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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早沒別的人,等了會兒才姍姍來遲。李斐給禮物用紅盒子捆成豆腐塊,托舉著送到手里:“禮尚往來,買都買了,塵哥你還是拿著?!?/br> 陳塵接過,韓深放了手機起身,陸陸續續等到其他關系不錯的。 不知怎么耳邊笑了一聲。 陳塵問:“你說我倆像不像一對新人在請客收禮?” 韓深不以為意:“你還挺善于發現生活的美?!?/br> “是夸我吧?謝了?!?/br> “……” 值此六一佳節,正跟陳塵生日重疊,焉能不喜?噴完禮花撒金粉,鬧完一通后李斐興致勃勃拎了箱啤酒,“哐當”砸桌上,說出了他每次聚會必須搞的一件事:“來,喝酒啊,不醉不歸!” “李總,瀟灑啊,能喝多少?”這次葉飛也來了,滿臉棋逢對手的玩味,接過啤酒放嘴邊一抿。 “嘎嘣”,瓶蓋給咬掉了。 這熟練的身手讓完全紙上談兵的李斐當場:“……” 搓搓手:“哎,隨便喝一點,隨便喝一點——不然我退半箱?” “退不了吧?我應該能解決半箱,到時候喝不完,就咱倆分攤了行不行?” 李斐看了看這24瓶裝的大酒箱,心說不行。 不過表面上他依然很穩:“啊這,我倒是無所謂。不過塵哥從來不喝酒,萬一熏著他不是罪過?” 陳塵接過玻璃杯,先倒茶潤了一遍:“我怎么不喝?” “……” 不僅喝,酒量還很不錯。這點韓深能作證,上次去他家滿桌的酒瓶,不開玩笑。 李斐:“你還是那個冰清玉潔、白衣渡世的塵哥嗎?!” “…………” 韓深換了個坐姿,側目看向陳塵。光看他斯條慢理,漫不經心的平靜氣質,再襯著這國民初戀男神臉,平時穿的纖塵不染白校服,確實跟抽煙、喝酒沾不上邊兒。 但他確實抽煙,有時候一次嘴里叼幾根,還喝酒,宿醉都有。 奇特的矛盾特質竟然能重疊起來。 酒瓶倒到顧辛面前時,本想跳過,沒想到她說:“給我來一杯吧,感覺要學一學喝酒?!?/br> 隨著高三畢業班的離去,好像有些成長的念頭在大家心里迸發。 不能永遠像個少不更事的學生。 滿桌倒酒,陳塵也沒攔著,舉杯致辭時手機響了,低頭看了看,眼神突然淬出了冷意,轉瞬即逝,放下酒杯。 “我接個電話?!?/br> 韓深以為是普通祝賀生日的電話,一會兒陳塵回來,聲音和氣息有些慌亂:“你們吃,我有點事?!闭f完轉身就走。 包間的人對這突然的意外面面相覷,韓深想跟上去,長長的走廊人已經沒影子了。 只好手機發消息。 出什么事了? 沒人回。 陳塵在街道上拔腿狂奔,攔了輛出租車,斷續的嗓音幾乎從喉嚨擠出來:“去醫院……” 急救室門口站了不少人,除了鐘海,更多是陌生人,他們對這個突然闖入的少年驚訝,看他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有人認出來:“這是莊老師的兒子?!?/br> “她兒子???”回答者言辭曖昧。 鐘海走出人群,濃眉豎起,要不是看實在不叫話,他才懶得通知陳塵:“你在干什么?才來?” 厲聲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陳塵盯著紅色的燈牌,視線被汗水漬的模糊。 他肩上沾著彩帶,頭發金光閃閃,像剛狂歡過,這讓鐘海越發憤怒:“你mama在醫院躺著,生死不明,你還有心思吃喝玩樂!我看你不如不來,反正你媽看見你也不高興!” 人群中微微搔動,似乎無意聽出了什么,看陳塵的目光開始變化。 母親生病了,于情于理,兒子不該表現得太快樂。 陳塵像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剛才讓他感到開心的一切突然這么罪惡,成了他無情無義的證據。 在他們面前,自己不配開心了。 “你回去吧,繼續玩兒!繼續跟那種男同學鬼混!”鐘??此难凵裣裾f,你已經學壞成這樣了。 陳塵抬起目光:“哪種男同學?” “在病房外嚷嚷,要罵你mama,對她不尊重,就是那種男同學!你還跟他混在一起!陳塵,你心真的太狠了,你如果真的恨她,為什么不去找你爸爸,你為什么要留下來折磨她?” 陳塵重復說:“我折磨她……” 我折磨她? “你媽搶救不過來,就是被你們父子折磨死的!” 陳塵覺得誤會很大,可能由莊念鶯的態度招致,但無力解釋了?;蛟S一開始就存在偏見,偏見讓自己在他眼里越來越猙獰,丑惡,幾乎是一個卷土重來、升級加強版的陳書溪。 上梁不正,下梁當然會歪。 鐘海為他可憐的妻子掉下眼淚:“她這么冰雪聰明,美麗溫柔,一輩子毀在你們手里?!?/br> 對他眼中的莊念鶯來說,陳塵幾乎是一道長臉上的丑陋傷疤,會化膿,會發炎,會給她帶來生命危險。 他沒辦法不討厭陳塵。 人這一輩子終究是活給自己的,尤其婚姻,尤其子女,是披著感情外皮吸血和壓榨的借口,這是莊念鶯在著作中提及的觀念。 很理性,很自私,很真實。 陳塵沒去追問你當初何必生我,因為我后悔生了你這個回答更傷人,他不得不去接受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