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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畫廊設在十字路口的拐角,視角特別好,相對商鋪的租金也不便宜,當初程斐把址選在這里的時候周錦航還調侃過他眼高于頂。 只是當初選址時地理位置有多優越如今就有多尷尬,官聆幾乎一眼就透過車窗看到了被人潑了紅漆的白色大門,門邊的紅色墻壁上被人用黑漆寫了好幾個大字,只是那字大約是被人草草處理過,辨不清寫的是什么,但給人的視覺沖擊還是不小。 梁澤也看到了,眉頭不易察覺的擰了擰,臉色也逐漸垮了下來。 周錦航關上車門,見梁澤這反應似乎并不奇怪,還有心思調侃道,“看在多年朋友的份兒上,現在后悔不算你悔約?!?/br> 梁澤沉著聲搖頭,“不用?!?/br> “找人來處理過的,”周錦航邊往前走邊說,“我們也不可能找人24小時杵這兒看著,前腳剛處理了后腳就會出現新的,干脆就不打算管了?!?/br> 梁澤沒吭聲,跟著他一道往前走,走了沒幾步迎面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笑瞇瞇的走了過來,先跟周錦航問了好。 “這是畫廊目前的負責人,”周錦航簡單向梁澤介紹道,“畫廊對我來說畢竟只是玩兒票,也不可能老往這邊跑,程斐出事后畫廊這邊就挺亂的,就臨時找了這邊以前的大堂經理來負責?!闭f罷又沖那經理道,“所有鑰匙都拿來了吧?” 那經理點點頭,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大串鑰匙遞了過來,周錦航接過鑰匙道,“沒什么事了,從今天起這畫廊也不用你負責了?!?/br> 梁澤掃了眼面目全非的大門和墻壁,臉上倒也沒起多少波瀾,沖周錦航說,“把門開了進去轉轉吧?!?/br> 周錦航依言開了門,梁澤率先跨了進去,周錦航緊隨其后,邊往里走邊給他介紹畫廊內部的格局和曾經入駐過的名人畫家都有哪些。 梁澤的視線掃過墻上的畫,有完整的也有人為損壞后殘缺的,每幅畫上都有代表畫家身份的紅色印章或親筆簽名。周錦航對這些畫的了解似乎并不多,只簡單說了幾個在藝術圈頗有名氣的畫家,梁澤對照著他口中的名字一一掃過那些畫,臉上沒什么表情,聽得也頗為漫不經心。 走過好幾幅畫后他才頗覺這里面過于安靜了些,回頭往后看了一眼,才發覺自己帶來的小助理從下了車似乎就沒跟他們一塊兒進來。 莫不是偷摸跑了? 這是梁澤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從把人帶到明輝大廈梁澤就發現官聆其實并不情愿,即使收了高額服務費,這一路也只見他刁難自己沒見過他服務于自己,梁澤忍了大半天沒跟他發火就是礙于怕在趙亦歡那邊出了紕漏,這人要真跑了,他肯定得先揪回來好好收拾一頓。 梁澤扔下還在喋喋不休的替自己介紹眼前這副梅林圖出自藝術圈某新貴之手,那新貴又是如何如何有才的周錦航,自顧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走,只是走了沒幾步梁澤的雙腳就頓住了。 官聆并沒有偷跑,此時的他正站在大門右側高懸的一副半殘的畫前,畫是黑白兩色的,畫中一個面容臟污的光頭小男孩兒高抬著手臂,眼底透著nongnong的疲憊,眼神卻精亮無比,帶著小孩兒才有的純真,纖細的胳膊微微朝前彎曲著,臂彎里站著一只淺灰色的小鳥,那鳥的一只腳收了起來,看著倒像是個瘸腿的,可那鳥的眼神卻帶著絲不服輸的桀驁。 梁澤看到人后下意識松了口氣,抬步往前走了去。 等看清官聆看的是副什么畫后,梁澤挑了挑眉,“小麻雀有什么好看的?!?/br> 官聆的思緒被這突兀的聲音給拽了回來,他偏頭看向梁澤,臉上帶著嘲弄的笑,“這不是麻雀?!?/br> 梁澤還是頭一回被人以這種表情盯著,臉色頗為不悅,“不是麻雀你說是什么?” 官聆轉過臉,盯著那畫看了好幾秒,一字一頓的緩緩開口,“雄鷹?!?/br> 梁澤仔細對著畫找了找,并未找著這殘畫的名字,正想這小子莫不是裝病裝糊涂了,打算出言譏兩句時,便聽身后不知何時追來的周錦航問,“你見過這幅畫?” 梁澤回頭看了他一眼,以為問的是自己,隨口道:“什么?” 此時的周錦航一雙眼睛死死的定在官聆臉上,仿佛聽不見梁澤的聲音也看不見他這個人,嚴肅的神情下掩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他重復道,“你是不是見過這幅畫?” 官聆仿佛這才聽出他問的是自己,轉過頭的瞬間臉上已經溢滿了微笑,“周總說的是這幅嗎?”說罷抬手往面前的畫上點了點。 周錦航只定定的看著他,神情似在打量,良久后點了點頭。 他跟程斐之間的過往自己記得的并不多,但程斐對畫的癡迷程度他是清楚的,他記得程斐剛畫完這幅畫的時候有拿給自己看,那時他也如梁澤那般誤以為那不起眼的鳥兒是只麻雀,程斐當時也跟眼前這小助理一樣,神情認真且嚴肅的告訴他,是雄鷹。 官聆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仿佛瞬間心情大好似的拍了拍手,隨后又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我以前雖然在畫室工作,不過卻沒什么機會見著名畫,更別說來這么洋氣的畫廊賞畫了,不過……”他突然一頓,轉臉沖那畫微微一笑,“這畫似乎跟我挺有眼緣的,一進門就挪不開眼了?!?/br> 周錦航對他這一席答非所問并不關心,強調道,“你以前真沒見過這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