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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徵喝完茶,站起身,環視眾人一眼,這些人昔日曾踩在他的頭上。 他忍辱負重多年,蟄伏如此之久,若今日去邊關打仗,歸來之日,這大盛京都的天便會徹徹底底變過。 見徵王起身,富順連忙將馬車備上,恭敬地迎了他上去。 江吟婳是李乾徵一起帶到皇宮的 。 剛剛到乾清宮,便聽議事大臣一一討論。 “江將軍可是大盛數一數二的武將,這才去半月??!打了三場仗,連輸三座城池!只怕敵戎蓄謀已久,來勢洶洶??!” “我大盛最能打仗之人,只有……”幾位大臣面色沉沉的,謹慎地看了眼李達康,卻又不說了。 李達康快氣死了,一把掀翻案牘,怒道:“只有李乾徵對吧?我大盛除了這人,就無人可用了嗎?!” 眾人皆沉默不敢言,都知李達康不待見徵王,因為徵王生母曾經殺死了皇帝最愛的莊貴妃。當然,其中還有很多糾葛錯誤,只不過已過許久,沒人敢說了。 李乾徵在門外剛剛好聽到這句話,腳步微頓,便停下來了。 只聽李達康恨恨的嘆氣。 “徵王?” 大學士陳良一喜,見到菩薩似的:“謝天謝地,王爺您來了?!?/br> 眾大臣一喜。 李乾徵壓下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地跨門而入,微行一禮。 氣氛開始變得緊張。 李達康年過五旬,濃眉倒豎,沒個好臉色,和徵王四目相對,雷霆四震,眾大臣心驚rou跳的低頭裝作看不見。 這是首次,李乾徵撤去眼中的偽裝,冷冷地盯著九五之尊,他笑了,卻讓人感覺凍到了骨子里。 “父皇,喚兒臣有事?” 李達康指著徵王,面上橫rou跳動,氣的胡須幾抖:“你竟敢直視朕!怎么?你這個表情是要反了嗎?” 呵,徵王嘴角譏笑更濃,微頷首,聲音寒徹骨:“不敢?!?/br> 不敢?李達康看他干得很! 有那么一瞬間,他們對視,李達康覺得頭皮發麻。 “這……”陳良見二人氣氛不對,咳嗽了下,道,“”這次邊關實守,但有王爺在,臣相信定能反敗為勝!” 這話也算是側面提醒李達康以大局為重,切莫與徵王動怒。 李達康這才扭頭,閉眼:“朕聽聞你打斷了沈太傅兒子的腿?” “是?!?/br> 這番對話,聽得江吟婳提心吊膽,大理寺都一李乾徵沒錯,若是現在皇上插一腳,給個處罰怎么辦? “既然如此,朕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崩钸_康眼中有過陰險,“邊關告急,你若打贏了勝仗,便既往不咎而且重重賞你。如何?” “兒臣可以去御敵,但絕不是以將功補過的名義?!?/br> 李乾徵眼瞳陰戾,倒讓李達康吃了一癟。 眾大臣也覺得李達康荒唐極了。 呵。分明就是有求于徵王,讓他去打敵戎去刀尖舔血,怎么還成將功補過了? 江吟婳都替李乾徵委屈,卻不知道該如何幫他,在天子面前,絕不能像在大理寺那樣隨便說話。 “若無其他事,兒臣先行告退?!崩钋缋湫?,轉身便走,到這關頭,皇帝居然還想和以前那樣打壓他。 可笑。 李達康看著離開的那抹身影,渾身僵硬,從來沒人敢這樣違抗自己! 就當他要罵時,富順慌慌忙忙跑進去:“邊關急報!又、又丟了一座城池了!而且,主帥江將軍已身負重傷……” 實乃邊疆存亡之秋也。 李乾徵聽到了,卻絲毫不停,闊步朝外走去,越走一步寒笑越甚。 但他左邊的江吟婳卻如雷劈頂,渾身如置冰窖,爹爹身負重傷!瞬間,便心中慌了幾分,極力穩住呼吸,卻還是雙腿發軟。 身后響起了一百零八名朝臣齊齊跪地,冒死勸諫的聲音。 “請皇上派徵王出征!” “徵王不出征,老臣便跪死在這里!” “皇上不要意氣用事啊,想徵王為大盛做了多少事?無論江東治水還是從前的干旱、兵變,都有徵王的功能??!” 乾清殿內,磕頭聲此起彼伏。 李達康唇角蠕動,如行尸走rou般,隱忍的深呼吸,終究是極其別扭的喊。 “徵王,留、留步——” 但徵王就跟沒聽到一樣,畢竟皇宮風大,有時候沒聽到也正常嘛。 江吟婳上前,輕輕地推了推他手指尖,卻反被李乾徵抓住,穩穩當當的握著,安慰:“別擔心,有本王在?!?/br> 江吟婳不知怎的,也安心了。 約一會兒,李達康帶著大臣一步步走出乾清殿,追到他的面前。 李達康黑沉著臉,卻是二十四年來,第一次軟下脾氣。 “徵王,邊關一事,靠你了。就算是為了大盛千萬子民著想?!?/br> 皇帝李達康咬牙,重重開口:“你,不是將功補過,是,再建輝煌?!?/br> 李乾徵草草施了一禮,輕呵了聲:“父皇放心。兒臣二十四年來,還從沒有過敗績?!?/br> 有的只是滿身數不清的刀疤! 眾臣松了口氣。 江吟婳從來不曉得,李乾徵對人性的把握好到了這種程度,敢違抗皇帝,甚至算準了皇上會跑出來請他上任。 她被李乾徵牽著的手,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