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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順著他的動作掃了進來,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早晨,閉眼遮光中,他第一次覺得早晨的天竟然可以這樣的亮。每一縷他看的清的光線都像是要刺穿他的身體似的射了過來,光影朦朧之中他瞇了瞇眼,上半身差點從窗邊傾倒下去。 “學長,吃早餐嗎?” 梁榕易眨了眨眼睛,偏偏光線還是隨著他的動作或彎或直的掃在他的臉上。他拉起旁邊被扯開的窗簾擋在頭頂,出口的聲音懶洋洋的,他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闕云柯笑了笑,有些無辜的說道:“你不是叫我今天一起跑步?”。 梁榕易瞪大了雙眼,像是在回憶昨天說過的話。想了很久也想不起自己說過了這樣的話,他本來對什么事情都漫不經心,心想記不住也是正常的。帶著被嚇醒的起床氣和剛睡醒的懶意,他抿了抿嘴唇,然后對著樓下的闕云柯慢悠悠又不容置疑的說道:“以后十點之前別來找我,不跑?!?。 說完他也沒覺得不對,仿佛樓下這人是剛被他打發去隔壁省買小籠包的曹律師。 他這人就是這樣,習慣性的不把別人當回事。自己說過做過的事情轉眼就忘,等到某一天突然想起又愧疚心爆棚的非要去補償人家。偏偏用的方法和說話的口氣又不怎么讓人接受,就像昨晚半夜被吵醒氣沖沖回家探親的曹律師一樣。原因不過是梁榕易跟他打視頻電話的時候偶然聽到曹律師抱怨說女兒想吃小籠包,還一定要是爸爸買的。 曹律師自己跟著梁榕易住在陽城,女兒卻跟著自己的父母住在隔壁省的z市。他跟妻子離異之后女兒跟他,為了方便照顧,他又把女兒放在隔壁省的父母家撫養。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見著女兒了,想念也正常。小孩子表達愛的方式也不同,她只會趁著爺爺奶奶休息的時候悄悄打電話過來說:“爸爸,我想吃你上次買的小籠包?!?。 偏偏被梁榕易聽到了,偏偏梁榕易也想吃小籠包。 “那你吃早餐嗎?”闕云柯沉默了會兒又揚起手中的包裝袋,他說:“我帶了小籠包和黑米粥,甜的?!?。 梁榕易愣了一下,內心在回去繼續睡和早餐之間掙扎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吃他這半年來的第一次早餐。 闕云柯的早餐很合他心意,兩樣都是梁榕易平時愛吃的。他這人有點嗜甜,但又不是那種膩歪歪的甜,他形容不出兩種甜的區別。但是他在心里分了兩類,那就是黑米粥和和加了糖的白米粥。他喜歡原味的黑米粥,帶著點微微的甜糯,反之則討厭加了糖的白米粥,說不出的難吃,反正就是不喜歡。但是原味的白米粥又更讓他討厭,食之無味,入口之后還會覺得舌根發苦。 總之他這人挑剔的很,有理由無理由都挑剔。但闕云柯帶的早餐又剛好是他平日里能想到的時候會喜歡的,所以他決定下樓去吃個早餐。 “你多久沒吃早餐了?”闕云柯斜坐在梁榕易家樓下的客廳里,看著梁榕易認真吃早餐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半年了吧,我外公外婆不在我一般都不吃?!绷洪乓缀f完又往嘴里塞了個小籠包,咽下去之后又問他:“這哪里買的?”。 還挺好吃。 他吃東西的時候很慢,慢中有著跟特意如此的做作不同的優雅。即使再喜歡,你也只能從食物消失的多少來判斷程度。倒是跟他本人的性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又詭異的和諧。 “啊,我媽自己做的?!标I云柯愣了一下,忍不住又說道“沒人給你做你就不吃了嗎?”。 梁榕易“哦”了一聲算是回應就自顧自的吃著,并沒有再回他。 闕云柯話說出口也覺得這句話逾越,畢竟在他的心里他們不過才認識一天,自己這語帶責怪的口氣實在是有些......不應該。 “你每天都這么早起來跑步?”梁榕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是啊,你要跟我一起嗎?”闕云柯也跟著笑,他說:“你不是說要帶我健身?”。 “不是不是,我當時情急說錯了,我是說讓你帶著我健身?!绷洪乓遵R上改口,也不知是黑米粥和小籠包讓他愉悅還是闕云柯每天都要跑步這個行為讓他愉悅??傊?,他從心底里覺得舒服。 “是嗎?”闕云柯瞥了一眼他藏在寬大睡衣里的骨架,表情從懷疑又到忍不住笑出聲只用了一秒鐘。 “笑啥......呢?”梁榕易順著他的眼神往下看過去,自己腳上踩著一黑一綠的兩只拖鞋,再然后又往上一點睡褲口袋邊上還吊著一條綠色的內褲。 他一把抓起內褲凝神看了幾秒又一把塞回了口袋里,然后迎著闕云柯笑紅了的臉慢悠悠的說“我這鞋子是一對,口袋里的是裝飾?!?。 闕云柯憋的難受,只好一個勁的點頭,眼神卻是一點也不知避諱的直往他暴露在空氣中的雙腳瞧。 梁榕易也不慌,在闕云柯火辣辣的目光下鎮定的把雙腳從鞋子里抽出來然后交叉著互相換了只鞋,然后又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對似的又換了一次。 “別換了,它們確實是一對?!标I云柯笑著咳了幾下,也學著梁榕易慢悠悠的說道:“你看,朝向都一樣?!?。 梁榕易這下不淡定了,當著闕云柯的面又換了幾次,終于認命似的撇撇嘴。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眼睛會跟著下垂,濃密的睫毛撲閃著往下壓,是闕云柯曾經就見過一次的樣子。明明滿臉都是不耐煩不情愿的失落,卻偏偏就讓人忍不住的覺得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