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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也跟著發動了。 蓋著“蘇齊云”的黑布不算很嚴實,間或能看清一些光亮。 不遠處有輛極白的大燈,周而復始地轉著,再加上潮潤的空氣和海鷗叫聲,他猜測,這里可能在海邊。 “云云?!饼R光稍稍靠了過來,抬手想攬他的肩膀,蘇齊云一把甩開。 “——好,我不碰,我不碰?!?/br> 齊光的聲音低下了,近乎勸誘:“云云,這幾天,我不知道你上沒上網。你看那些人,他們在網上罵你、攻擊你,你的病情被人公開,他們毫不同情,居然還歧視你,這樣的人,股票跳水,經濟崩潰,居然還有臉要你去救市——云云,他們都是壞人,只有我真心對你好,只有我?!?/br> 蘇齊云側著臉看著窗外,一聲沒應。 “從你來第一天,我就喜歡你。都怪你太討人喜歡了,你要是丑那么一點、壞那么一點,哪怕是笨那么一點,我都不會這么喜歡你。云云。這都怪你?!?/br> “之前是我錯了,跟我一起回美國吧。一會兒我們就要到港口,一到公海區域,我會掀開你的蓋頭,讓我們一起實現那個等待了兩年的計劃——我們一起,我們倆親手把這個國家的貨幣砸到地上,經濟砸進地獄,讓我們倆的名字一起寫進歷史——他們會怎么命名這一次金融危機呢?夏元泡沫?云光危機?還是就用我們曾經的稱呼,‘大空頭’?” 齊光坐近了些,試著想要去摸蘇齊云的腿,結果被他猛地掙了一下,坐得更加靠里。 齊光曖昧地笑了:“——你力氣真大。你看,上次給我留的傷,都還在呢?!?/br> 齊光把手伸向黑布底邊,向他展示手背上被叉子扎出的幾個血痕。 “云云,你為什么一直生我氣,你看看我,看我一眼好不好?!?/br> “蘇齊云”心里冷笑,沒理他。 他正通過外側的光源陳設辨認,這里是不是預估的地方。 齊光看他一直側臉看向外面,更以為他在生氣,一向又低又溫柔的語氣居然有些焦慮起來。 “我才知道你指證他了——你是不是因為齊建軍是我爸爸在生氣?不是的,他不是的云云?!?/br> 齊光又坐近了些,聲音幾乎懇求:“我只是在他的戶口本上,他不是我爸,我對當年的事情也根本不知情——如果我知道他們為了讓你接受資助,居然用那種方式,我肯定會制止的?!?/br> 從上車到現在,“蘇齊云”一句話沒說,他自己一個人都能自言自語說個沒完。 似乎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就是這樣。 蘇齊云很少答話,他卻有奔涌不停的情感,不知該如何表達,可他說的越多、重復的越多,蘇齊云反而更加沉默,甚至徹底避開他。 那之后他更加珍惜每一個能和他說話的機會,恨不得每次都把自己的心剖開給他看。 可蘇齊云次次都把他的心,丟棄到地上,沉進暗黑的冰窖里。 “云云。我才知道你的病情已經這么嚴重了?!?/br> “等我們去了大洋彼岸,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都交給我。我爸在船上給我放了很多錢,比我們當時偷渡回國的三千萬美金都要多,這些都是為了你,你想怎么花都可以——云云,你理理我,理理我,好不好?” “蘇齊云”聽著很有些無語。 他還以為齊光好歹認識了蘇齊云這么久,會對他的脾性很熟悉呢。 但凡稍微了解點蘇齊云的人都知道,他缺錢么?缺么? 他看重的,壓根不是錢。 齊光看身邊的人一直毫無反應,有些心急,他試著抓了蘇齊云的肘彎,卻被對方猛地肘擊了一下。 齊光揉著被砸得生疼的上腹,竭力溫和地說:“云云,你好像長壯實了一點?!?/br> “蘇齊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不是云云長壯了,因為我是你爸爸。 車停了。 齊光率先下了車,而后幫著打開了蘇齊云這一側的門。 蘇齊云一踏上堅實干凈的地面,一陣強烈的海風吹來,險些吹落了他遮臉的黑布。 他趕忙低頭,迎著風穩住了黑布。 齊光還以為他低落傷心,低聲溫柔地勸慰了幾句,才扶著他上了船。 通過廊橋的長度和走過的步數來看,這艘船巨大,應當是豪華游輪一類的東西。齊光一直帶著他到達頂層的休息室。 他的視野大部分被遮擋住,從絨布底面可以看到底面鋪著紅色的絨毯,整個客廳相當大,擺著豪華舒適的真皮沙發。 齊光帶著他坐在長長的棕色沙發上,溫和地提示他注意腳下。 “云云,你的手綁的難不難受?你放心,我們很快出發了——等出發我就給你松綁,到時候,我好好給你揉揉——” “蘇齊云”在心里冷笑,呵呵渣男,強搶民男,還到時候再揉。 海浪聲舒緩。 從黑布里隱約透出來的光可以看到,齊光正坐直了身子,有些焦急地看著無際的海面。 他回頭向手下人吩咐:“去問問,為什么還不開船?” 那人應了一聲就走遠了。 齊光沉默著坐了會兒,身邊戳了個大活人,鐵了心要拿他當空氣,這時候他什么別的心思都沒有,被拒絕得抓耳撓肝的。 他又朝蘇齊云湊了過來:“云云,這黑布,你蒙著難不難受,我幫你掀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