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舒雨回去的時候,哪怕很小心,舒雅還是揉著眼睛坐起來,打了一個哈欠道:“你們的事情辦完了沒有?!?/br> “睡吧,明天再說?!?/br> 翌日一大早,舒雅被meimei帶到許然的辦公室里。 “你們干什么了?殺殺殺……殺/人了,還是搶搶搶……搶/銀/行了?”頭一回看到這么多現金的舒雅,身子一歪,靠在meimei身上,“你們,你們趕緊跑吧?!?/br> “跑不了了,許警官很快就到了?!痹S然故意逗她道。 “這這這,這可怎么辦,你們到底干什么了呀?!笔嫜攀钦娴闹绷?,整整一千萬現金,和趴在帳上的數字,對人的沖擊力是兩個級別的,前者是核/震的級別,后者是“哇噻”的級別。 只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這錢除了搶/銀/行或是殺/人越/貨,舒雅想不出來還能是怎么來的。 “黑吃黑,我們啊……”許然還想往下編。 被舒雨打給斷了,“少聽他胡說,警察會來接管這筆錢,這是咱們平湖省下崗職工的血汗錢,被該死的貪官弄走,咱們又弄回來了。不過計劃失誤,只弄回三分之一。人也沒抓到,所以需要警察來給我們善后?!?/br> 見沒有自己瞎編的余地,許然一攤手,“叫你來就是讓你見識一下,看看上千萬巨款什么樣。以后走出去,咱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好吧?!?/br> 舒雅撫著胸口,“還好還好?!?/br> 又朝許然瞪了一眼,“那照你這么說,銀行的人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見過世面的人了?!?/br> 他們去一旁斗嘴,路晁不知從哪兒端了杯牛奶過來,“我和許然就守在這兒,三餐都讓人送進來。你和舒雅可以四處走走,省得悶得慌?!?/br> “別,能有什么風景比一千萬好看。我也在這兒守著,不然讓我去哪兒都不安心?!卞X是他們帶回來的,必須得安全交出去,萬一中途出什么事,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而且多一個人,也多一個證明。 到了中午,黃靈過來送餐,一千萬已經被堆到一起然后扯下窗簾布遮住。 “你們不需要人記錄嗎?”黃靈有些奇怪,老板今天怎么神神經經的,不出門也就算了,開個會還要關在屋里,三餐都得送進來。秘書送都不行,必須得她送。 “我就是記錄員?!笔嫜趴纯瓷磉叺娜?,舉起手。 黃靈更奇怪了,舒雅可是從來不管這些的。 出去的時候又道:“林華和趙伍都坐在外頭呢,說是許總吩咐的?!?/br> “對,是我交待的,他們的活讓別人頂一天?!痹S然說道。 “好?!秉S靈出去,順手關上門,很快聽到“咔嚓”一聲,門被鎖住了。 什么會議要保密成這樣? 許警官是坐飛機來的,半夜把人手點齊,找關系聯系到一輛運送物資的軍/用飛機,搭了個便機,下飛機之后再到兄弟單位調了輛警車,一路開到工廠,一分鐘都沒有耽擱,最終在半夜十二點以前趕到。 若是坐火車過來,那可得幾天幾夜,不得把人急死。 一千萬現金啊,有個什么閃失還了得,還有還有,那幾個年輕人也不知道怎么折騰的,一面佩服他們的運氣,一面擔心要是把江建功驚走了,剩下兩千萬怎么辦? 想想就頭大,幾天的路,一天趕到,路上怕耽誤時間,水都沒喝幾口。 一輛警車停在樓下,雖然是半夜十二點,也讓不少人發現,心生懼意。這年頭就這樣,生怕和警察扯上關系,總覺得沒好事。 偏生樓上幾個,都是不怕的,沒事的時候,還要往自己身上攬事。 “許警官,您可來了,再不來我們都要發霉了?!笔嬗觊L吐一口氣,別看他們表情輕松,其實心里都很緊張。 窗戶關的嚴嚴實實的,大門只在送餐的時候打開,四個人玩紙牌玩跳棋玩象棋,舒雅還學會了圍棋,仍然覺得時間漫長。 這會兒大門一開,新鮮空氣放進來,幾個人才發現,室內一股飯味,再加上現金多少沾染了一點海腥味,混在一起熏得人夠嗆。虧得他們坐了一天,竟然都沒發現。 “就在這里?!毕崎_窗簾布,露出一千萬的真容。 許警官深吸一口氣,哪里顧得上空氣混不混濁,氣味難不難聞。甚至覺得空氣的味道從來沒有這么美妙過,這可都是追回贓款的味道啊。 “先交接,再聽聽你們說的,到底怎么回事,所有細節,不得有任何隱瞞?!?/br> 四個人站得筆直,“是?!?