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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好打擾燭酒,吃完蛋糕之后就自己去走了走,后花園很大,不只是這一個暖房,外面也還栽著很多屬于這個季節的花。 “小哥不能再往里面走了,那邊有一條溝,別摔了?!?/br> 涂年忙停下腳步轉頭看見是一對老夫婦,頭發幾乎都全白了,年紀應該都很大了,手里拿著除草的工具,應該是護理這個花園的。 還沒等涂年開口,老婦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瞇著眼睛看了他幾眼,然后拍了拍身邊的老爺爺,看他臉上吃痛的表情,這勁應該不小,“呀,老頭子這不是小少爺嘛?!?/br> 應該是習慣了老伴的勁了,老人家用手揉了揉手臂也往涂年看去,“喲,還真是,小少爺您咋回來了?!?/br> 涂年愣了愣,老夫婦認識他但是他卻對兩人一點映像都沒有,實在也不能怪他,只能笑著點點頭,說自己回來參加節目。 老婦人像是察覺到他的窘迫,笑道:“看我們也是老糊涂了,小少爺應該不認識我們,我們以前是您父親底下的人,那時候你還很小呢?!?/br> 涂年:“原來是父親的故人,請問該如何稱呼二位?” 老婦人:“如果不嫌棄就叫我一聲黃奶奶吧,叫他黃爺爺就行?!?/br> 涂年一一叫了,“奶奶叫我涂年就行?!?/br> 黃奶奶看著他眼里全是慈愛還摻著幾分對故人的懷念,像是透過他看到了誰一般,“年年長得可真好,盡挑著父母的優點長了,那雙眼睛和你mama的一模一樣,可喜人了?!?/br> 老爺爺也看了他一眼,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涂年心里頭有點疑惑,如果真是他父母的故人理應是妖才對,他父母與他們不同,從未來過人間。 可這兩位身上沒有任何的妖氣…… 黃奶奶還在和他說著以前的那些事,黃爺爺便拿著專門修剪樹枝的剪子往里頭走,“老婆子你這嘮叨勁一上來就沒人受得了,別老是纏著別人,快過來幫我?!?/br> “你閉嘴,我哪里嘮叨了!哪里嘮叨了!年年奶奶嘮叨嗎?”聽到他的話黃奶奶瞪了他一眼懟了他一句,和涂年抱怨道:“這人嘴臭的不行,就好像天生就把他說漂亮話的技能給剝奪了一樣,一天不吵都不行?!?/br> 話是這么說著,但還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后頭,一邊抱怨著一邊又小跑著上前扶著他,生怕他會摔倒。 黃爺爺看她小跑也有點急,喝道:“多大的人了路都不會走嗎?!這里這么多枯枝落葉要是不小心絆了一跤怎么辦?不知道自己幾歲了??!呸呸呸!不絆什么絆,反正你以后走路小心一點?!?/br> 老爺爺的語氣雖然不怎么好但滿臉的擔憂,而黃奶奶眼里全是笑意。 涂年聽著好笑,卻又覺得他們這種相處方式格外的溫馨,這會也正好閑著沒事就跟了上去,說不定還能聽到些和父母有關的事情。 黃爺爺帶著手套在草地上東剪剪西剪剪,黃老太的幫忙就是找一個陽光正好的地方坐下休息,然后看著他修剪。 黃奶奶招呼涂年在她身邊坐著,涂年把攝像機給打發出去了,因為這兩位老人都是圈外的,他并不想因此打擾到他們的生活。 黃奶奶:“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們兩個身上都沒有妖氣,怎么會是你父親的手下?” 涂年沒有應聲,她便繼續講了下去,“其實我們都是妖,但是老頭子的妖骨被獵妖人給取了所以就變成了一個人類,還比普通的人類衰老的更快,壽命也只有人類的一半?!?/br> 涂年皺了皺眉,這會離的近了才發現黃奶奶身上隱隱約約的透著點妖氣,“那您?” 黃奶奶抬眸看向正和一根樹枝做斗爭的黃老爺子,眼里頭的光細細碎碎的,像是只看得見那一個身影一般,“我依舊是妖,壽命還是會很長,這副姿態是我幻化的,我把妖氣收起來了。我騙他我的妖骨也被抽了,他才讓我待在他的身邊,我就每天變化一次外表陪著他一起變老?!?/br> “……” 黃老太看了眼涂年,見他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很吃驚?” 涂年抿了抿唇,嗯了一聲,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你明知道黃爺爺的壽命不長了,你為什么還要投入這段感情,到時候留您一個人,該怎么辦?” 黃老太太還沒說話,那邊的老爺子總算是把那根樹枝給絞斷了,抬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沒歇一會就轉身喊道:“記得要喝水,隔個時間就要喝一點,多喝水身體好?!?/br>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還說我嘮叨你更嘮叨?!?/br> 黃老爺子像是被她的話氣到了,直接轉身不和她說話了。 黃奶奶這才回答涂年的問題:“我愛他呀,如果我不來才會后悔,至于他死了之后我會怎么樣我現在也不知道,只是覺得要過好現在的每一天,做了就不會有遺憾了,起碼我和他擁有這一段時光,也曾擁抱過幸福?!?/br> 涂年:“可是他走了之后,你不會覺得難受嗎?” 黃奶奶:“我怕的不是他走后,我怕的是他生前都不愿意讓我接近,那我才是真的難過、無措?!?/br> 涂年愣了愣,這和他的認知完全背道而馳,他覺得生命就要完結的人沒有權力談感情,因為你勢必會傷害到他,他今天第一次聽到了另一方的答案,似乎他的所作所為才是自私的。 或許是因為相似的經歷,涂年垂眸笑了笑:“生命盡頭的那一方不會想成為別人的負擔的,太奢侈了,我們要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