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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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爍尹這聲一出,田止妙嚇得渾身如抖篩一般。 她雖然脾氣甚大,可不知為何,每次在練爍尹面前卻膽量極小,每次被他罵上幾句,瞪上幾眼,氣焰便消減了不少。 如今眼見的練爍尹突然出現,又見他剛剛似乎聽信了風狄生的話,田止妙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手上的牌少之又少,似乎不夠出。 練爍尹向前走近,迫到她的面前,厲言呵斥道: “賤人,你當你背后做的那些事,我壓根不知?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之前不過是看你無非耍點小性子,不會傷及我的根本,所以才容忍你這般胡鬧,誰料你竟然膽子越來越大。你跟冷闡的事,我尚且沒有與你清算,你居然得寸進尺,現在連浮云的人也敢隨便枉殺,誰給你的膽子!” 他話語嚴厲,急轉直下。 田止妙淚如泉涌,跪倒在他面前,突然嚎啕大哭道: “莊主,你氣我怨我都可以,何苦要這般冤枉我。沒錯,我和冷闡的確相好過,可是之前你明明說過,倘若我無聊的很,自然可以找些樂子。更何況,這男歡女愛之事,本就是兩廂情愿,冷闡若不愿意,我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沒用。如今您又因此怨恨與我,怪我叨擾了你們主仆之間的情誼,這是否有些過分苛責了?” 田止妙眼帶怨恨,眼角向冷闡斜瞄去,輕言細語的指責道: “當日,若不是他苦苦哀求,說仰慕我多時,我也不會一時心軟,與他茍且。莊主,如今這樁事也要將錯全部怪在我的身上,埋怨是我勾引了他,是否也太過偏心了些?!?/br> 她自然知道冷闡素來與練爍尹極其親厚,二人相處多年,此間感情遠勝過她這等外人。 如今定然是要張冠李戴,存心激怒。 冷闡聽到此處,果然臉色有些掛不住。 他上前一步,正想解釋: “莊主,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音未落,他的臉上就已經利落的挨了一聲巴掌。 練爍尹已經扇了他。 冷闡的半邊臉頓時變得通紅,他未敢繼續言語,也沒有捂住臉,只是默默的退了半步。 練爍尹斜睨他一眼: “這巴掌是給你一個教訓,讓你記住,跟這種女人糾纏,會落的怎樣一個下場,她素來就是見一個愛一個,根本對你毫無感情,枉你還對她情深一片,你若不是瞎了眼,就是豬油蒙了心,居然會被這種貨色的女子唬住,當真是沒見過世面?!?/br> 他慢條斯理的教訓屬下,冷闡不敢做聲,只敢低頭聽之任之。 風狄生看著眼前這場鬧劇,突然心生厭惡。 當真是田止妙殺了師姐嗎? 可是究竟是因為何等緣故? 賀終南與他們素無其他瓜葛,更沒有扯進這些恩怨糾纏里面來,田止妙為何偏偏就是要與她為敵。 田止妙見冷闡不敢做聲,氣的當場站了起來。 她為人囂張,從未在男子面前吃過大虧。 冷闡素日對她有求必應,從不敢有絲毫忤逆。 如今見到了練爍尹的面,卻還是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嚇得不敢做聲。 田止妙見狀,想起自己與他在時的那些山盟海誓卿卿我我,心中愈發容不下這口氣。 她站了起來,整理了衣裙,一反常態,對著冷闡諂笑道: “喲,不知是誰當初在我面前說,若只要此生能與我在一起,長相廝守,不要說從花隱山莊離開,就算是要殺了他主子,他也會照辦不誤,可有這話?” 冷闡抬起頭來,憤怒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動了動,卻沒有反駁,將頭又低了下去。 練爍尹倒是未曾生氣,對著田止妙微微一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田止妙繼續開口道: “這人還說,他素來不知女人的滋味是這個模樣,竟好過在你身邊的待過的這二十來年,如今才知道活著是一件多么高興的事,從今往后,他只為我一人而活,我若要向東,他絕不敢向西,我要向南,他也絕不敢去北?!?/br> “練莊主,他好歹也是你一手帶大的人,我好歹也是上過你床的人,如今我們兩個jian夫yin/婦,背著你,勾搭成jian,他甚至將你這么多年對他的養育之恩,一筆勾銷,拋諸腦后,你當真是不怨他,不惱他,也不恨他嗎?” 田止妙的這些丑事雖然在花隱山莊不是秘密,可是如今她當著四大派眾人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厲天涯和林千的臉色還是變了一變。 