/br> 路晁招手叫出許然,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許警官。而許然還從身上摸出一只隨身聽,“能錄下來的,我都錄下來了,可以當證據?!?/br> 即是證據也是自證清白,路晁意外的看了一眼許然,沒想到他還能想到這一層。 跟許警官一起來的人已經開始聯系深城這邊的警方,異地辦案是需要和本地兄弟單位打招呼的,更何況,本來這件事也需要他們的協助。 “許叔叔怎么親自來了,我還以為是平湖省的人過來呢?!甭逢私K于可以走到辦公室的外間,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許警官守住門口的位置,可以將清點現鈔的工作全數攬入眼中,分出一半心思和路晁說話。 “你們這幾個人的膽子可真大?!贝虬l兩個姑娘回去休息,就剩下兩個小子,許警官自然是隨便訓。 路晁一臉傻笑,“這不是為國效力嗎?” 許警官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轉頭想想,有些事警察反倒是不能做也沒法做。他們沒這層身份,可以自由發揮,天馬行空之下的驚人之舉,反倒有了奇效。 想訓斥可仔細想想他們所做的事,頗有可圈可點之處。只好用手指點點他們,“不許再有下次,太危險了?!?/br> “只要再沒有這種牲畜不如的東西,我們肯定不會出手?!甭逢伺闹乜诒WC,許然一樣在旁邊拍的胸口“邦邦”作響。 “你們吶?!痹S警官搖搖頭。 “這件事本來是由平湖省經辦,但之前你不是舉報了一條線索嗎?”就是黑市資金運作的渠道,這條線是交到許警官手里的。 而且下頭人審出這條線后,立刻發現如果江建功想要逃到美國,也必須找到這么一個渠道。也等于是給江建功一案,尋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再加上平湖省那邊的警方始終沒有新進展,于是這個案子便轉到許警官手里,由他領導平湖省的警方工作。 見許警官咳嗽一聲,路晁乖巧的倒來一杯水,雙手遞上。 “那個快上飛機被我們逮住的人,查了個底朝天,應該快判了,七八年少不了??上У氖?,他老婆先跑出去了,帳戶里的錢恐怕追不回來。他聯系的那個香江人叫大圈仔,一直在京城活動,對外有個經貿公司當招牌,表面是正經生意人?!?/br> 許警官想到被抓的大圈仔,就覺得好笑,其實讓大圈仔供出有用的線索也是有故事的。 大圈仔在沒來大陸之前,聽多了b b a和 no no的新聞,心里對大陸的印象一直是毒菜、**、沒自由。等來了之后,小心翼翼求證過大陸人,知道在大街上強吻一個姑娘就得判死刑,差點沒立刻跑回去。 當然,他肯定不理解什么是八三年嚴打,更不知道非嚴打期間的判刑原則沒有那么嚴厲。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留下,結果發現大家都很好說話嘛。 政府官員對他尊重有加,動不動就說什么兩岸一家親。 大陸同胞也對他極為寬容,就算有時候覺得他的行為舉止有些不對勁,也自己歸納到生活經歷不同,所以可能習慣不同這上頭去。 慢慢的,大圈仔的膽子越來越大,等到做成兩單拿了提成,才知道原來大陸也有這么多有錢人,特別地下市場的錢這么好賺。最關鍵的是政府官員都對他這么好,想來公安是不會來找他麻煩的,也就安心扎下根要在這里大干一場。 沒想到,拳腳還沒展開,就被抓了。抓到警察局里,之前聽過的廣播,看過的新聞,全都涌上心頭。無論警察怎么強調,警方是按章辦事,他都不敢相信。 審問他自己的事倒是容易,但讓他供出其他在國內活動的渠道,就極難了。許警官干脆讓人不解釋了,你認為我們什么樣就什么樣了,反正我現在認為你知情不報,你自己看著辦。 如果是在香江犯了事,大圈仔絕對不敢連累別人,為什么,因為這種案子只要肯花錢請大律師,根本判不了幾年。你要是連累別人,出來被人報復可比坐牢還慘。 但在大陸被關的大圈仔,此時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這要是不招就得殺/頭啊,人都死了還能管得了報復不報復。再說對方也不一定知道是誰供出來的,說了可以活命,不說就得死,怎么選,還用問嗎? 其實完全是他腦補過度,但沒辦法,又不是大陸給他洗的腦,他自己相信了西方人的宣傳,怨得了誰。 “他招供,香江目前過來的人不多,也是在試探的階段。他們占了北邊,大洪幫占了南邊,各有各的優勢。有時候還會合作。其他渠道暫時還沒有能力過來搞事,目前就他們兩家?!?