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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是什么?” 陳塵看了一眼:“花園?!?/br> 還有花園。 “你們家……”韓深斟酌了一下詞句,“給我的印象,貧民窟的百萬富翁?!?/br> 陳塵笑了。 “沒,本來只有一層,我媽分了一套,我爸分了一套,合并之后,順便強占了天臺,裝修成這樣?!?/br> 印象中是幾歲的時候。 莊念鶯那樣溫柔似水的脾氣,當時卻也臉不紅氣不喘地跟人吵架賴皮。 “我的衣服,洗的挺干凈,你介意嗎?!?/br> 韓深跟著陳塵到了他的房間,被問到,說:“好?!?/br> 陳塵房間中規中矩,一扇窗戶對著書桌,靠墻一排書架也堆滿書籍。 墻上貼兩張地圖,窗邊飄一排緋紅紙箋,印著詩詞歌賦。 貨真價實,書香門第。 散發出一股“文化底蘊很濃厚”的質樸氣息,韓深覺得這氣質忒濃厚了。 陳塵也應該是個厚鏡底的書呆子才對。 韓深無意看到陳塵書桌上的試卷:“你,把我試卷從17考場拿出來了?” 當時陳塵是想給他道個歉來著,不過去了之后見韓深早已經交答題卡走了,只拿到這張試卷。 韓深臉色微妙:“你好變態啊?!?/br> 陳塵:“……” 自己的試卷被他翻來覆去盯,這不變態嗎? “……吃晚飯了嗎?”陳塵放棄地轉移了話題。 “沒?!?/br> “我給你煮點東西?!?/br> “那我先洗澡?!?/br> 韓深從浴室出來時,陳塵還在廚房忙活,閑的無聊去了頂樓的天臺小花園。 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出模糊的草木陰影,韓深打開手機電筒掃了一圈,當季的花開得正好,葡萄纏架,壁虎垂下半面墻,小小的一方沃土培養了數不清種類的花草。 轉向另一邊。 粉刷過的白墻畫著很大一幅畫,碧藍的天空,綠色的山巒,一男一女牽著一個小男孩在草坪上放風箏。 畫工非常拙劣,像是小朋友在爸媽陪伴下完成的。 顏色由水彩筆涂抹,褪色嚴重,但保存得還算完好。 韓深往前走了兩步,樓梯響起腳步聲。 “啪嗒”一聲,天臺明亮如白晝。 陳塵從陰影中走出來:“這是我的秘密花園?!?/br> 韓深:“不能進嗎?” 陳塵笑了笑:“可以?!鞭D過身四下打量:“看到什么了?哦,這個?!?/br> 他走到墻畫面前,看也沒看一眼,從上至下拉出一塊遮陽板布,垂下四面扣住。 一系列cao作讓韓深沒太看明白。 陳塵轉身,露出微笑:“給你三秒鐘,忘掉剛才看見的東西,三,二,一——” 如果按照平常,韓深一句“傻逼”已經罵出口了。 但這時,看陳塵臉色明明挺平靜,透出的意思分明是“你侵犯到了我的空間”,挺尷尬,點了點頭:“已經忘記了?!?/br> “我就喜歡你這種懂事的小孩?!?/br> 陳塵給花園入口落了鎖。 下樓,陳塵走在他前面,一直沒說話,韓深總覺得哪里不對,半晌才想出個類似的描述。 在家里的陳塵跟在學校的陳塵好像有兩副面孔。 有些沉默,有些難以親近。 對家里的照看也有一種冷峻的執拗,好像提防韓深會隨時翻出一具藏匿許久的尸體。 韓深驅散腦中的念頭。 他穿著陳塵的一件青草色的T恤,坐上餐桌,陳塵端出剛才燉好的牛rou:“晚上燉的,現在熱好了給你吃,介意嗎?” 韓深拿起筷子,往碗里夾牛rou,筍片和蘿卜。 凌晨十二點多,陳塵打開電視沒看見什么有趣的節目,倒是重播了一條中秋團圓的新聞。 窗外的潮意很重,陳塵探身撈了一把:“要下雨了?!?/br> 韓深吃到一片辣椒,辣得甩了下筷子,身邊很快遞來一瓶草莓牛奶。 韓深吃完后,陳塵上來收拾筷子和碗去了廚房。 韓深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上前到廚房門口看他洗,隔了會兒問:“你一個人住多久了?” 陳塵沒回頭:“中考之后?!?/br> 對上了。 你那時瘋狂搞競賽是想分散心思?還是想跟你mama證明什么? 韓深有點想問,但低頭看了會瓷磚,還是沒問出口。 他不喜歡纏著別人問東問西,尤其對陳塵,莫名有種預感。 不問是最大的禮貌。 他剛回到沙發坐下,手機又響了。韓深本來一直沒打開,這時候才看到沈嵐的電話。 她去外地看廠子,現在才閑下來,想起是中秋節于是給家里傭人打了個電話,問韓深一個人在家吃飯過節,有沒有發脾氣。結果傭人說,少爺昨晚上就沒回家了。 她給韓深打了這幾次才打通,聲音焦急:“你干嘛呢?為什么不接電話?” 韓深看表:“凌晨一點,你看看時間?!?/br> 沈嵐問:“你在哪兒?” “同學家里?!?/br> “同學?”沈嵐完全不信,“你別是在外面鬼混,找借口?!?/br> 韓深抬了抬手機,陳塵立刻說話:“阿姨,韓深現在在我家,我是他同桌?!?/br> 沈嵐口無遮攔,一聽這聲音,總感覺沒對勁:“哪個同桌,上次一起砸校長室那個同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