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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拓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 男人的手掌很大,厚實有力,托著他的大臂,動作意外的紳士,堅決不碰腰、臀等敏|感部位——即使他攙扶的對象是一位男士。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鳖櫷亟ㄗh道。 回想方錦時之前手扶后腰的動作,應該撞得不輕。如今就連行動都受到了影響,自然更不能夠輕忽了。 顧拓說話的聲音,就在他的頭頂。 兩人離得近了,男人身上的冷香也變得清晰可聞。 感受著大臂上的燙意,方錦時不自在地動了動:“沒什么大礙,我只是腳麻了?!?/br> 怪他剛剛犯慫,明明腳伸得不自在,卻不敢亂動彈,愣是坐麻了,連路都走不動了。 顧拓聞言,建議道:“那你在椅子上再坐一會?” 方錦時正覺得不自在,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顧拓攙著他坐回休息椅上??紤]到他腰上有傷,不適合塌腰坐,又用雙手托住他的腋下,把人往上提了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擺好。 動作間,兩人湊得更近了,近到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了對方的溫度。 方錦時突然有些臉紅心跳。 這……這也太犯規了! 他雖然下意識把男人當做長輩,但是這種爸爸照顧兒子似的動作,也太羞恥了吧! 顧拓把人安放好,正要抽身離開,就見一向清朗坦然的青年垂下眼瞼,臉頰染上了紅暈。 第一次和人靠這么近,顧拓赫然發現,方錦時的睫毛濃長細密,微微朝下,好像羽扇輕動,顯出幾分純然的美。 其他男男女女,也像他這樣么? 不經意間,就好看得驚心動魄。 顧拓別開頭,把這荒謬的念頭甩在腦后:“冒犯了?!?/br> 一句歉然的話語,也不知是因為兩人的肢|體接觸,還是因為腦海里不該有的浮想。 這有什么冒犯的? 方錦時不解顧拓的意思,但被他岔開了話題,也就拋卻了之前的羞恥,專注地和兩條酸麻的小腿對抗起來。 初秋酷熱,方錦時還穿著夏裝,配一雙露趾涼鞋。 這會兒正方便他動作,把雙腳的大腳趾翹了又翹,像微微翕動的扇貝,一次次打開堅硬的外殼,露出里面柔軟的貝rou。 顧拓注意到他腳上的動作,不由愕然,再看他臉上那好似酸爽的微妙表情,更覺得奇怪。 正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就見方錦時輕輕松松地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道:“好了!一起出去吧!” 兩人并肩往休息室外走,一時默然。 方錦時隱約猜到了顧拓在想什么,解釋道:“如果腳麻了,像我剛剛那樣活動大腳趾,酸麻的感覺會緩解很多。你坐辦公室的時間長,如果腳麻了,也可以這么試試?!?/br> 莫非,這是青年對他的關心? 有點新奇。 顧拓覺得好笑,看到方錦時一臉認真的模樣,又覺得笑不出來。 低咳一聲,正色道:“好?!?/br> 助理跟在兩人身后,只覺得一陣無語。 一個是名門小少爺,一個是豪門大總裁,兩人不討論葡萄酒,不討論古典樂,話題竟然放在大腳趾上,這么接地氣么? 最重要的是,他們顧氏這位一心只有工作,孤高目下無塵的大總裁,竟然把這條建議聽進去了,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助理根本無法想象,會有那么一天—— 總裁老神在在地坐在辦公桌上,或許正在批閱文件,或許在開視頻會議,而他的腳趾在锃亮的黑皮鞋里動來動去,緩解著腿麻的苦惱…… 住腦吧!細思恐極。 因為方錦時的緣故,顧拓打亂了上午的工作計劃——按照他原本的行程安排,要在上午巡視完整個商場,并把商場負責人召集起來開一個會議。然而就目前看來,他的時間顯然不充裕了。顧拓抬手看了看腕表,道:“我就不送你了,你可以自己回家么?” 方錦時失笑:“放心吧,我又不是瓷娃娃,一點小傷,沒事的?!?/br> 兩人分別,方錦時坐車回家。 嘴上說著自己不是瓷娃娃,回家以后又覺得腰部隱隱作痛。喊人幫忙看傷,才知道后腰青紫了一片,比上好的白瓷還容易著色,簡直像嫩豆腐似的,一碰就壞。 方mama聞風而來,一看就心疼得不行:“怎么出門一趟,搞成這樣子了?是怎么受的傷?mama給你擦點藥油,幫你把淤血揉開?!?/br> ——在方錦時的事情上,方mama一向不愿意假手他人。 方錦時不想讓mama擔心,敷衍了幾句,把事情帶過去了。 只是事情雖然過去了,痛還是要挨的。 當初看著女人被拖走,他覺得很解氣;如今身上的淤青被揉開,痛得齜牙咧嘴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真是流年不利! 只是…… 大概在一萬分的不幸中,他還是分到了一點點幸運吧? 趴在柔軟的大床上,方錦時的腦海里驀然浮現出顧拓的樣子。 重新認識了那個男人,也算交了一個新朋友,這不是一種幸運么? 是的,朋友。 方錦時決定,不再把自己放在“晚輩”的位置上。 他和顧拓相處得很自在,很平等,他們就是朋友。 要當晚輩,就讓小外甥一個人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