/br> 許警官告訴路晁也是有原因的,這幾個年輕人已經介入的非常深了,后期肯定需要合作才能把江建功引出來。所以也得讓他知道警察手里掌握的基本情況,以免露出馬腳。 “我們判斷江建功應該和大洪幫有接觸,于是安排了人過來,但是大洪幫離香江近,他們的處事方式和大圈仔不同?!?/br> 大圈仔是用正經生意做掩護,但大洪幫則是單線聯系,只接手熟客介紹過來的生意,所以行蹤不定。又因為深城和香江太近了,近到他們可以每天打個來回,所以一直沒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最關鍵的是,他們還不能擺明車馬,就怕驚走江建功。萬一他覺得外頭風緊扯乎,找個地方隱姓埋名,抓不到他是一回事,三千萬拿不回來,這么多下崗職工衣食無著才是天大的事。 據大圈仔提供的消息,大洪幫收費非常黑,但也很講信譽。百分之六十是他們的底線,百分之七十是常態,若是遇到他們能拿得準的,還有可能開出更高的服務費。 也就是說,許警官發現江建功沒有聯系過大圈仔,那么他必然會去找大洪幫。也就判斷出江建功極有可能在深城,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在暗中打探。 結果大洪幫沒找到,倒是路晁先引出了江建功。 根據這幾個年輕人的說辭,想必是江建功將他們當成了大洪幫的人,當然也有可能他已經找過大洪幫,但因為收費問題沒談攏。于是又找到了另外一家,也就是許然。 “我要是沒親自參與,真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種事,地下渠道這樣的收費,還愿意前赴后繼的人,必然是民脂民膏無疑?!甭逢烁袊@,如果是自己辛苦賺的錢,怎么可能接受這樣的盤剝。 只有錢不是自己的,來的容易,花的擔心,才會被人盤剝也認了。 “許警官,平湖省的同事過來了?!庇腥诉^來說道。 “這么快?”路晁驚道。 許警官可以搭便機,不代表人人都能辦得到。 “他們本來就在,在深城待了兩個多月了。昨天半夜接到你的電話,我就讓他們守在廠子旁邊了?!?/br> 路晁有些委屈道:“許叔叔是不相信我們?” “不相信你們,我能讓人守在外頭?!痹S警官瞪了他一眼。 路晁不認識平湖省警方的人,如果他們進來要接收這筆巨款,路晁這一方若是不信,起了什么沖突可就得不償失了。再說他信得過路晁的為人,于是通知平湖省的人在廠外候著,等他到了再上來。 深城警方也接到電話趕了過來,來的人和許警官認識,握著手驚訝道:“什么大案子,值得你親自跑一趟?!?/br> 說完有點擔心的看了一眼許然,這可是當地的外資企業,不會出了什么事吧,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轉圜。 許然一見,趕緊道:“旁邊有個小會議室?!?/br> 于是許警官帶著深城警察,和平湖省的警察過去說話,因為肯定有些事是不方便告訴路晁他們的。 舒雨和舒雅已經在警察到后,回了宿舍,他們坐鎮一天,不僅累還覺得自己身上散發著一股怪味,簡直太可怕了。 兩個女生好好搓洗一番,從洗澡間里出來,互相看一眼,都是皮膚發紅,可見是下了狠手。 “沒味了吧?!笔嫜庞妹聿林^發上的水珠子,還在一臉嫌棄的左聞聞右聞聞。 “有啊,味道大著呢?!?/br> “真的,我再去洗洗?!笔嫜乓幌伦蛹绷?。 舒雨一把拉住jiejie,“香味很大?!?/br> “去,你又逗我?!笔嫜虐杨^發擦的半干,又來幫meimei擦頭發。 “趕緊睡吧,昨天忙到半夜回來,今天又是這么晚。從來不知道原來光玩,也能這么累?!笔嬗晖轮?,平時想下棋總嫌沒時間,今天倒好,直接玩到吐。 一邊往床上爬,一邊擺頭,“我以后再也不想下棋了,這輩子都不想了?!?/br> 沒聽到meimei的聲音,轉頭看過去,人都沒挨著枕頭,已經睡著了。 這一覺,舒雨睡的太踏實了,一覺醒過來,才發現對面床上已經沒人了。給她留了張字條,說跟黃靈出去玩。 等去了辦公樓,一千萬的現金已經不見了。許然和路晁都在,辦公室里空氣清新,就是有點太過于清新。 “桂花味的空氣清新劑,怎么樣,是不是好多了?!痹S然指了指辦公桌上長長一排的空氣清新劑,“或者你喜歡別的味道?!?/br> “不用不用,現在這樣就挺好?!笔嬗贲s緊擺手。 昨天的味道雖然難聞,但今天你要是弄幾種香味混和,也得一樣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