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這也是整個朔州煤礦的工人們,干事們沒預料到的事情。在公告發出來的時候,整個朔州煤礦都為之嘩然。 大部分人都認為,葉紅衛的資歷不夠,他的資歷不足以撐起讓他成為朔州煤礦的礦長。 可是,楊礦長給了三個理由,第一,葉紅衛在朔州煤礦任職二十年,兢兢業業,未有任何出錯。第二,葉紅衛在當供應科科長這幾年,一心一意為煤礦謀求發展,更是為煤礦節省了幾十萬元的開支。 第三,更是無法讓人拒絕的理由,葉紅衛曾經上交過朔州煤礦的分布圖,他是朔州煤礦的恩人,他為朔州煤礦增加了上千個就業崗位。 這一條條下來,任何人都反駁不了,葉紅衛做出的貢獻。 于是就這樣,葉紅衛成為了新上任的朔州煤礦礦長,葉家一下子賓客滿棚,全部都是來賀喜的,不為別的。 看看前面楊礦長的資歷就知道了,他們都知道,葉紅衛在朔州煤礦礦長的位置坐個幾年,將來的老路,多半跟楊礦長是一樣的,調到更好的地方去任職。 這么前途遠大的一個人,周圍認識的人哪里有不巴結的呢! 一時之間,葉家每天都是熱熱鬧鬧的,葉魚這個學生,回到家連個寫作業的地方都沒有,一連著好幾天,葉魚都是去喬苗苗家寫的。這天,葉魚還跟往常一樣,背著書包就出了教室。 “葉魚,晚上還去我家寫作業嗎?” 葉魚點點頭,“去!你也知道我家烏煙瘴氣的,寫不成作業?!彼齻儸F在是高中階段,正是沖刺的時候,可不能給耽誤了。 喬苗苗頗為高興,但是回頭看著空落落的身后,她有些失落,“要是楊樂樂也在就好了?!?/br> 葉魚神色也有些黯然,“楊樂樂已經搬走了?!彼齻儍蓚€的身后,再也沒有那個偷偷跟著的楊樂樂了。 好在,兩人都不是傷悲時秋的人。 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剛準備往喬家走的,誰知道,工會趙大姐家的鼻涕娃曹學習沖了出來,嚷嚷著,“美人jiejie,你爸爸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18 19:25:31~20200519 22:10: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119章 葉魚聽到這話, 臉色頓時就變了, 她上前一步, 抓著曹學習的胳膊, “學習,我爸怎么了?” 她的神色實在是太嚴肅了, 一點都沒有平時甜美的模樣, 把曹學習當場就嚇哭了去, 他吸著鼻涕,邊哭邊說, “叔叔要被人抓走了!” “我媽讓我來給你報信?!辈軐W習的mama, 就是工會的趙大姐。 可以說, 從當初葉紅衛當供應科科長的時候, 趙大姐就站在他這一頭。 這一次, 他要當礦長了,趙大姐還是老態度, 支持葉紅衛當礦長,這才有了, 讓自家兒子來給葉魚報信的。 葉魚有些慌了神,她低聲喃喃, “好好的, 怎么會被抓走呢?” 這曹學習個小孩子哪里知道的?他呆呆的看著葉魚, 傻乎乎地說道,“我不知道?!?/br> 他這副傻乎乎的模樣,讓葉魚那顆緊張的心, 也跟著放松了一些,她回頭對著喬苗苗交代,“苗苗,我要回去了?!?/br> 喬苗苗知道有正事,她連忙擺手,“快回去?!鳖D了頓,又覺得自己態度太趕人了,她又補充說道,“要不要我去陪你?” 葉魚搖頭,“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币宦飞?,葉魚的雙腿都沒停過,她想,體育課上八百米跑步的時候,她都沒這么著急過。 好不容易跑了回去,葉家的屋外,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都是來看熱鬧的鄰居,不過,他們臉上不再是之前那種每次在葉家有的阿諛奉承的神色,反而是有種淡淡的幸災樂禍。 誰說不是呢! 葉家人太讓人眼紅了,葉紅衛爬的太快了,之前阿諛奉承那是沒辦法,為了生存,為了和礦長打好交道,但是這次葉紅衛出事,才是正常的情況。 畢竟,哪里有人又想爬的快,又想不出事呢??憑什么好事,都讓葉家給占了。 他們就說嘛!葉紅衛能爬這么快,必然是做了虧心事,不然,公安不來找別人,怎么來找他 葉魚掃過眾人的神色,她明明還是往日那副嬌嬌軟軟的模樣,可是那一雙眼睛太清澈了,仿佛能照進世間污垢一樣,對著她這么一雙明亮的眸子,那些臉上還有這幸災樂禍的人,頓時神色有些不自然,別開了頭,三三兩兩的從葉家門口離開。 但是,有些人就算是離開了也不省心,假心假意的安慰,“葉魚??!