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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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會兒,楚嬈抬頭抹凈臉上的淚,好似恢復了些冷靜,“聽說jiejie今日要回石潯鎮給養母過壽?” “啊,是啊?!?/br> 楚嬈抓著孫氏的手,極認真的求道:“母親就準jiejie多在石潯鎮住兩日吧!女兒能明白jiejie的思母之心,世人都說生恩不及養恩大,jiejie雖盡力表現的與母親親近,可與桐家十六年的親情才是刻骨銘心的。jiejie定是怕傷母親的心,才不敢多做要求,請母親務必體諒?!?/br> 不知為何,聽了楚嬈這些話,孫氏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涌上來!好像雙足踩在冰面上。這些日子她對堇兒諸多補償,當真以為已如其它親母女無二,可楚嬈的話如當頭棒喝,讓她意識到這些遠不及桐家的十六年養育恩。 見孫氏內心動搖,楚嬈再求一句以示真誠:“母親,您就同意jiejie在桐家多住幾日吧,讓他們好好共聚天倫……” “jiejie可真是個時時為人cao心的勞碌命啊,病著都不忘幫我!”就在楚嬈的話將將說完之際,門被人輕踢了一腳打開,是楚堇站在門口。 楚嬈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她沒料到楚堇竟會來看她,偏偏被她聽了這些玩弄心機話去。 楚堇笑著緩步走進屋來,笑吟吟的。先前聽說楚嬈暈倒在祠堂,她就決定來看看。于公,同一屋檐下她若不來看便顯得不盡人情。于私,楚嬈的暈倒應是有什么文章想做,她不來看看不放心。果然,走到門外就聽到了這么一出好戲。 “堇兒,你還沒出門?” “母親,我一起床便聽聞jiejie病了,不放心過來看看?!背捞鹈赖男χ叩酱才?,仿佛先前并沒有動氣的意思??山又衷掍h一轉,計較起來:“適才jiejie所說的,母親可信?” 孫氏看著楚堇,又低頭看了看床上面色煞白的楚嬈,兩邊的心都不想傷,故而一時無語。頓了頓,還是有些好奇的問楚堇:“堇兒,你可也覺得生恩不及養恩?” “母親怎會這樣想?”楚堇不以為然的輕蔑笑笑,而后極鄭重的答道:“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血脈是上天賜與的緣分,自古以來,女子生產便等同在鬼門關里走一遭。母親舍命生子,母女性命相連,是母親給了孩兒生命,若無生命,又惶論世間諸多恩情?養父養母將堇兒養大,教堇兒做人的道理,于堇兒自是恩重如山。他們雖是鄉野之民,見識短淺,卻也在堇兒被認回楚家時提點堇兒,定要好生孝敬父親母親,好生彌補十六年的缺失和遺憾?!?/br> “桐家人……竟有這般見識?”孫氏從床上起身,同時也松開了楚嬈的手。望著楚堇,盈滿愧疚之情??磥硎撬龑ν┘姨p視,太苛刻了,甚至將自己對豆腐西施的恨意不自然的轉移到桐家人身上,情不自禁的將他們視為幫兇。 楚堇認真點頭。 孫氏拿帕子拭掉眼角將落的淚,沖著外屋吩咐道:“喬嬤嬤,命人去將我房里新收的兩支參取來!還有柜子里準備做春衣的那十匹織錦緞也取來!” “喏?!?/br> 喬嬤嬤退下后,孫氏又緊握楚堇的手:“堇兒啊,過會兒再跟娘去一趟庫房,多挑幾件體面的東西一并給桐家捎去!” “是,母親!”楚堇心滿意足的笑笑,不經意間瞥眼床上的楚嬈,楚嬈的臉色比她預想的還要難堪。 第18章 望著楚堇開門而出的背影,楚嬈暗暗咬牙。清早的風微微涼,掠著門框灌進來,楚嬈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一連數日酉時便去跪祖宗,她身子的確有些吃不消了。 “嬈兒,”孫氏從門口收回來的目光落回楚嬈身上,神色凝重。 楚嬈斂了面上怏怏的情緒,疑問:“母親?” “堇兒方才說的‘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憧梢彩沁@么想的?豆腐西施再如何也是生你之人,你可有想過回去探望下她?” 對著孫氏審視的目光,楚嬈自是明白怎么答:“母親,我與楚堇不同,她是在母親不知的情況下被人調包,而我是被豆腐西施有心調的包??梢娝龔钠鹗季筒幌胗H自撫育我,只當我是一個拖累。既如此,女兒這輩子不想見她,也不會見她!” 楚嬈這話答的圓滿,既順了孫氏心意表下不會認豆腐西施的決心,又說的在情在理,不至讓孫氏覺得她無情亦或嫌貧愛富。 孫氏臉上看似沒有波動,心中卻是暗暗舒了口氣。這兩孩子一個是她十月懷胎所生,一個是她十六年精心養育,手心手背都是rou,哪個她也不想失去。而這個悲劇是那個賤人一手造成,她不能殺她,但也不能克制心里對她的恨! * 石潯鎮,桐家所在的這條老街雖是窮街陋巷,今日卻充分體現了所謂的‘遠親不如近鄰’。 余三娘四十整壽,原本從不過壽的她今日也沒打算過,卻頂不住鄰居們的‘熱情’。一大早就有人送白面送豬rou,還有其它諸如腌菜海貨的。大家手里都拿著禮物,借著祝壽的噱頭來桐家湊這個熱鬧。 要說為何?老街上誰人不知桐家閨女被接進了上京,成了伯府千金!這種人物往日里他們想遠遠看一眼都難,更莫說攀上點兒交情了。今日是余三娘的生辰,他們覺得桐小堇指不定能回來吃頓壽席,故而一個個就都厚著臉皮上門來了。 余三娘數了數有十多口人,堂屋里顯然坐不開,便干脆抬了大案擺到院子里。眾街坊開心的圍桌而坐,熱切的眼神不時往院門處瞥,終于有個張家大嫂按耐不住心底雀躍,問道:“三娘啊,小堇幾時回???” 這個問題大家都想問卻不好表現的太明顯,見張家大嫂問了,眾人表面不顯,卻一個個豎起了耳朵聽余三娘的答復。 “小堇啊,今日應是不來的?!闭龔脑罘柯耦^備茶的余三娘隨口答道。 “不來?” “那咱們豈不是白來了?” …… 灶房的窗子正對小院兒,故而院中的喁喁細語清晰傳了過來,余三娘隨之一怔,手中動作頓住。先前她還以為是小堇離開了,街坊們憐她膝下無子無女才過來安慰她,可現下聽著卻并非如此。 三娘繼續將茶水倒滿,端著送去桌上,路過屋門時瞥了眼。桐泓才在屋里沒出來,先前就說這些人來者不善她還不信,如今看來還是老伴兒慧眼識人。 “三娘啊,今日你整壽,小堇咋的不回來看看你?”桌上有人不甘的繼續追問。 “噢,小堇今非昔比,這種破落地方一位伯府千金自是不方便再來的?!比镞吤嫔珶o波的回答,邊給大家分著茶水。 聽這話音兒,眾人徹底失望。接下來余三娘上菜時也都是些尋常的粗食,眾人便更加的不滿起來。心想看這寒酸樣子,桐小堇是真不打算管桐家二老了。那他們還來逢迎個什么勁兒。 用幾口后,張家大嫂怏怏的放了筷子,“三娘,這十六年來你可是沒少為了家里多張嘴受累??!可是你看看人家飛回福窩里,轉眼就不認你這個當娘的了呀!” 余三娘不以為意的笑笑,夾了筷子雞rou放到張家嫂子碗里,“來,再吃點?!?/br> 那rou暫時堵上了張家大嫂的嘴,卻是席間又有人道:“是啊,原本我們還當認了門這么富貴的親戚,日后三娘是要穿金戴銀的咧?!?/br> “嘖嘖,還穿金戴銀咧,依我看三娘你日后得小心著點兒嘍!”張家大嫂吐了口雞骨頭,戳著手指,煞有介事:“指不定那丫頭好日子過舒坦了,回頭想起這十六年來在你家遭的罪,記恨起來整副鐐銬給你戴戴……” 余三娘眉頭蹙起,心底有火涌上來卻還是被理智抑制住。她自己也是底氣不足。自打月前小堇被接回伯府去,的確再也沒得到過她的消息。到底小堇心里是如何看待他們這養父母的,她似乎也不那么篤定了。 “哦呦,三娘你可不要怪嫂子我說話直,還不是因著十幾年的老街坊了心疼你?”張家大嫂拍拍三娘的肩膀,舉止看似親昵熟絡,眼中卻隱隱帶諷。其實早前她曾想撮合自家小兒與桐小堇,可余三娘就是不肯同意。如今小堇身世大白,她心里就更加惱起三娘來,若當時不是三娘拗,她家如今也有了門顯貴親家! 見余三娘平靜下來,張家大嫂有意繼續奚落:“三娘呀,人這輩子的子孫緣可是注定好的,沒有莫要強求。你看看你好心收養來的這閨女,以后可還會管你二老的死活!” 今日是好日子,來者皆是客,便是沖著這點余三娘隱忍著不急不爭??傻浆F在,她覺得自己忍無可忍,將手中握著的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扔!人從凳子上彈起,欲辯上一辯,倏爾卻聽得一聲“吱嘎”推門,伴隨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卻又許久未聽到的聲音: “這是哪個未卜先知的神人,這么早就給我扣上了不孝的帽子?” 在座的十來位街坊聞聲悉數往院門處看去,見是一位身著流彩琵琶衿云緞衣的年輕姑娘進了門,戴的是燒藍點翠,涂的是澤脂蘭膏,十數步外便一陣雅香縈鼻!身后跟著四個衣飾精美的大戶人家丫鬟,人手捧著些綾羅綢緞類的輕物。這還不算,再后面又跟著八個衣著統一的小廝,大大小小的錦盒抱了個滿懷! 這列隊伍進來,在桐家算不上寬敞的小院兒里,顯得過于壯觀。 “這……這是小堇?”余三娘尚望著楚堇失神兒,張家大嫂率先認了出來,撂下筷子起身相認。 楚堇目視著她輕聲哂笑,嘴角抿起的驕矜弧度很難讓人有好的猜想。張家大嫂也是看了這不甚有禮的笑容,才意識到先前自己說的那些不得體的話,皆被對方聽了去。 若放在尋常,不過是個小輩,長者說幾句聽到了又有何妨?可張家大嫂知道眼下的楚堇已今非昔比,故而她有些懊悔起適才的魯莽,不自在的咽了口。 楚堇也無心思與這種人啰嗦,微微側頭吩咐一句:“都堆到堂屋去?!闭f罷,便走到余三娘身旁,拉起她的手,甜甜的喚了聲:“娘?!?/br> 余三娘被女兒抓著手,溫度漸漸從指尖兒傳來,這才回過神兒,“小堇?”她情不自禁的抬手去摸楚堇的臉蛋兒,涂了脂粉,細細滑滑的,有些陌生??啥四敲佳?,不是她的小堇又能是誰? 堂屋里的禮物轉瞬便堆成了小山,一直側耳聽著外面動靜的桐泓才也出了屋,遠遠看著女兒兩眼泛酸。當爹的面對女兒總是不如當娘的容易表意,不能抱,不能哭。 與爹娘親近幾句后,楚堇也隨大家一同坐下。丫鬟小廝們帶來的東西中,不乏添盤子的即食菜肴,一上桌整個席面便立時豐富起來。還有些需要熱的便由丫鬟拿去灶房起火,陸陸續續送上桌。皆是些鄉下人叫不出名的珍饈。 楚堇的視線掃過眾人,笑道:“各位伯伯嬸嬸,你們抽空也多勸勸我爹娘,我在京中給他們買了大房子想接他們過去享福,可他們卻說舍不得十幾年的老街坊,不肯去?!?/br> 聞言,在座諸位尷尬笑笑,面露窘色。先前他們還當人家閨女不管二老,原來竟是桐家二老不肯去,且不肯去的原因還是舍不得左鄰右舍……這如何不讓說了那些沒眼色話的他們窘迫。 要說能言,還是張家大嫂,見狀連忙轉舵:“小堇可是咱們親眼看著長大的,打小就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桐老爺和三娘真是有福氣!” 有了張家大嫂的帶頭,其它人也紛紛借機套近乎:“是啊,小堇還在襁褓里時我就抱過她,真是個乖巧的孩子,那時就覺得這孩子天生貴命!” “我也抱過的,小堇小時候還最愛吃我烙的芝麻餅!你看,我今日還帶了呢?!?/br> …… 小院兒的老街坊們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熱火朝天,時不時開懷的大笑聲傳出院外。 院外新來的一輛馬車與楚堇的馬車并排停下,簾子掀起,露出楚嬈的側臉。