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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她還說什么了嗎?”官聆打斷她。 “就聊了聊咱們這個地段的房價,”張萍不甚在意的道,“還夸你有眼光,開店會選址什么的,走的時候還祝生意興隆,其它好像也沒了?!?/br> 這些看似悅耳的夸贊聽在官聆耳朵里卻完全變了味兒,不是他要以惡意去揣度別人,實在是這個別人對他已經惡意在先了,他實在不相信趙亦歡跑這一趟只為買他店里幾幅上不了臺面兒的畫和捎一句祝福。 “我知道了,”官聆擰著眉掏出手機,“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br> 張萍走后,畫室里瞬間變得無比安靜,這樣的環境非常適合構思創作,可官聆卻半點兒靈感也沒有。今天這一天過得異常玄幻,從早上在陵園撞上梁澤的剎那,他的神經就開始崩著了,直到回到這方小小的天地,他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落回了實處。 他將抽屜里的現金放進錢包里,關了店門后直接上了樓,快速洗了個澡后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了半天的呆。 他跟梁澤說的那個故事其實也不完全是瞎編的,原主的父親的確是個美術老師,原主也的確沒能達到他父親的期望成龍,而這家屹立于如此優渥地段的破舊畫室,也確實是原主父親小半生的心血,不管趙亦歡真的只是來買兩幅畫順便打探下虛實還是變相威脅,以原主身份繼續活下來的他都不能讓這家店丟了。 官聆思量半晌,還是摸過手機給梁澤發了條短信。 趙亦歡今天來我店里了 短信發出去后官聆盯著手機看了好半天也沒等到回復,視線掃過右上角的時間,想著梁澤在車上時說困了,估計對方已經睡了。 官聆將手機扔到一邊,疲憊從四肢百骸席卷而來,可他卻半點兒睡意都沒有,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瞪著天花板,不知過了多久,視線變得模糊起來,眼前人影晃動,仿若回到了不久前的那個午后。 八月的雷雨來得匆忙,打了程斐一個措手不及,還未走到職工宿舍樓門口便被瓢潑大雨給截了道,無奈之下只得就近找了個屋檐避雨。 梁澤撐著把大黑傘從職工宿舍樓門里出來,正好看到靠墻立在屋檐下抹臉上雨水的程斐。 程斐頗為尷尬的靠墻站著,整個身體像是為了躲避沿著屋檐垂直而下的雨水而顯得有些僵直,他抿著唇沖雨幕里的梁澤扯了扯嘴角,隔著細密的雨聲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梁澤微微一怔,盯著程斐看了好幾秒才露出恍然的表情,撐著傘緩步踱過去,視線掃過抱在胸前印著美院logo的帆布袋子,疑惑道,“你還是這里的學生?” 程斐笑笑,“曾經是?!?/br> “冒雨過來緬懷校園時光?” 程斐尷尬的笑了笑,“辦點事情?!?/br> “辦好了嗎?”梁澤問。 程斐猶豫著點了點頭,梁澤將傘往他頭頂上方移了幾寸,“那一起走吧?!?/br> 程斐這下倒是沒再猶豫,靦腆的道了聲謝后鉆進了大黑傘里。 “我的車就停在門口,”梁澤邊走邊說,“可以載你一程?!?/br> 雨勢太大,程斐只依稀聽到了幾個字,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疑惑的抬臉大聲喊道,“你說什么?” 梁澤抬手往前指了一下,“可以送你一程?!?/br> 這下程斐聽清了,低垂著眸子再次道了聲謝。 等坐進車里,兩人的鞋子都灌滿了水,褲腿也濕了大半,梁澤頗為懊惱的皺了眉,卻并沒有要發動車子的意思,沖副駕上頗為拘謹的程斐道,“等雨小一點兒再走吧,不安全?!?/br> 程斐自然沒什么所謂,他側頭借著拿紙巾擦臉的動作偷偷打量著旁邊的人,帥氣多金又紳士,難怪周錦航會一直念念不忘。 “你一個學美術的怎么跑去給周錦航當司機了?”兩人不過一面之緣,車里氣氛頗為尷尬,梁澤沒話找話的問。 程斐一怔,隨后抿唇微微一笑,那笑里帶了些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自嘲和苦澀,“我是他的助理,偶爾開開車?!?/br> 梁澤了然,“畢業后就沒找本專業的工作?” “這兩年給周總當助理倒是攢了一些錢,”程斐說,“自己開了個畫廊,就在天隆街那邊,叫一間畫廊?!?/br> “周錦航給你的福利待遇不錯嘛,”梁澤打趣道,“天隆街可是寸土寸金?!?/br> 程斐笑笑沒說話,從帆布包里拿出自己的畫集,“梁先生對畫有研究嗎?” “沒什么研究?!绷簼芍毖缘?。 程斐自顧翻著手里的畫集,翻到某一頁的時候手里動作頓了頓,而后將其中一頁拿出來遞到了梁澤面前,“這幅畫送給梁先生吧,感謝您載我一程?!?/br> “不用客氣,我對藝術圈兒的東西也不怎么……”梁澤猛的一頓,視線所及的畫面令他頗為驚訝,他從程斐手中接過畫紙,臉上表情變了幾變,“你怎么會……” “無意間在周總的相冊里看到了這一張,”程斐一邊觀察著他的神色一邊道,“覺得年少真好啊,情不自禁便尋著印象畫了下來,今天碰上梁先生也實屬有緣,這畫便贈給梁先生吧?!?/br> 畫里四個穿著白藍校服的少年互相搭著肩膀,每個人的眼中都流淌著肆意的張揚和少年人才有的桀驁,眼前的畫仿佛打開的月光寶盒,將思緒不由自主的引向多年前。 耳邊突然傳來兩道空靈的‘叮?!?,將官聆從半夢半醒中拽了回來,他緩緩睜開眼睛,視線由模糊到清晰不過一秒,天花板在燈光下泛著蒼白的光,哪還有什么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