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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聆忙前忙后半天,熱出一腦門兒汗掛著,這會兒看梁澤輸上液了一顆心才落了下來,他抬手抹了把汗在梁澤旁邊坐下,伸長腿吐出一口長氣,說,“我送你來的我就是家屬唄?!?/br> 沙發有些硬,可能平時坐的人多,靠背上的皮都被人磨掉了不少,翻出黃不拉幾的泡沫,看著又臟又破,他有些嫌棄的靠在上面,跟官聆抬杠,“敢情誰送我來的誰就是家屬唄,那我要隨便打個電話叫個人,那家屬位不就變人了?” 這還是梁澤這一晚說的最長的一個句子,官聆不由側過臉打量他,“看來這藥不錯,這么快就有勁兒了?!?/br> 藥才剛掛上,哪那么快起效,梁澤剛剛喝了半杯水,這會兒胃里翻江倒海的,只不過看官聆辛苦了一路,想跟他說說話而已。 官聆見梁澤沒吭聲,自顧回答上個問題,“可惜今晚陪你來的是我,所以這個家屬位只能是我的了?!?/br> 說完又想起從昨晚吃完飯回來叫不到車那會兒梁澤臉色就不太好看,那時他一直以為梁澤是因為嫌棄他住的地方環境不好所以故意擺臉色給他看,現在聯想起來,官聆不由問,“你昨晚到家就不舒服怎么沒跟我說?” “那會兒就是肚子有點兒痛,”梁澤說,“沒太當回事?!?/br> “我要沒醒你打算怎么辦?”官聆懊惱完自己開始數落起梁澤來,“咱們十一點到的家,你那會兒就開始不舒服了,拖到三點鐘,我要不醒你是不是打算拖到天明???” 梁澤從小身體就好,長這么大也極少生病,對這些基本常識也沒什么經驗,喏喏道,“我以為過會兒就沒事了……” “還好發現急時,”官聆嘆了口氣,“急性腸胃炎可不是小事,嚴重的話是要住院的,一會兒等藥起作用了我去問問楊醫生?!?/br> 梁昌業是個實干派,梁澤從小在他身邊基本約等于放養,像這種被嘮叨被數落的機會少之又少,除了前不久被逼著相親老爺子念叨得多了點兒,梁澤還是頭一回體會到這種別樣的溫暖。 藥還沒起作用,梁澤幾分鐘前喝下去的水倒是又吐了一遭,官聆擔憂的問,“想不想上廁所?” 梁澤搖搖頭,肚子也不大舒服,可能是胃腸沒東西,倒不太瀉了,主要是吐得厲害,稍微喝多點兒水都不行。 官聆又著急忙慌的去找楊醫生,楊醫生來看過后給梁澤打了一針止吐針后才緩解了嘔吐的癥狀,兌了藥的袋子輸完后又換了一袋,官聆在邊兒問了不下十次,“感覺好些沒?” 梁澤臉色好了些許,眉宇間終于染上了兩分笑意,他說,“你跟個復讀機似的,不好我也不忍心說實話了?!?/br> “不好就是不好,不好我就找醫生去?!惫亳鲆荒槆烂C的說,“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這藥沒起作用嗎?” “好多了?!绷簼膳滤患佑峙苋┽t生,用沒扎針的那只手在他胳膊上按了一下,順著胳膊滑到手背上,然后輕輕握住,“真的,不騙你?!?/br> 官聆看他臉色確實比先前好了不少,手背上的觸感強烈,梁澤的手心也不再冰涼了,官聆一顆心這才徹底落回了實處,只是一口氣還沒吐完他就怔住了,反應慢了半拍,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被梁澤握著。 急診病床區的對面統共有兩間點滴室,一間大的一間小的,大的那間一開始有三個人掛著瓶,家屬在外面的長椅上等著,官聆見旁邊小的這間沒人便領著梁澤進了這間。 此刻小小的點滴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兩人分坐在兩個單人沙發上,梁澤的右手搭著沙發扶手伸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氣氛莫名就穿插了些曖昧,官聆不自覺又緊張了起來。 這次的緊張倒不是害怕,但確切是什么他又有些不確定,只覺得被握住的那只手溫度偏高,不知是梁澤手心的熱度傳到了他手背上還是他自身體溫高連帶著手也熱烘烘的。 官聆下意識縮了縮,梁澤像是有所感般,虛握的動作緊了緊,官聆便倏的不動了。 曖昧的氣氛中悄然升騰起兩分尷尬來,是來自官聆心里深處的,被握著的左手連帶著胳膊都僵了,半晌后官聆張口小聲說,“我去接杯水,有點兒渴了?!?/br> 梁澤這才松開手,“去吧?!?/br> 官聆起身走出點滴室時有種如釋重負的輕快感,但心臟卻比平時跳得更為歡快,他甩甩頭將這種異樣的感覺拋到腦后,去護士站接了杯水喝了,想著梁澤打完針沒再犯惡心了,又重新拿了個杯子給他也接了一杯。 梁澤今晚吐怕了,接過水只抿了兩口打濕了干涸的唇畔,官聆掏出手機看時間,離鬧鐘響還有二十分鐘。 即便十月的天氣,醫院里空調開得還是挺足,官聆出來的時候只在睡覺的背心外面套了件薄襯衫,擼起袖子的胳膊有些微微的涼,他一邊將袖子放下來一邊看向梁澤輸著液的左手,“你冷不冷?冷的話我去跟護士要床被子?!?/br> 梁澤搖搖頭,事兒精又附身了,說,“醫院里的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蓋過,我不要?!?/br> 官聆沒話可說了,這個時間也不可能說出去給他買床新毯子,只得道,“那你堅持堅持吧?!?/br> 梁澤沒接他的話,拍拍旁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你站著我跟你說話還得仰著頭,累得慌?!?/br> 病人最大,官聆只好依言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剛坐下就聽梁澤問,“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你看著像是準備下樓,鞋也沒穿著急忙慌的準備干嘛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