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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齊云把這首詩其余段落的首句補完: “Thou k all;—I sit and wait Thou k all;—I ot see”[3] (你洞悉一切,而我原地惘然;你洞悉一切,而我深深蒙蔽) 他停下筆,認真地看顧培風的眼睛,對方眨了眨眼,朝他微微一笑,眼睛都彎成了甜月亮:“哥,這是是什么?” 他仔細看了他很久,從神情上,他找不出一絲破綻。 蘇齊云放下筆:“培風,這次會議,面臨兩難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張字條。打電話過去,對方準備了商務車和直播設備,讓我能一邊趕往醫院一邊處理展會上的事情,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顧培風搖了搖頭,臉上有些細微的妒忌:“怎么沒聽你說過?!?/br> “你在會場,為什么配合我?” “唔,是白老的意思?!?/br> 蘇齊云不認識FRCA的白松,推到他頭上,一了百了。況且作為金融泰斗,他人脈多資源廣,提前收到些風聲,做好準備,也不奇怪。 “我不喜歡別人撒謊,或是隱瞞?!碧K齊云認真說,“我再問你一次,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br> 顧培風垂看著這幾行娟秀的英文字母,矮幾下,他的手指細微的蜷緊。 “不知道,哥?!彼拖骂^,“真的不知道?!?/br> 蘇齊云看他一眼,撂下了筆,抬腳走了出去。 那筆在地上滾了滾,哐當掉在地面上,顧培風趕緊撿了起來揣在身上,跟了出去。 蘇齊云背朝他坐著,看著一片沾雨的松針發愣。顧培風有些討好地在蘇齊云身邊坐下。 “是我的錯?!碧K齊云忽然說。 顧培風瞬間僵直了身子。 “我該在你來的第一天,就拒絕你住下來的。如果這樣,你也不會被卷進后面這一系列事情里面去?!?/br> “……哥?!?/br> “回去之后,你找個時間搬出去吧?!?/br> 蘇齊云沒看他,蒙蒙的細雨在他柔軟的頭發上罩了層純凈的珠子。 顧培風的喉頭有些生哽:“不搬出去行不行?!?/br> 他的心都像要被人撕碎了。 可這件事,最核心的人還沒牽扯出來,蘇齊云的精神狀態也有所波動,他真的不能坦白,至少,不是現在。 他把自己縮成很小很小一團,一點威脅性都沒有地坐在蘇齊云身邊,抿緊嘴唇看著他。 “這件事情不討論了。我說了怪我?!碧K齊云輕輕嘆氣,“是我不該和你有牽扯?!?/br> 一瞬間,顧培風的理智不知怎么就被沖動淹沒,居然脫口反駁出來:“如果我,偏要和你牽扯呢?!?/br> 蘇齊云有些驚異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反正你管得了你自己,你也管不了我?!彼煊驳?。 蘇齊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遍:“是什么意思?” 沉鐘響了。 鐘聲活像是砸在顧培風心上。 他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蘇齊云瞥了他一眼,也沒再等他的答話,轉身就走了。 只留顧培風有些悵然地坐在檐下。 樹葉上的夏雨匯聚在葉尖上,墜到葉片都經受不了的時候,滴答,落在樹下的石板上。 蘇齊云是個騙子。 明明昨天才說,他不會對他那么兇。 顧培風有些失落地看雨珠一滴滴砸在青石板上,古舊的玄色石板上居然被砸出了個淺淺的凹痕。 不知被潛移默化了多久。 他急忙跟了進去,發現蘇齊云居然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哥,今晚有月食?!?/br> 蘇齊云沒理他。 “山上光污染少,視野更好,適合看月食?!?/br> 蘇齊云收著東西的手停了停:“又是雨又是云的,別說山上,哪里都看不到?!?/br> “哥?!?/br> 顧培風沒再繼續勸說,直接從他帶來的行李中抽出了個折疊的東西:“我隨便借了一個??赐暝僮甙??!?/br> 是天文望遠鏡。 蘇齊云抓著衣服的手指,松弛下來。 快到晚上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雨,這讓看月食的可能性變得更渺茫了。 一旦下雨,云層就會聚集,云層一聚集,能看到星星的可能性就極大地降低,除非,暴雨初晴。 他其實不想答應顧培風,可當時他的情緒顯著有些不對,感覺患得患失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焦慮地哭出來,蘇齊云這才決定陪他等等看。 結果顧培風連晚飯都沒吃,一直在擺弄機器,看得出來他是新手,粗糙地調整了,壓根沒校準。 蘇齊云看了看,沒出手幫他。 快九點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 顧培風什么都沒說,自己一個人坐在天文望遠鏡旁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不到就算了吧?!碧K齊云看著他的背影,開口勸道,“今年看不到,還有明年。有時候天氣不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br> 顧培風沒理他,甚至嗯都沒嗯一聲。 又過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顧培風連動都沒動一下。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一直在下,不過好點的地方是,東邊堆積的云層已經開始退了。 蘇齊云敲了敲木托盤:“師傅們要晚修了,你吃點吧?!?/br> 顧培風依舊沒理會。 有時候蘇齊云真覺得,顧培風有什么立場說他和孝慈的個性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