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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吼!完蛋! 司朗趕緊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把二郎腿放了下來,挺直腰桿抓緊了手里的筆。 司朗的成績一向不錯,一直穩居年級第二。雖然成績數一數二,但平時也說不上有多用功,課堂聽講和作業都馬馬虎虎,靠著自己腦袋聰明算得上是個別人眼中的學霸。 學霸不多見、長得帥的不多見,是學霸長得還帥的更是不多見。司朗從小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從來都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身上的光環閃耀了這么多年,今天突然就有點黯淡了。 都是這個新來的同桌惹的禍!司朗心里多多少少有點不服氣。 上午四節課,柳曜越是不記筆記,兩只眼睛越是平靜,司朗心里就越不舒服,臉上越是嚴肅。 平時嘻嘻哈哈慣了,別說司朗了,就連臺上的老師都有點不習慣了。 司朗十七年以來頭一次這么認真的聽課,連老師說的笑話都一筆不差的記在本上。 “你今天怎么了?早上吃錯藥了?”下課司朗拿著小本本在走廊里問題,物理老師打趣的問道。 “可能是看見自己昔日的地位不保,有緊迫感了?!迸赃呌腥瞬遄?。 “去去去,一邊去。我才沒有呢?!彼纠誓樕贤t,蹙著兩條眉毛:“就是……這不是馬上高考了了么?!?/br> “我還以為你這字典里沒有‘正經’兩個字呢?!蔽锢砝蠋熌弥P結果司朗手里的練習冊,一邊看題一邊不忘諷刺兩句。 于斌抱著卷子站在旁邊捂著嘴偷樂。 “你樂啥?”司朗捏了捏于斌胳膊上的rourou,“快跟我透露透露,這家伙是哪來的大神?” “這大神可厲害了?!庇诒髷D眉弄眼的看著司朗,“直接掏錢轉學進來的你說厲害不厲害?!?/br> 司郎手里的練習冊一下子掉在地上。 “完了,這回自己的地位是真的不保了?!彼纠室荒樋迒实谋ё∨峙值挠诒?,希望從一坨rou中尋求安慰。 海城市第一中學,是海城最好的高中,在整個省都是出了名的教學質量高,每年高考狀元前十名,有一半都是出自海城一中。每一個就讀名額當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爭取的,據說想要轉學到這里,光是掏門檻費就要十萬,還不算學費和其他亂七八糟的費用。 司朗感覺自己的人生大道突然就不通暢了。 這還是一個家境富裕的學霸。 司朗站在門口虎視眈眈的看著教室里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柳曜,眼睛里泛起一絲絲敵意。 “情況緊迫,必須得由本人親自出馬探探情況了?!彼纠庶c了點頭,下定了決心,回到座位上。 第二節 課是語文課,這是學校教導處煞費苦心的按照高考時間安排的課程,語文和理綜就排到了上午,其他課程在下午。不過教導處再怎么煞費苦心,都跟柳曜沒什么關系。此時的柳曜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正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手里是一本從家里帶來的的博爾赫斯的詩集。 老師站在講臺上嗚哩哇啦的講題,第一排同學都難以避免被老師的唾沫星子砸中。于斌淡定的拿起眼鏡布擦了擦眼鏡,接著聽老師講題。 “都跟上沒有?離高考還剩一年時間了,這個時候就得靠自己長精神頭,高考是決定命運的時候,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這語文老師姓白,是一個五十來歲經驗豐富的備課組組長。她長得短小精悍卻聲如洪鐘,把自己丹田發聲的潛力挖掘的淋漓盡致,上她的課沒有人不聽課。這白老師往講臺上那么一站,就像是一架沒有感情的教書機器,大功率高質量往外輸出,像機關槍似的叭叭叭叭叭讓知識的子彈穿透學生的頭顱。 “最后一排那倆男生,長得帥也不能不學習??!” 全班同學腦袋唰唰唰全回頭看過去,兩個人的臉一個比一個紅。柳曜是看著黑板溜號,司朗是看著柳曜溜號。 “司朗同桌新來的?叫什么名?” “柳曜……” “柳曜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吧,以你的角度賞析一下這首詩作者想要表達的情感?!?/br> “……” 別說賞析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老師講的是哪一道題。他略微尷尬的瞥了一眼旁邊也略顯尷尬的司朗,司朗伸手指了一道題。 “額……這個……這首詩是……” 柳曜拖延著時間把這首詩草草的看過一遍,深吸了口氣,用著溫柔又略顯陰郁的聲音回答了這道題。 柳曜賞析的這首詩,是一首離別詩。柳曜從小到大讀過許許多多的書,一開始讀書,大概只是因為故事情節比較吸引人,后來隨著柳曜對這個世界認知的改變,他發現自己可以讀出字里行間沒有提及但隱隱約約就在那里攢動的東西。他有一個牛皮本子,里面盡是從書里收集來的“好詞好句”。柳曜的文化儲備不淺,在中考的時候雖然其他科目都是兩位數,但唯獨語文考了138分的好成績。 柳曜回答著老師的問題,司朗的目光落在同桌的臉上。靜靜地,柔和的光斑打在柳曜身上,隨著窗簾的浮動一下一下的輕晃著,那種似遠似近的聲音傳遞在教室里,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化身成題中這個孤獨的作者,身臨其境的體驗著離別。 安靜的,迷離的,沉醉的。 司朗被震驚了,全班同學都被震驚了,包括講臺上的白老師。柳曜的聲音似乎產生了一個結界,在這個結界里所有人都忘記了時間的存在,那種靜謐、美好,波瀾潮生的溫柔凈化了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