你別太擔心了,只要葉科長沒做那種事情,肯定會被放出來的!” “就是就是,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崩罱鹑A意味深長地說道,明顯是說一半留一半的,剩下的話沒說完,全靠大家自己腦補。 可是正是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樣子,才是最引人遐想的。 葉魚面色不變,客客氣氣地說,“借李叔叔的吉言,不過,我爸爸向來行的端,坐的直,自然不怕那些魑魅魍魎?!苯又?,她話鋒一轉,“就怕有些小人在背后使壞,不過,我相信,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是不會缺席,真正的壞人,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彼m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相信自己的父親,他不會做出作jian犯科的事情。 李金華沒想到,葉魚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會說出這么剛的話,他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著離去。 葉魚沒理他,她轉頭對著看熱鬧的眾人說道,“多謝叔叔阿姨們的關心,但是這會,我家需要靜一靜!”這是趕客的語氣了,在場的沒有笨蛋,自然不會聽不明白的。 大伙三三兩兩的退了出去,但是喬新華和趙大姐兩人落在最后,喬新華是個剛正的漢子,他太擅言辭,笨拙地安穩,“我相信老葉不是這種人?!?/br> 趙大姐也跟著,“老葉為人在忠厚不過的了?!?/br> 葉魚心里微暖,能夠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的,自然是不容易。她并不傻,真心假意她還是分的清楚了,她一臉感激地說道,“謝謝喬叔叔趙阿姨?!?/br> 目送著他們兩人離開了以后。 葉魚這才掉頭回屋,平時整潔干的溫馨的屋內,此時,亂糟糟的,桌子椅子東倒西歪,柜子抽屜里面的東西翻的到處都是。 玻璃碴子碎成了一地,周秀英和蔣秀華兩人,默默的收撿著亂糟糟的屋內,相顧無言,安靜的可怕。 葉魚站在門口,臉色陰晴不定,她上前搶過了對方手里的掃把,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爸呢?” 蔣秀華和周秀英兩個沒想到葉魚這會會回來,她們臉上還有不易察覺的驚慌失措,顯然,她們兩人是商量好的了,打算把屋內快速收拾一下,盡量不要讓孩子們看到。 只是,她們沒想到,葉魚會這么快回來。 不知道想到什么,蔣秀華抻著脖子往葉魚身后看了一眼,沒看到葉朝陽和葉朝星,她心里徒然松了一口氣,語氣有些飄忽,“你爸出差了,過幾天就回來了?!?/br> 顯然,她不想讓葉魚知道事情的真相,就這樣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葉魚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眼睛瞪的溜圓,“媽,你還瞞著我!” 蔣秀華有些無奈,她拿不定主意,求助的看向自家婆婆周秀英。周秀英嘆了口氣,“跟孩子說吧,紅衛不想毀掉他在孩子們心中的形象,但是這種事情瞞不下去的?!?/br> 這話一說,蔣秀華眼眶涌上了淚意,就是不想掉落下來,寧愿憋的生疼,“公安以貪污受賄的名義,把你爸抓走了?!?/br> “不出意外的話,會判十年往上?!?/br> 葉魚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反駁,“不可能,我爸不可能貪污受賄?!彼麄兗揖退闶亲罡F的時候,也從來沒人想過去作jian犯科。 更別說,現在家里的日子蒸蒸日上,根本犯不著。 蔣秀華抹淚,“我們都相信他,可是外人不相信!” “那些公安在家里搜出了兩捆大團結!” 這才是最可怕的,可怕還有,那兩捆大團結,是葉紅衛拿回來的,但是,他拿回來的是,供應商結算的貨款,是采購機器的貨款,葉紅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談下的這比生意,為煤礦省了不少錢。 在飯桌上,喝的有些高,打算等醒酒了以后,把貨款交到財務科的。 可是偏偏,他前腳剛進門,后腳才談的好好的供應商,翻臉了,遞了舉報信到了上頭,說那兩萬元不是貨款,而是送給葉紅衛行賄的贓款。 目的就是,讓自家的機器進入朔州煤礦,要知道,這種采礦的機器,一臺就是十來萬的,朔州煤礦這次換新設備,一次換了十臺。 