靈虛悟門風素來嚴謹,田中云雖然不茍言笑,可是卻也家規甚嚴,如今他的女兒居然堂而皇之的講出這種話,看來果然是沒將田家的面子和靈虛悟的名聲半點放在心上。 吳雪靈聽到此處,不由得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不知羞恥!” 田止妙如今倒沒心情管在場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她如今就是要一門心思的激怒練爍尹。 她繼續添油加醋的言道: “喲,我當練莊主你真的大方,不計較,可為何今日卻對冷闡如此嚴厲,想必還是怪他跟我有了私情。既然如此,為何不好好的懲罰我倆,偏要裝出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來,自欺欺人呢……” 田止妙言畢,將眼神牢牢鎖定在練爍尹臉上,絲毫未曾挪移。 冷闡上前一步,急急解釋道: “莊主,我對你絕無二心?!?/br> 練爍尹看都不看田止妙一眼,只是上前一步,迫近冷闡的臉,雙眼直視他道: “喔,你都跟這個賤人一心一意了,焉能還有一心分給我?這是哪門子的絕無二心?” 冷闡見他語調抬升,定然是心中有氣,忙將頭磕在地上,痛苦言道: “莊主,我這條性命是你給的,此生自然要將你放在第一位,你若要取,我隨時雙手奉上??墒恰?/br> 他抬起頭來,看了一旁扶風弱柳一般的田止妙,眼中含淚道: “自從屬下遇上了她,也不知道是前生的冤孽,還是這輩子的情債,卻是泥足深陷,越陷越深,無法自拔。屬下也曾惱過,恨過,氣過,嘆過,可是毫無辦法,無論她做出何等的荒唐事,無論她如何在屬下面前羞辱我,我只要見到她的那一刻,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愛上她,甘愿為她獻出一切?!?/br> 冷闡昂起頭來,似乎要將內心的真情一吐為盡。 “屬下今日才明白,自己對莊主的心是真的,可是對田姑娘的心,也是真的。屬下句句所言皆實,不敢擅自做主。如今只有將這一切稟告莊主,還望莊主給我一個答案?!?/br> 風狄生看著冷闡這番行徑,徹底翻了糊涂。 雖然知道花隱山莊行事荒唐,素無章法,可是荒唐到這個地步,的確也是世所罕見。 冷闡居然還能堂而皇之向練爍尹求一個答案。 也不知他是色迷心竅,還是真的愚鈍至極。 厲天涯在一旁,忍不住口中憤懣道: “成何體統!” 跟其他人強烈的反應對比起來,練爍尹反倒是最平靜的一個。 他伸出手來,將冷闡從地上扶起,輕輕說道: “好,今日你能當著我的面說出這些話,便證明我沒有看錯你。冷闡,你知道為何這么多年來,花隱山莊我寵信過的人不計其數,可是唯獨你,一直能留在我身邊,相安無事,從無性命之憂,明白原因嗎?” “屬下愚鈍,還望莊主明示?!?/br> “就是因為你從來不說假話,人可以說渾話,也可以說糊涂話,但是卻不能在我的面前虛與委蛇,掩飾真實。你今日依舊有這等說真話的勇氣,便不枉費我養育了你這么多年?!?/br> “你起來吧,我不怪你?!?/br> 冷闡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 他有些懵神,因為田止妙的事,他的內心實在是已經糾結痛苦了太多時日了,夾在兩難境地之中,他實在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很清楚,若然是田止妙真的要殺練爍尹,他也會毫無猶豫的去幫助這個女人。 沒錯,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的人格,他的一切,他的原則,都化為了泡影,蕩然無存。 可是他卻不能靦著心去做這一切。 哪怕會被碎尸萬段,他也想告訴練爍尹,就算會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也在所不惜。 今日,他終于有了機會,將這一切說了出來。 他終于解脫了,也放下了。 如今,他將自己的善與惡,黑與白,光榮與羞恥,忠誠與后退,都直白的袒露在了練爍尹面前。 冷闡覺得從未如同此刻這般的輕松過。 田止妙不敢相信眼前自己所看到的結局。 她不明白。 這究竟是為什么,尋常男子聽到這些難道不會怒發沖冠,以死相拼嗎? 可是為何,為何這兩人竟如同互表心意,冰釋前嫌了一般? 如此一來,那我又算什么? 夾在你們中間的我,難道毫無價值? 就如同那廢棄的雜料一般。 田止妙對這個局面突然感到怒不可遏,心中生出了無窮無盡的怨毒之情。 她恨這兩個男人,恨他們沒有為自己自相殘殺,恨他們沒有為自己喪失理智。 如今,田止妙的心中已經涌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恨意。 這世上膽敢蔑視她存在的人,她就要讓他們全部去死! 一個都別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