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倒也不必將可憐掛在嘴邊。

    岑奶奶讓人將晚餐擺在了露臺上，又點了蠟燭。

    她望著燭光下王未初的面容，心下又不快地罵了一句：“……怎么就讓岑堯給抓出來禍害了？”

    “??？”王未初頓了下，還是忍不住為岑堯分辨道：“岑堯很好?！?/br>
    岑奶奶嘴上罵岑堯，但這會兒聽見王未初的維護，心下不由更軟。這小孩兒，讓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尤其再和岑堯那副冷淡姿態一對比，王未初可就顯得太討喜了。

    說岑堯，岑堯就到。

    岑堯上了樓，穩步邁入了露臺，女傭立馬識趣地多添了一份餐具。

    岑堯落了座，問：“今天聽話了么？”

    岑奶奶忍不住冷冷出聲：“比你聽話多了，跟著我學了會兒馬術，學了會兒滑雪、插花……”

    岑堯淡淡應聲，捏起刀叉：“嗯，那就勞煩您順便再教教他英語吧?！?/br>
    岑奶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拿我當家庭教師呢？”

    王未初對旁人的情緒向來敏感，他忍不住悄悄抬手，拽了下岑堯的袖子。岑堯反手捉住了他的手指，捏了捏。

    岑奶奶看著這一幕，更是沒好氣：“你別弄人家?！?/br>
    岑堯這才松了手：“嗯?！?/br>
    岑奶奶氣歸氣，卻從不耽誤自個兒用餐。

    三人圍坐一塊兒，有條不紊地用完了晚餐。老太太這偌大莊園里，還難得有人圍坐在一起用餐，燭光搖曳間，倒也有了點溫馨的味道。

    等吃完后，岑堯就帶著王未初往樓上走。

    王未初抽空和岑奶奶做了個“拜拜”的姿勢，然后才讓岑堯一摟腰，給帶樓梯上去了。

    等上了樓，岑堯才低聲道：“奶奶很喜歡你?！?/br>
    王未初茫然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岑堯心說。

    就他這樣的。

    除了程家人那樣眼瞎的，誰會不喜歡呢？

    何況像岑奶奶這樣的老人，最喜歡跟在后面默默學習的小輩，如果學的還恰好是她喜歡的東西，她就會更偏愛這個小輩。

    岑堯扣著王未初的手腕，將人帶到了四樓的露臺上。

    四樓的露臺小了很多，從這里能斜斜看下去，看見二樓寬闊的露臺。

    岑堯問：“冷嗎？”

    王未初張張嘴，想說“還好”，岑堯卻已經先貼了上來，從后面將他整個裹在了懷中。

    很暖和。

    王未初不自覺地往后面靠了一點。

    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莊園里的樹木置身夜色下，仿佛冷冰冰的衛士。

    王未初忍不住問：“莊園里怎么除了馬場，還有滑雪場??？”

    “當年家里給我修的，不過后來爺爺奶奶分開，奶奶就住進了這里?！贬瘓虻?。

    王未初對岑家有多寵兒子，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他們話音落下的時候，一輛車疾馳了進來，車燈在夜色下格外的扎眼。

    “那是誰？”王未初又問。

    問完，他又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十萬個為什么。挺奇怪的，他以前并不是這樣多問題的人。

    岑堯卻并不在意他問題多。

    岑堯說：“應該是我爺爺來了?！?/br>
    王未初驚得匆匆扭過了頭：“他真的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岑堯：“程叔文應該告狀了?！?/br>
    王未初忍不住皺眉：“……他怎么、怎么這樣？”每當他以為程叔文已經足夠垃圾的時候，程叔文還能出來再刷新一下下限。

    “他卑鄙小人?！贬瘓蛞荒樥浀卣f起了情敵的壞話。

    王未初眉頭皺得更緊：“那你爺爺肯定氣壞了……”

    “嗯?！贬瘓虻瓚寺?。

    那輛車停下了，隱約能看見有兩個人影從上面下來。

    王未初舔了下唇：“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岑堯盯了下他的唇，說：“不用?！?/br>
    王未初有些緊張，本能地往岑堯的懷里靠得更近了。

    岑堯親了下他的耳廓：“是不是好一些了？”

    王未初氣得掐了他一把。

    岑堯的這種緩解辦法，就跟“下次我往花園里開得更深一點”有異曲同工之妙。

    王未初沒發覺到自己好像變得更大膽隨意了，慢慢也會表露自己的喜怒哀樂了。

    這時候他的目光被樓下吸引了。

    一個保鏢模樣的人，推著輪椅上的老人，來到了二樓的露臺。

    岑奶奶問：“你來干什么？”

    老人滿面怒火：“岑堯是不是帶著那個男人，躲到你這里來了？他怎么能、怎么能干這種事呢？程叔文就算了。他怎么轉頭還把程叔文的人弄到手里了？”

    王未初有些尷尬地往岑堯懷里躲了躲。

    岑堯輕撫了下他的背脊：“不怕?！?/br>
    岑堯話音落下的時候，王未初就聽見“啪”一聲響。

    岑奶奶砸了個杯子，冷聲說：“你這是在質問我？”

    岑爺爺立馬自個兒cao縱輪椅往后面躲了躲，還帶得保鏢踉蹌了一下。

    “……唉?！贬癄敔旈L嘆了一聲：“你脾氣怎么還這樣？”

    “我不這樣，讓你沖上樓去，撅著你的拐棍打人嗎？”

    “……”岑爺爺哽了哽。

    “我也……我也舍不得打岑堯啊?！贬癄敔敍]好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