按照市面上最新的價格,拿到的卻是淘汰下來的舊機器。 這是鐵的證據。 兩萬的貨款還沒交,公安已經上門了。 饒是葉紅衛,這會心里也是透心涼,從他一開始接觸這便宜的供應商,就進到人家套子里面了,他前腳談下了生意,把十臺舊機器用兩萬塊錢買了下來。 后腳,副礦長王秦就把市面上的貨款價格給波了出去,而且拿的還是他的印章去的財務科。 這前前后后,他被人擺了一道。 這里面的過程,明顯是一環套一環的。 從葉紅衛和那家機器廠接觸的時候,就已經進入別人的套子了。 葉魚聽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低聲,“陷害!” “有人在陷害我爸??!” 蔣秀華要說些什么,卻被周秀英打斷了,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歲,“我們都知道是陷害,但是別人不知道?!眲e人只看到了面前的證據。 眼瞅著蔣秀華又在抹淚,她擺擺手,“行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快些想想解決法子?!逼渌?,都是次要的。 在這一刻,周秀英甚至在想,當初,老二一路高歌猛進,是不是就是個錯誤。又或者是,老天爺看不過眼了,打算要讓老二摔個跟頭。 葉魚吸吸鼻子,她腦子里面轉的飛快,“去找當初那個供應商對峙,把供應商抓起來,一切都清楚了?!?/br> 周秀英和蔣秀華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那供應商說心里愧疚,在上交了舉報信以后,就消失了?!?/br> 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對葉紅衛不利的。 葉魚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事,既然是陰謀,就會有破綻?!彼ь^,看向自家母親和奶奶,“你們可有見過那個供貨商?” 周秀英和蔣秀華點點頭,“那人來我們家吃過飯,我們招待過他?!比~紅衛為了能夠便宜拿下這批機器,把家里的關系人脈都用了上去,更甚至,為了給單位省錢,直接把人給帶回家里招待。 可以說,從頭到尾,他都是勞心勞力的跟老黃牛一樣付出,可是,結果,卻讓人心寒。 只因為對方看不慣他當礦長,就這樣把礦里面的利益,把他往死里面坑。 家里這段時間客人多,葉魚是知道的,她受不了這個鬧騰,每次都是躲出去的,連吃飯,都有不少次在喬家搭伙 ,因此,她是沒見過那個供貨商的。 “媽,把那人的畫像畫出來?!比~魚是知道自家母親的,是個老師,而且是有一定的繪畫功底的。 蔣秀華連連點頭,拿出紙筆就開始。 葉魚繼續,“奶奶,那人在我們家吃飯的時候,你可有注意到是哪里的口音?”她不相信,一個人會平白無故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秀英仔細回憶了下,“就是咱們朔州口音?!苯又?,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渾濁的眼睛微微瞇起,“不對,那會他喝醉酒的時候,隱隱約約有點像南方人?!?/br> 他們在內陸,朔州市又算得上一個比較富足的城市,早些年,南方那邊發大水,是有不少人逃難到了朔州市,周秀英年輕的時候是有接觸過的。 “南方人???”葉魚陷入沉思,她的手指無意識的敲著還在完好的桌面,發出“篤篤篤”的響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問,“對方的工廠的名字有嗎?” 這個,蔣秀華和周秀英哪里會知道? 她們兩人搖了搖頭。 葉魚起身,思維清晰,“奶奶,媽,你們兩個先收拾下東西,晚點給爸爸送過去,免得他在里面遭罪?!卑凑账分菔械囊幘?,剛被收押進去的人,是允許家人探望的。 這么一吩咐,周秀英和蔣秀華有了事干,就不會再像之前那般胡思亂想了。 葉魚也沒閑著,等拿到了畫像,她記在了心里,就出門去找人了,先去了一趟學校,把葉朝陽和葉朝星找了出來,他們兩人是畢業班,每天都有晚自習。 等葉魚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后,葉朝陽這個火爆性子,當場就忍不住了,“等找到那個狗東西,把他捏出屎來!” 葉朝星則文雅多了,他輕描淡寫,“送到公安局就好?!标P到老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