她不知前因,只聽到院內氣氛熱烈歡快,便氣的暗暗咬牙。 楚堇可真是八面玲瓏,伯府里討得父親母親歡心,窮巷里還能籠絡住一幫窮鬼。 “走吧!”驀地將簾子放下,楚嬈悻悻的命道。馬車繼續向前駛去,沒多會兒便在街尾的院門前停下。 第19章 奢靡的紫綢黑檀木馬車停在豆腐西施的院門外時,楚嬈撩開簾子便看見門上拴著的一把枕鎖。豆腐西施居然不在家? 放下簾子時楚嬈的臉上帶著明顯的不快,此處與桐家相隔不遠,她不愿將馬車如此招搖的停在這里。隧喚了桂兒扶自己下車,然后指著那門鎖朝馬夫吩咐道:“給我砸開?!?/br> 馬夫面上一怔,想著此處雖是窮戶,好歹也是關門閉戶的正經百姓,砸開豈不等同私闖民宅? “小姐的話你沒聽到?還不快動手!”桂兒給馬夫使眼色。這馬夫雖是伯府養的,卻沒少拿楚嬈的好處,故而也算半個自己人。馬夫遲疑了下,還是乖乖照做。鎖是銅鎖不好破壞,但門是陳舊的木料,砸兩下便爛。 楚嬈并馬夫將車停去拐角里,自己則帶著桂兒進了院子。 等了大約一炷香左右,就在楚嬈等不耐煩準備放棄時,門突然開了。豆腐西施雙手緊握豆腐梆子,舉在身前,呈御敵狀。神容緊張,喘著粗氣。 這不禁逗樂了坐在院中的楚嬈,嗤笑:“怎么,還當有小賊能看上這兒?”她四下里掃量了眼,低聲念叨:“有什么值得偷的?!?/br> 豆腐西施愣神半晌才醒神過來:“嬈兒?你……你為何要砸了門?” 楚嬈沒理會她的問話,只從椅子里起身顧自轉身往里去:“進屋說吧?!倍垢魇┤酉掳鹱?,又去門外將擔子挑進院來,這才往里屋走去。 路過桂兒時,那丫鬟輕飄飄的說了句:“夫人放心,我們小姐會找人來給你換扇新門的?!?/br> 豆腐西施回頭看了她一眼,而后進了屋。唯一的椅子被搬去了外面,屋內便只有一張炕,楚嬈嫌臟沒坐,豆腐西施也沒坐,二人隔張桌子站著。 “上回讓你下的蓖麻粉為何沒下?”楚嬈語氣冷冷的詰問。 “我下了嬈兒,你拿來的那一整包我都和進了豆糕里!”豆腐西施無比冤枉,急于解釋。 楚嬈黛眉微皺,擰作春山:“那為何她會沒事?” “這……這我也不知道?!倍垢魇┍Ю⒌牡拖骂^去,她雖照做了,但事情畢竟沒做成。頓了頓,她才忽然想起什么快步到炕前,從枕下取了一銀袋放到桌上:“這是你給我的那些銀兩,我一個子兒也沒動?!?/br> 審視的目光在豆腐西施臉上盯了好一陣,楚嬈覺得這個婦人不可能騙她,淡然道:“罷了,興許她命不該絕?!?/br> “不過當初那事,我母親恨你入骨,卻為何沒處置你?”楚嬈總覺得此事透著蹊蹺,以她對孫氏的了解,不可能輕易罷休。饒是楚家對外聲稱兩家皆是苦主,可真相如何孫氏比誰都清楚。 豆腐西施堪堪轉安些的面色,立時又動蕩起來,兩手無處落放的抓著上衣襟,手心兒里直冒汗,心虛的搪塞:“許是伯夫人大度……” 楚嬈失望的舒了口氣,還以為這趟能從豆腐西施嘴里問出點什么,眼下看來白跑一趟了。打算出門前,楚嬈又想起另一樁事:“對了,你還得幫我做件事?!?/br> “什么?”豆腐西施一臉緊張,擔心又是要她做害人的勾當。 “去趟竇家,讓竇文山來見我?!闭f罷她從袖袋掏出一張花箋扔到桌上,上面寫著時間和地點。說來也怪,那陣子百般有求于她的竇文山,自打侯府那日后,就再也沒來找過她。 “好?!倍垢魇┬南孪仁欠潘闪艘豢?,所幸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不過跟著又生疑,楚嬈何時與竇文山有的聯系? 只她還未開口問,楚嬈便又扔了一袋銀子在桌上,夾著幾分怨氣吩咐道:“給你的錢就好好用,買幾身像樣的衣裳和首飾,別再出門賣豆腐了。楚堇已將我的身世傳開,你不在意自己面子,也想想我的臉!”說罷,便抬腳離開,將豆腐西施獨自留在屋內。 * 傍晚殘陽夕照,給屋脊、大地皆鍍上了一層暖金霞光,虛虛渺渺,氣氛微妙。楚堇和楚嬈前后腳回了伯府,同樣被請去了偏堂。