!” 父母沒有任何要求,唯一的要求,可能就是她開心就好,而葉魚,也確實選擇了一個很好的地方,在單純的環境下,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若是不想做了,還能回家有人養,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葉魚被撓的蜷成一團,聲音斷斷續續,“你們都有自己的夢想,就我沒有,你們羨慕我干啥、我還羨慕你們呢!”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泵讜試@了口氣,“要不是我家里,我肯定不會當記者的?!碑斒裁绰劽珖挠浾?,她身上承載著家里人的期望。 徐敏敏也跟著,愁眉苦臉,“我當初轉專業,跟我爸爸承諾了,要不做出一番事業,他就不認我這個閨女了?!?/br> 趙秀最后發言,“我要賺錢,我想在城市立足?!?/br> 看她們都在為生活所迫,唯有葉魚,可以隨心所欲。 葉魚不說話了,抱了抱每一個人,“將來,大家都會很好的?!彼膫€女生相擁,輕輕的點了點頭,“一定會的,我們可是天之嬌女,不能墮了學校的名頭?!?/br> 米曉去了市電視臺實習,每天忙的跟陀螺一樣,腳下起了燎泡,到處跑新聞。 徐敏敏中途轉專業學了繪畫,還沒畢業就去了一家畫室,當實習生,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睜開眼都是畫畫,就怕帶她的師傅不要她。 至于,趙秀在綠海地產已經是獨當一面的銷售經理了,但是卻經常忙的連水都顧不得喝,因為喝水就要上廁所,會給客戶帶來不好的感官。 只有葉魚,打算繼續讀書下去,也算是留在本校了,而且她打算接下來,就徹底搬離宿舍了,每天回家住。 米曉她們說著說著眼眶就酸了,“魚魚,你要在學校,一定要在學校留下來,這里是我們的另外一個家,將來、將來我們會回來找你的?!?/br> “對!我希望將來我們回家的時候,家里還有人來迎接我們?!毙烀裘粽f。 葉魚嗓子疼的厲害,眼睛也有些酸,她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等著你們回家?!?/br> 時間不多,告別以后,米曉要趕回電視臺,徐敏敏要去畫室,趙秀約見了客戶,她們在宿舍匆匆一聚以后,便再次匆匆離開。 葉魚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看著空落落的宿舍,心也跟著空了一片,有些悶悶的難受,她摸了摸冰涼的小鎖,輕輕的嘆了口氣。 卻聽到背后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葉魚同志,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接你回家?” 葉魚心臟倏然一跳,猛地回頭,看到這個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愣了半天都回不過神,甚至連離別的感傷都消失了幾分,“顧——顧哥哥?” 你怎么會在這里?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顧哥哥這段時間,正是忙碌的時候,部隊里面大把的任務要做。 所以,她畢業離校這件事,她根本就沒和顧哥哥說過,更沒想著,他能來接自己。 “她們都走了?!彼龥]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沒關系,我還在?!鳖櫨艥射h利的眉眼,瞬間柔和起來,他語氣極為認真,像是在宣誓一樣,“想想,我來接你回家?!?/br> 這一句話,讓葉魚紅了眼,她聲音低低的,細細的地說,“好,我們回家!” 顧九澤看著她笑,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壓下心疼,安慰,“在昨天之前,我一共送走了三批兵了?!?/br> 每一批兵,都是他親手帶起來的,然后送著他們去了最危險的地方。 也可能是這一別,就再也沒有見面的可能。 可是,他還是送走了他們。 葉魚瞬間就忘記了自己這點小難受了,她嘴巴張的大大的,看著他,“顧哥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他們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是榮耀?!?/br>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他很快就岔開話題,半蹲著身子,勾了勾手,“上來!” 葉魚猶豫了下,掃著空蕩蕩的宿舍樓,心一狠,爬了上去,雙手勾著他的脖子,趴在那能夠頂天立地的肩膀上,一下子都安心了起來。 等上去了,她才突然想起個事情來,“顧哥哥,你是怎么進來女生宿舍的?” 她是趴在顧九澤耳邊說話的,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際,顧九澤渾身都僵硬了起來,他還不敢讓葉魚察覺到不對來,頗為不自在的加快了速度,“宿管阿姨同意了?!?/br> 葉魚有些納悶,她們新換的宿管阿姨,可是頗為嚴厲的,連一只公蚊子都不讓進女生宿舍的,竟然還會讓顧哥哥這么一個大男人進來宿舍來,真是奇怪了。 等走到了樓下,葉魚就明白了。 因為她看著,那個平時肅著一張臉,從來沒有笑容的宿管大媽,竟然扯了扯嘴角,主動打招呼,“小顧,接到未婚妻了呀?” 顧九澤點頭,“對,要謝謝您了?!?/br> 等出了宿舍,葉魚惱羞成怒,她拽著顧九澤的耳朵,“你都把家底都透出去了???” 還小顧,接到未婚妻了??! 這明顯就是宿管阿姨什么都知道了。 顧九澤回頭看她,一臉無辜,“我沒說錯呀?” 是沒說錯。 可是,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顧九澤看著懵懵的葉魚,笑了笑,語氣自豪,“想想,我恨不得天底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br> 他說的妻子,不是未婚妻。 葉魚愣了,她趴在他的背上,看著這個男人,從少年到青年,一直陪伴著她的男人,明明周圍的同齡人已經當上了父親,娶上了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