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尹什么話都沒說，反倒是一旁的男同學滿臉蒼白，渾身顫抖。

    她的姑姑在警局破口大罵，先是訴說委屈什么孩子難管，再來就是罵自己賠錢貨、賤人，任何難聽的侮辱性語詞都用上了，她還是一臉平淡，矢口否認抽屜里的東西與她有關。

    而男同學的父母衣冠楚楚，他mama哽咽地緊緊抱著兒子，他爸爸則極力與警官辯駁，說孩子從小就很乖，絕對不會接觸到這些東西，言下之意就是把所有問題都推給左明尹。

    「你是死人嗎？問你話你不會回嗎？」姑姑走過來就給左明尹一巴掌，女警連忙拉開姑姑，左明尹的臉頰立刻紅了起來，但她依舊沉默，手只是緊緊的握著手機不放。

    這時兩個警察從外頭走進來，幾個警察都站起來朝他們鞠躬，其中一個人出聲問：「怎么了？」

    「在那個男同學的抽屜里找到搖頭丸，那個女同學剛好也坐過同個位置，所以一起送過來了?！?/br>
    「是嗎？」

    左明尹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轉頭的時候恰好與說話的那人對上眼。

    對方見到是自己的時候明顯瞪大眼睛，卻很快又收斂表情。

    她也沒有表現出認識的模樣，就是很一般的點點頭，然后又低下頭沒說話。

    「怎么發現搖頭丸的？」

    「上軍訓課的時候輔導教官抓到的，從男同學抽屜里面掉出來?！?/br>
    這時教官剛好與另個警察說完話才走過來，拉著那人走到一旁，低聲說：「談老弟，這件事你看著處理，那個男同學的爸爸跟陳議員是拜把的關係，陳議員剛走，你再看怎么安排一下?！?/br>
    「董大哥，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那男同學是現行犯，這件事不可能完全沒關係?！?/br>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要你出面喬一下啊?！苟坦賶旱吐曇粽f?！改莻€女同學是誰你知道嗎？前陣子她一家四口被放火燒死，那孩子完好無缺的逃過一劫，你能說她沒點問題嗎？而且她姑姑說她這幾周都沒回家，看起來也不像餓過，表示一定有人在養她，還給她換了新手機，你說這年紀能拿到一大筆錢，會去干什么？今天聽說她上課搗亂才被老師給換位置，結果一換位置就出事?！?/br>
    「明白了，我會再查一查?！?/br>
    教官說完后就走去男同學父母那里，雖然交頭接耳聽不到內容，但那對父母的表情明顯放心很多。

    這時一個女警走過來，低聲說：「副座，剛剛有兩通電話打來，對方說是您的弟弟?！?/br>
    他點點頭，拿出口袋的手機，果然未接電話好幾通，他立刻轉身走進去辦公室。

    當電話一通，他就聽到弟弟語氣不穩，劈頭就說：「哥，有件事要麻煩你處理?！?/br>
    「我知道，我在局里看到你學生了，緊張什么，又不是現行犯?！?/br>
    「所以不會對她有影響？」

    「嘖，有沒有影響你怎么比她姑姑還緊張？」大哥揶揄?！覆贿^她運氣不好，畢竟坐了那個位置有嫌疑，但她的態度還蠻冷靜的，我剛看到她，還以為她會跟我求救，卻還裝不認識我?！?/br>
    「她有說什么嗎？」

    「里面就她最安靜，什么都沒說，我進來剛好看到她姑姑打了她一巴掌，說的話有夠難聽，聽說她很久沒回家了，要是我我也待不下?！?/br>
    「大哥，這件事會怎么處理？」

    「她硬要說起來，無妄之災，不過她惹上了陳議員朋友的兒子，剛才還有人提醒我，要我好好處理這件事?！?/br>
    談衍聽到這句話，隨即冷了聲音：「大哥，你不會是要這樣處理吧？陳議員你從來不看在眼里，他有多少把柄在你跟二哥手上，你會怕他施壓？」

    「檯面上還是要維持關係，而且這件事一點也不重要，我為什么要自找麻煩，在這時候給陳志南沒面子？」大哥說?！敢晕铱磥?，你這學生背景也不單純啊，不在姑姑家的時間還沒餓死，聽說還換了新手機，這背后不知道是哪個乾爹養著，我要是問不出來她背后有誰，那當然就得要做面子給陳志南?！?/br>
    大哥這番話讓談衍心瞬間涼了一半，他沉默幾秒后便問：「大哥，她跟這件事無關，她是被陷害的?！?/br>
    「陷害？什么意思？」

    「是我讓她換座位的，她在我上課的時候不守規矩，我才把她調到靠近講臺的位置?！?/br>
    「哦？所以不是她自己換座位？」

    「不是，我是當著全班的面直接讓他們換的，如果這就是懷疑她的主因，那是不是我也有問題？」

    「阿衍，你的反應也太大了?！?/br>
    「我只是就事論事?！?/br>
    「但你也不是一直看她在桌下干什么吧？要真是她把東西塞人家同學抽屜呢？」

    「這也沒有證據能直接證明是她放的，那包藥的指紋驗過了嗎？兩人驗尿了嗎？陰性還陽性？」

    「我也才剛回到局里，這些我等等問過其他人就知道了?！勾蟾缯f?！赴⒀?，你能不能老實跟我說一下，你跟這學生什么關係？」

    談衍沉默幾秒，才說：「等這件事處理完再談?！?/br>
    「你知道我怎么處理事的，如果不是你打這通電話來，我按平常方法辦一辦就好，反正要的只是交代，不是真相，你要我出面來處理，總要給個能說服我的理由吧？」

    「大哥，我還不知道讓你秉公處理要這么多廢話，反倒二哥還比你爽快?！?/br>
    「臭小子，你還去找你二哥幫忙？」大哥蹙眉，隨即失笑?！钙媪斯至?，不過是個學生你動靜這么大干嘛？別告訴我等等就要去找你嫂子那調尿檢?！?/br>
    「正有此意?！?/br>
    大哥越聽越不對，語氣沉了幾分：「阿衍，你這學生的背景可能很復雜，她背后有什么人還不知道，你讓阿翰去查我沒意見，先查出她離家這段時間是跟誰在一起，才能知道她有沒有嫌疑，你跟我扯這么多沒關係，但你這態度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會惹上麻煩?！?/br>
    「我說過，只是就事論事?！?/br>
    「放屁，你當你哥干警察這幾年是白癡嗎？你剛那態度，又是質問又是找人的，怕她委屈一樣，我要不是知道你是她老師，我都快要懷疑你是包養她了?！勾蟾缯{侃。

    話筒里沉默許久，正當大哥以為這玩笑話惹弟弟生氣，正要道歉緩和的時候，就聽到那陣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語氣，異常的冷靜且認真。

    「這兩者的身份，有不能并存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